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喬曄很少見過自己媽媽會有冷靜憤怒之外的另一種表情。
小時候的喬曄一直以爲這天下的女人,都是像媽媽這樣愛工作勝過愛家人。
甚至以爲所有的女人長大之後,都會像自己媽媽這樣冷漠。
小時候老師讓寫作文《我的媽媽》,那是喬曄第一次交白卷,因爲他不知道該怎樣寫自己的媽媽。
孺慕之情?敬佩之意?哪怕是用詼諧的言語來揭短,都寫不出來,因爲沒有素材。
直到生命中闖進了一個良辰,嬌嬌軟軟的小姑娘,高興了咯咯笑,難受了就哼哼,撒嬌耍賴更是捻手就來。
一個和媽媽完全不一樣的女生,自己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學會了像個老媽子一樣帶着良辰。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問喬曄,喬夫人和良辰同時掉進河裡,他會救誰,喬曄一定不會猶豫的選擇良辰。
因爲他知道良辰會害怕,會驚慌,而喬夫人不會,她只會冷靜的等待救援,哪怕赴死,也都是從容。
喬夫人快速收斂自己的情緒,彷彿剛剛那個差點崩潰的女人不是她一樣,就連說話的聲音,都與平時沒有差異:
“既然你爸爸已經寫好了離婚協議,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你告訴他,他什麼時候拿來協議書,我什麼時候簽字。”
喬曄皺着眉頭看自己的媽媽,有時候,真的不能理解她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難道您就不嘗試着挽回一下嗎?爸爸他並沒有下定決心,只要您肯挽回,我們這個家,就不會散。”
喬夫人突然冷笑:“我爲什麼要挽回?我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更何況你爸爸不是選擇淨身出戶嗎?你應該擔心的是他,而不是我。”
雖然喬曄弄不懂自己媽媽的腦回路,可是對她的選擇,心中也有種果然如此的感嘆。
喬夫人看着沉默不語的喬曄,再次恢復了女強人的做派:
“我有個不錯的朋友,她的女兒和你年齡一樣大,如今在醫院裡做護士長,趁着你回來,明天就見見。
如果合適,可以試着交往,那個姑娘我見了,脾氣很好,性格也很好,我覺得和你很相配。”
正說着離婚協議的事情,這話題突然就轉到了自己的身上,喬曄心中升起怒氣:
“您自己的婚姻都弄不明白,我的事情,您就歇歇吧。”
喬夫人目光沉沉的看向喬曄:“不管你選擇什麼,那個良辰,我絕不會同意,你就歇了想和她在一起的心思。”
喬曄看向喬夫人的目光,徹底收起了所有的溫情:
“您還真沒資格說同意不同意這種話,良辰說了,找男朋友,絕不會考慮我,因爲我有一個蠻橫不講理的媽媽。”
喬夫人大怒:“她憑什麼看不上我?我蠻不講理?她一個戲子,有什麼資格挑三揀四?”
喬曄徹底不想跟她說話,站起來就走,臨出門的時候,留下一句
“媽,您哪怕稍微反思那麼一下下,日子也不會過成現在這樣。
丈夫離心,兒子離心,您汲汲營營這麼多年,爲的究竟是什麼?”
說完之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家,身影漸漸隱沒黑暗,直到再也看不見。
喬夫人呵呵冷笑:我爲的什麼?我爲的是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
你們可以出任務一走半年幾個月,我有說過什麼?
我丈夫常年不在家,兒子從小就獨立,我可以把自己更多的精力放在自己喜歡的工作上,有什麼不對?
難不能讓我學那些陀螺一樣的女人,在單位和家庭中過兩點一線的枯燥日子?
憑什麼我就要爲這個家庭犧牲?
我想自己優雅的生活,過有情調的日子,有什麼不對?
我用自己的工資購買自己喜歡的東西,有什麼錯?
良辰正睡得歡,光腦突然響起來,在寂靜的夜裡,分外的突兀。
良辰心裡一驚,以爲是自己爸爸出了什麼事,嚇得手都是哆嗦的,也沒顧得上看光腦終端號,直接點擊通話。
“良辰,沒想到你小小年齡居然這麼有心機,一邊勾着我兒子,一邊說看不上我兒子。
說我蠻不講理,你以爲自己又是個什麼貨色?只要你一天不跟我兒子斷個乾淨,這事兒咱們沒完。”
剛一接通,就聽見一連串的指責從光腦中傳出來,良辰先是懵了一下,然後就是放下了心中的一顆大石:
嚇死朕了,還以爲自己爸爸出事了呢!
既然不是爸爸出事了,那這個半夜三更的神經病是誰?
朕招你惹你了,你托馬的大半夜擾人清夢。
良辰直接就懟了回去:“你誰呀,大半夜的不睡覺發什麼神經?有毛病吧!”
說完之後直接掛斷,然後拉黑名單。
後來一想那女人的聲音好像有點兒耳熟,怎麼那麼像喬阿姨?
良辰趕緊去黑名單裡扒拉了一下,我去,還真是喬阿姨,這是受什麼刺激了?
就算知道號碼是喬夫人,良辰也沒有把她從小黑屋裡放出來。
而是直接聯繫喬曄,喬曄說過的,在判刑之前,給他一次申辯的機會,朕不會食言。
“喂,良辰,這麼晚給我打電話,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喬曄帶着擔憂的聲音傳來,絲毫聽不出惺忪。
良辰選擇了視頻,一眨眼看到了喬曄溫柔的眼,看到喬曄的眼睛,良辰滿心的火氣瞬間落下。
“沒什麼,就是問問你現在在哪兒?”
喬曄突然笑起來:“我在山頂看星星,今晚的夜空很美,你要不要看?”
良辰選擇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透過視頻看喬曄背後的星空,嘴角不自覺的帶上笑:
“不看,大半夜的看什麼星星?我要睡美容覺,雖然你長得帥,可是經常熬夜的話,再帥也扛不住啊。”
喬曄低聲笑了兩聲:“我若是不帥了,你會不會嫌棄我?”
“會,怎麼不會?保證不多看你一眼。”
良辰一邊說一邊吃吃的笑,想像一下喬曄變成滄桑老頭子是怎樣一副模樣。
看到良辰笑,喬曄也笑起來:‘良辰,你給我唱一首歌吧,突然想聽你唱歌了。’
“不唱,除非你誇我,使勁兒的誇我,我心情一高興,靈感立馬就來。”
喬曄眼中的溫柔濃郁的能滴出水:“好姑娘,唱首歌給我聽好不好?”
喬曄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低沉,不若白天那樣清亮,反而帶着淡淡的暗啞,透着勾人心魄的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