第五章 安暗月

清晨,羋飄雪悠悠的醒了過來,新的一年了,自己已經17歲,在現代來說她還是個孩子,但是對於古代來說,17歲已經可以婚配了,她看了看自己稚嫩的手掌,細細的胳膊,摸了摸胸前平坦的像搓衣板一樣身體,這樣的一個女孩兒,想必是沒有人會娶的。

羋飄雪如往常一樣,穿好衣服拿起木桶出門打水,她驚訝的發現,門外有兩隻野兔,就躺在每次月圓之夜鹿的位置。野兔已經死了,身體還是軟的,想必是後半夜放到這裡的,羋飄雪拎起兩隻野兔的時候,發現了一包東西,用桑皮紙包着,她打開紙包,裡面居然是花花綠綠的糖果,羋飄雪的頭嗡的一下響了起來,這種糖果,這樣的包裝,不是現代纔有的東西嗎?難道自己不是穿越到了古代?但是從自己重生過來的衣服和髮式,包括安大娘穿的衣服,明明就是古代啊,古代也會有這樣花花綠綠用紙包着的糖果嗎?羋飄雪慌張地站了起來。

“有人嗎?有人嗎?你到底是誰?你是不是和我一樣的人?”羋飄雪大喊着,竹林裡除了她的迴音,沒有一點聲響,羋飄雪驚恐地睜大眼睛,自己重生的這個安息國,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國家?自己究竟是活着還是死去?是不是在做一個奇幻而漫長的夢?

羋飄雪把野兔和糖拿到屋裡,這兩隻野兔並沒有失去全身的血液,身上也沒有什麼傷口,羋飄雪不知道它們是怎麼死的,她扒開一顆糖果放進嘴裡,香濃的牛奶味,居然是奶糖!好吃到讓羋飄雪的眼淚都掉了下來,從前哥哥最愛給她買這種奶糖,哥哥……

羋飄雪仔細看了看糖紙,只是花花綠綠的圖案,並沒有任何字跡,她吃了一顆糖果之後,把剩餘的包了起來,放在枕頭下,這算是她對前世的一點記憶吧,不管怎麼樣,那個沒有出現的人對她應該沒有惡意,想着在這山上,還有一個或是神仙,或是鬼怪,或是一個和她一樣的現代人,或是那個會飛、五官完美的鳥人,她都不在乎了,有什麼比身體健康、自由自在的活着更重要呢。

羋飄雪打了水,洗漱之後簡單的吃了早餐,收拾兩隻野兔的時候一直都在哼着歌,今天畢竟是新年的第一天,自己收到了糖果,收到了兩隻新鮮的野兔,穿着安大娘新做的衣服和鞋子,沒有什麼比這更幸福了。

轉眼又到十五了,安大娘一直沒有上山,羋飄雪知道,這應該是正月十五元宵節,平時在家裡,哥哥和小朋友們都去看花燈,只有她靠着窗子望着窗外,那時候她願意用一切來換取健康的身體,也許這就算願望實現了吧。

羋飄雪今天什麼都沒有做,她就着豆瓣醬吃了兩碗肉粥,然後窩在牀上睡覺,她心裡打定主意,這個十五一定要盯着外面,看看給她送食物的那個人是何方神聖,日子太寂寞了,她非常渴望有一個伴。

下了一天的雪,在傍晚的時候,雪漸漸停了,羋飄雪也醒了過來,她從來沒有在白天睡覺的習慣,但是今天卻足足睡了一天,並且連夢都沒有做。

西軒草詔暇,松竹深寂寂。

月出清風來,忽似山中夕。

因成西南夢,夢作遊仙客。

覺聞宮漏聲,猶謂山泉滴。

羋飄雪習慣的吟了一首詩,然後起牀用糙米做了粥,上面加了一點葷油和切碎的醃菜,熱熱的喝了兩碗,坐在牀上望着窗外,今夜,定要揭曉真相。

羋飄雪差不多把自己會的詩都在心裡背了一遍,月亮漸漸升起來了,又大又圓又亮,她穿好衣服和鞋子,靜靜地站在窗前,她倒要看看,今夜會不會有被喝乾血的動物,放在自己的門前。

