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接着說道。
“餘夫人買了那個老乞丐，聽說是叫何生，何生對妹妹是真好，他不捨得妹妹賣身爲奴，沒讓妹妹賣身，餘夫人也心善，同意了，就讓妹妹在京城的青香齋做活計，晚上住在餘宅裡。”
“也是這次萬彥被父皇點了巴蜀同知，一行人去了巴蜀，那何生是巴蜀人，年紀這麼大了，也想回家鄉看看，所以帶着苑兒跟着一起去了，去之前，何生認了苑兒當閨女。”
“也是冥冥之中老爺天厚待，苑兒在巴蜀府城的青香齋做活計時，被三舅媽認出了。”
“三舅母因着十一年前的事，跟母后之間淡淡的，但對妹妹一直心存愧疚，三舅舅一家跟妹妹加深了來往，沒想到表弟跟妹妹情投意合了，前不久，剛剛定親了。”
“母后做的事畢竟……三舅舅他們也不好說，如果不是這次妹妹被人綁架……”
“怎麼會有人綁架她？”元宗帝打斷問道。
太子臉上更愧疚了，“是被錯認了，當成霜兒給綁了，那天霜兒和妹妹的穿着很相似。”
元宗帝怔愣了，隨即怒斥，“王巧霜是朕欽點的未來太子妃，哪個賊子這麼大的膽子敢綁架她。”
“父皇，賊子，表弟他們還沒調查出來，但都懷疑是孫府的人做的。”太子直白道，“孩兒已經讓人去打探了。”
太子都已經當年的事說了，這些話更加不會替孫貴妃和孫府的人隱瞞，他們就是第一嫌疑人。
“孫府？”元宗帝嗤笑道，“朕沒記錯，孫府是王巧霜的外祖家吧，他們爲什麼要綁架自己的親外孫女？”
“因爲他們不想讓霜兒嫁給兒臣。”太子認真道，“不然兒臣跟霜兒的親事也不會現在才定下。”
元宗帝一愣，仔細打量着自己的大兒子，沒想到還是個情種；而更襯層次的含義，元宗帝當然想得到，今日真是大開眼界，沒想太子是這樣的太子，這是不管不顧了，還是覺得自己會心軟。
“今日你來，是要朕怎麼做？”元宗帝問道。
太子心底有些涼意，眼前的這人可是比母后更薄情的人。
“兒臣希望父皇能認回妹妹。”太子斬釘截鐵道。
“一個流落民間十一年的女娃子，九歲前還是乞丐，朕一直聽你在說，是真是假都不知道，而且如果朕認回來了，你知道皇后會如何嗎？如果事情是真的，她可是企圖殺了皇室血脈，這罪名皇后承受得起？”元宗帝嚴厲說道。
“母后都是爲了兒臣，兒臣願意替母后接受任何懲罰。”太子義正言辭道。
“就算是朕奪了你的太子之位也願意？”元宗帝尖銳問道。
“是。”太子第一時間應聲，“如果是這個懲罰，父皇罰輕了，兒臣能當太子，是父皇賜的，無論什麼原因，父皇都有理由收回。”
太子的神情堅定、真摯，元宗帝心底有些滿意，這就他欣賞這個兒子的地方，有舍纔有得，重情。
潘進什麼脾性，元宗帝心裡有數，也難爲她生了個好兒子，雖然樣貌像潘進，不過性子果然是像自己。
“孽障，朕讓你當太子就是讓你說這樣的話氣朕的。”元宗帝氣憤的裝模作樣朝着太子扔了一本奏摺。
太子一動不動，任由那奏摺砸在自己額頭上。
元宗帝那一下手勁可不小，太子的額頭瞬間紅了。
“你是傻的，都不知道躲一下，戳到眼睛了怎麼辦，你是想當瞎子。”元宗帝有些心疼，朝着殿外大聲道，“金公公，去找太醫來。”
“是。”殿外的金公公忙讓小內侍去太醫院。
“兒，兒怎麼了。”潘皇后一聽請太醫，心裡一驚，但又不敢起身，慌亂的臉色都有些白了。
現在正是大熱天，在殿外跪着，雖然有屋檐遮擋，可還是熱得很，潘皇后身子嬌貴，沒跪多久就頭暈目眩，現在聽了請太醫的話，眼前更是一陣陣的發黑，但自己還不能倒下，潘皇后強撐着。
殿內。
太子看着元宗帝急切的神情，有些恍惚，好像在自己印象當中，父皇對自己一直都不錯，無論有沒有帶目的，是不是語帶試探，心底有股淡淡的暖意。
“父皇，兒臣沒事。”太子突然笑了。
元宗帝見着太子的那個傻樣，怒目而視，“別讓朕看到你的白牙，不然會忍不住再打你。”
太子笑得更開心了，但想到還不知下落的苑兒，笑容一下子斂去了。
元宗帝多精明的人，看到太子的神情還有什麼不知道，“朕會讓人去調查的，如果情況屬實，朕認了當義女。”
當親生女兒是不可能了，潘皇后無論做了什麼，她都是一國之後，如果她被人詬病，太子可就失利了，而且這也算是自己的家務事，就不勞那些大臣費心了。
元宗帝這麼打算的一大部分原因，當然也是因爲自己從來不知道有這麼個女兒，對她本就沒感情，而且自己不是缺兒女的人，認義女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這時也有些慶幸，她跟希澈定親了，只要及笄就嫁人，到時也沒什麼好牽掛的了，讓希澈和潘進忠操心去，反正當年的事情穆容德也有份。
太子磕頭謝恩，他知道這已經是元宗帝最大的讓步，也是現在最好的結果了。
“父皇，母后……”
“這些事你就別操心了，朕心裡有數。”元宗帝擺手打斷太子的話，“你先回東宮吧。”
太子磕頭告退。
太子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臉色蒼白，跪得搖搖欲墜的潘皇后。
“母后。”太子擔憂上前，跪在潘皇后面前。
“傻孩子，母后的錯做什麼要你認，母后這麼大的人了，得自己負責。”潘皇后微笑着摸了摸太子的臉頰。
可笑意根本沒有達到眼底，太子知道，自己跟母后的關係有些變了，或許一直都是這般，只是自己一直自欺欺人。
潘皇后是薄涼人，有時候比元宗帝更甚，太子只要想到是自己的母親親手扔了自己的妹妹，心底的空洞就無法被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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