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自己做決定了。”
“嗯！早點忙完，早點給自己放個假吧，別搞得我像在剝削你似的。”
申大鵬探頭看看廚房裡忙來忙去的母親，有意壓低了聲音，雖然家裡人知道他在京城合夥開了電腦超市，但還是不想讓家人替他擔心。
“鵬哥你也別太辛苦，掛了。”
廣深富土康工廠，經理辦公室，陳瀟煋掛斷電話，不急不慌的把手機揣進兜裡，稍稍整理了潔白的襯衣，自信的看向辦公桌對面的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
“石經理，我的老闆已經授權給我，看來我們可以繼續談下去了。”
“OK！我們富土康雖是合資企業，但我們都是炎黃子孫，一脈相承！我個人也不喜歡囉裡囉嗦的談話，更不願意做彼此質疑的生意，年關將近，我還要回臺灣過年，希望跟你的合作可以讓我開開心心過一個不錯的新年。”
石經理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話，但口音無可避免有些臺灣強調，再加上三十多歲了，白皙臉龐還沒有多少胡茬，看上去更像偶像劇裡的男主角。
“一定會的！既然如此，我們就都不要浪費時間了，你給出你們工廠接單的最低數量和價格，只要我覺得合適，馬上籤約付定金。”
陳瀟煋看向石經理的眼神裡帶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他到廣深已經快一個禮拜，期間去找過配件代理商，也去過幾家小廠子。
對配件的出廠價格，他不說是一清二楚，至少也不會被矇騙，此時還要富土康的價格表，只是想確認石經理的誠意而已。
“陳經理，我很喜歡你們年輕人的衝勁，但你要清楚，我們富土康在大陸是數一數二的電子產品加工工廠，數量、質量、技術，幾乎全面壓制大陸的工廠，所以我們對於接單的要求也就相對就高一些……”
“我不太喜歡別人說我年輕，在我看來，那是對我能力的一種蔑視，非常不禮貌，我相信以石經理的年紀坐到如今的位置，應該也跟我有同養的困惑吧？”
陳瀟煋坐直了脊背，眸子裡透漏出無比的自信，他的自信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像是與生俱來的領袖氣質，“我們都是年輕人，應該有一些與前輩們不同的行事作風，我很看重工作質量和效率，不喜歡浪費時間和精力，不知石經理呢？”
“這……哈哈！！”
石經理全名石孜磊，或許是許多臺灣人性子裡帶有書生的溫和，所以哪怕他名字裡有四個石頭，但性格卻沒有相似的硬氣。
也有可能是年紀輕輕就坐上大客戶經理的位置，想學習前輩的老謀深算卻沒有足夠的時間，所以在他想試探陳瀟煋的時候，卻反而被陳瀟煋掌握了主動。
“都是做生意賺錢，各爲其主而已，陳經理別誤會，這是我能給出的最合理的價格和訂單數量……”
石經理也不想浪費自己的時間，工廠的假期已經制定完畢，馬上要回臺灣過年，如果能在假期之前做成一份訂單，他也可以多得到提成，開開心心回臺灣，
“主板除芯片組以外的外圍電路、顯卡除GPU和顯存芯片以外的外圍電路、內存、聲卡、網卡、顯示器，這些是我們可以生產的，主板芯片和顯存芯片我們也有全國最低價的供應商，但是CPU和GPU，這兩樣是全部由米國主導的，國內基本沒有價格戰，需要你自己去談。”
“沒有機箱、電源、風扇？是覺得沒有利潤嗎？”
陳瀟煋仔細查看着石經理給他的報表，說話的時候頭都沒擡，只是眉心微皺，“還有……你給我的價格並不是最低的，至少高了10%，石經理，你太沒誠意了。”
“我給出的價格不可能有廠家會給你更低，如果有，他們也會在質量上做手腳，更何況有些事情大家都清楚，拋去屬於你的一份，我已經盡力了。”
“我的一份？”
“對呀，20%，這是行規，你不說我也會照做的。”
陳瀟煋莫名擡頭，與石經理四目相對的一刻，瞬間明瞭，正色搖搖頭，“那就把這20%算到折扣裡面吧，我不需要。”
“陳經理，年輕不要緊，社會有很多事情可以歷練，但你要想清楚了，各項配件的訂單數過萬件，20%可不是小數目。”
“我說了，我不喜歡別人說我年輕，錢是好東西，但也是個壞東西，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的‘道’，不在這兒。”
陳瀟煋點了點報表上的價格，油筆快速寫下20%並畫了個圓圈，“減去這個之後的價格，按照你擬好的配件數額，我們可以隨時簽約，不過合同裡要標明，產品有任何質量問題，你們要無條件賠償。”
質量問題的賠償條款，這是大部分合約裡都不會第一時間體現的，爲的就是遇見不懂規矩或者愣頭青的時候，可以減少一些承擔的損失，但是很顯然，陳瀟煋雖說年紀輕輕，卻並不屬於無知的愣頭青。
“這些都好說，不過陳經理，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就算現在簽了合約，我們廠也要年後才能開工，而且你們的訂單也要按順序排隊！”
不僅富土康合作的品牌要保證質量，富土康本身也需要生產質量來提高名氣和口碑，雙贏的事情，他們自然會盡心盡力。
“這些都好說！不過石經理，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現在簽了合約，就要按合約辦事，先後順序可以再商量，但不能像某些廠子似的一拖再拖。”
陳瀟煋把石經理剛說的話稍加更改，有模有樣的學了一遍，最後還強調道：“契約精神，相信石經理會嚴格遵守吧？”
“當然，哈……”
石經理也目不轉睛的盯着陳瀟煋，並未發現開玩笑的趣意，到嘴邊的笑聲又生生嚥了回去，看看手腕的勞力士，已經快到中午，“那……下午簽約怎麼樣？”
“可以。”陳瀟煋也看到了金光閃閃的勞力士，不過眼中並沒有半點豔羨，甚至還稍有不屑，通過所謂‘行規’換取金錢，他還不屑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