不知是什麼時候,外面又飄起了雪花,羋飄雪眼睛都不敢眨,默默的盯着窗外。突然她看到一個人走了過來,那人身材傾長,穿着一襲月白色的綢緞衣衫,領口和袖口鑲嵌着白色的動物皮毛,長長的頭髮用一根帶子綁住,拖在腦後,皮膚如大理石般光潔,有着黑曜石般的眼眸,直直的無可挑剔的鼻子,抿着薄薄的嘴脣,他手裡拎着一隻鹿,那鹿一動不動,相必已經死去了,他姿態優雅地走到房前,把鹿輕輕地放在地上,擡起頭向窗口望了過來。羋飄雪感覺渾身冰冷,她記得這個眼神,就是那夜她看到的會飛的怪人,不過那個人的瞳孔是紅色的,長着尖尖的獠牙,而這個男子美得簡直比女子還要好看,他轉頭向外走去,羋飄雪猛然驚醒過來,她推開門跑了出去。

“站住!請問您是哪位?爲什麼一直幫助我?”羋飄雪對着男子的背影大聲說到。

男子停頓了一下腳步,他沒有轉身,依舊向外走去。

“求求你!求求你告訴我你是誰?哪怕你是鬼怪精靈我都不怕,我只是想知道你是誰?爲什麼要幫助我?”羋飄雪帶着哭腔說到。

“即使我是個怪物,你也不害怕嗎?即使我不是人類,你也要知道我是誰嗎?”他的聲音有點低啞,卻帶着說不出魅惑,每個字從他的薄脣中吐出,聽在耳中,都彷彿下着大雪的天氣倚窗而坐,獨自品嚐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通體舒坦。

“我何嘗又不是個怪物?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人類,我不在乎你是誰,但是我想和你做朋友。”

“安暗月。”男子緩緩的轉過身來,那是一張讓人驚歎的臉,臉色如同他穿的衣服一樣耀眼,長長的睫毛像振翅的蝴蝶翅膀,五官完美到無可挑剔。

“什麼?你的名字嗎?”

“我姓安,名暗月,你真的不怕我嗎?”男子緩緩的向羋飄雪走來,羋飄雪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都是假的,你還是怕我,沒有人可以和我做朋友,我知道你的來歷,如果你不需要幫助,下次我不會幫你了。”他說話時多了一絲冷酷的嘲諷語氣。

“我不怕你,我真的不怕!只是我從未見過如此……如此完美的男人……”羋飄雪的臉不由得紅了。

“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朝代的人,也知道你是因爲一場誤會來到這裡來的,原來的那個小女孩兒已經死了,我不喜歡那個小女孩,她整日哭泣,但是我喜歡你,你很堅強,也很樂觀,所以我才幫助你。”

“你……你知道我是誰?你怎麼會知道?你究竟是什麼人?你是神仙嗎?”

“我是安暗月,我不是神仙,我只是一個能夠讀懂人心的人……”安暗月說這話的時候不知想起了什麼,眼神裡帶着一絲淡淡的惆悵。

“我叫羋飄雪,今年17歲,很高興認識你,真的非常非常高興認識你!謝謝你對我的照顧,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嗎?我知道我長相醜陋,但是我只想做你的朋友,你不會太在意容貌吧?”羋飄雪有些口不擇言的說到,她連自己說了什麼都不太清楚。

“哦?恰巧我今年也17歲,我可以和你做朋友,我不是很在意容貌的人,我只是感覺你是個奇怪的女孩。”安暗月嘴角微微翹了起來,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羋飄雪卻感覺整個天空的雪花都在閃着金光,自己彷彿置身在一片和煦的陽光中,到處都是花香,原來17歲的自己還是個花癡。

“今夜我還有事,改天再來看你。”安暗月轉頭走了出去。

“你一定要說話算數,記得來看我,我會等你的!我會的東西很多,我不是讓人討厭的女孩……”羋飄雪衝着安暗月的背影喊着,他的步子並不大,但是彷彿只走了幾步,就消失在風雪中,羋飄雪揉了揉眼睛,雪地裡沒有他的足跡,也看不見他的身影,如果不是地上有一隻死去的梅花鹿,她真的會懷疑自己是做了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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