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名字曾經午夜夢迴,多少次出現在他的腦海中,時刻給他帶來悔恨的傷痛,提醒着自己親手將她送進了地獄,提醒着自己一直多麼愛她。
沒錯的,魏洛愛着這個女人,或許是從她單匹馬闖進基地跟他談判開始,又或許是從她放棄逃生機會擋在他身前開始,又或許是從一通電話打來,有人告知了她的死亡開始
羅雯,這個女人就像是一顆會讓人上癮的毒藥,每一次都信誓旦旦自己能控制,能克服,最後卻是一次次淪陷其中,被她的魅力所折服,被她的笑容所蠱惑。
他魏洛遊走花叢,演了一輩子戲,最後連自己的心都看不清了。
“呵呵,怎麼了,好朋友來訪,難道不應該以茶待客?”少女回眸看他,在窗臺照進來的陽光中,晶瑩的眉眼好似琉璃琥珀,她是一個無視規則的人,絲毫不覺得這樣悄無聲息潛進別人的家裡並且還要別人以茶待客是多麼荒唐的一件事情。
然而,魏洛卻對她的要求甘之如飴,雙腿甚至是不自覺便走到了她的面前,隔着熱水壺裡滾出來的嫋嫋水汽,她的眉眼好似被暈染開來的水墨畫。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心頭漲滿的情緒堵得他的喉嚨說不出話來。
羅雯將沏好的茶遞到他身前的桌面上,淡然而冷靜地進行宣判,“喝下這杯茶,我們的交情,也就到此爲止吧。”
尾音帶着嘆息,似乎她也對這樣的結果感到無奈跟惋惜,而對面的魏洛也猶如胸口被人用重拳擊打了一般,身子一震,直挺挺坐在沙發中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看着面前的清茶,又擡眼看看面前的羅雯,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弧度,“你知道的,我並非真的要沈慕白的命。”
“嗯,我知道。”羅雯喝下這杯滾燙的清茶,嘴裡嘗不到任何的味道,回答的時候神色冷淡,如同此刻的心情。
魏洛要對付的是她,利用沈慕白來牽制住她的腳步。
“呵呵,你當真就這麼在乎他,對吧。”魏洛寧願她拿指着他憤怒大吼,指責,起碼那點情緒可以代表着羅雯心裡同樣在乎着他。
可是,她冷靜從容,淡淡喝下一杯清茶,乾脆地割斷了彼此之間那點僅剩的友誼,不帶一絲猶豫。
就因爲他動了沈慕白,便是不可原諒的。
她竟是如此看重,並且深愛着那個男人。
羅雯沒有回答他的話,今天來也只是做個了斷,她不是一個喜歡拖泥帶水的人。
起身要走,卻在轉身的當口被握住了手腕,力道很輕,並沒有任何的攻擊意味,羅雯頓住了身形。
“爲了他,你深入險境差點喪命,就算平安歸來,也選擇跟我恩斷義絕,羅雯,有的時候,我真是嫉妒沈慕白,嫉妒得要發狂。”清淺的聲音夾着一絲壓抑的情緒,魏洛低垂着頭,額前的細碎的頭髮層層疊疊遮住了眉眼,令人看不清他的情緒,可每說一個字,他握着少女手腕的力度便越發加大,直到那一句橫亙在胸口的話衝出了口,“爲什麼是他,爲什麼不能是我,羅雯,他能給你的,我一樣可以。哪怕你回頭我一眼,也會發現我對你的感情。”
他後悔了。
遇上羅雯之後就一直在不停地後悔,後悔沒有早一點抓住她,後悔在鳳山別墅沒有開口表白,後悔沒有拼盡全力,不顧一切去愛她,性格中的計謀跟深沉令他步步爲營,令他錯過了太多。
直到羅雯去了菲律賓,失去了聯絡,傳來了身死的消息,那個時候他才醒悟過來。
可惜,太晚了。
羅雯輕輕抽離了自己的手,腕骨的地方已經被捏出了一圈痕跡,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回頭看他一眼,在這一番鍾情吐露完了之後,她擡步離開,空氣中只留下她清冷的話語,“我只能是他的人。”
不管早晚對錯,不管命運安排,她認定的就是那麼一個人,此生不換。
羅雯跟魏洛徹底撕破了臉,這場博弈當中也只剩下兩軍對壘,沈慕白到底名聲所累,暫時動不得沈家,而矛頭這一次纔是真正對上這個沉默的家族。
在軍方這面上,沈慕白卓越的功勳不可撼動,特別是菲律賓救災之後,肩膀上的功勳在軍中一時無人能出其左右,而他第一次伸出的爪子,看中的就是魏家的長孫,魏銘。
“不行,我不同意,魏銘在軍中身居要職,怎麼能帶隊去非洲進行維和?”會議桌上,魏知古激動得老臉通紅,目光死死盯着斜對面的沈慕白。一直以來他在軍中一直都是保持沉默,連韓家欺壓到頭上都不聲不響,想不到在這個時候要動魏家的力量。
此人耐性十足,心機跟城府也令人心驚。
魏洛負責外圍的經營,而他負責穩定軍中,這盤棋少了哪一步都會滿盤皆輸,這一點他懂,可是在魏銘的問題上,他不能把孫子白白送去那種地方。
去非洲維和,少則半年,長則三五載,魏銘已經三十歲,功勳被沈家人壓制了一頭,維和兇險萬分,到時候撈不到好處,把命丟在非洲,那真的是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所以說魏知古這麼多年爲什麼屈居在沈雲山之下,原因很簡單,因爲他不夠狠。
會議中途休息期間,魏知古出了會議室第一通電話打給了魏洛,如今這樣的關鍵時刻,能夠支撐大局的也只有魏洛。
可是,他得到的結果卻是,“爺爺,同意這個方案。”
魏知古明知道這個結果很難扭轉,可親口聽到魏洛這麼說,心裡還是忍不住失望並且憤怒,“魏洛,那是你哥哥,你不會不知道去維和”有多危險。
後面的話沒說完,魏洛已經便接道:“這一趟他不去,魏家也不用再爭了。”
沈慕白能去搶險救災,身處險境在先,這次他的提議,由不得魏家不同意。
最終,魏銘被調遣非洲。
沈慕白在會議桌上的這一擊,算是真正拉開了沈魏兩家的上位爭奪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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