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爸，我放了三天假，可惜沒法回去看你和乾媽，你們最近過的怎麼樣？我可想你和乾媽了。”
“昨天你乾媽還打算年底去看你和孩子們。小五還沒上班，你就三天假，別急着回來。找時間我跟你乾媽去看你。”
“呃，年前你可能來不了了。”
趙傳光頓了頓，立即問道：“你現在在哪？”
“郵局呢。在家打電話六一和五一總搶着搭話，有這倆孩子在，想打個電話都不容易。”
“乾爸，六一喝五一現在能認識不少大字了，還會數數，可惜他們哥倆數的數字連貫不了。”
“哦？”趙傳光饒有興致地問道，“那你給我說說這倆小寶貝都認識什麼大字？至於數字呢，他們可能還小就對那幾個數字有興趣，等他們大了自然就沒問題。”
“哈哈……我爸也這麼說。他們哥倆現在每天對着字帖，從上到下，又從右到左的，就認識四五個字，還看得津津有味，六一嘴裡不停唸叨124597數字，五一就反着來，喜歡從98753421開始數。”
趙傳光快速地用手上鋼筆記下兩組數字。
“乾爸，我聽平安說打算給你們寄信，估計這孩子拖拖拉拉地最快要隔一兩個月，不過信一定會寄出。”
“好，你別逼孩子。小寶貝今年要不要上小學？”
“打算明年再上。他想先陪兩個弟弟在託兒所過一年，等他們習慣了，沒事了，他再上學。可這哪裡是按照他心思來？不過我也隨他了，只要孩子們平安順風順水比什麼都強，乾爸你說對不對？”
“還是我女兒聰明。遲一年就遲一年吧，孩子月份小還沒到學齡期。你們在那邊也要注意安全。”
“好。乾爸，你有空跟乾媽去村裡看看，家裡院子果子應該可以收穫了。”
“沒問題，我正要去找你公公。”
“等哥回來上班，我再給你打電話。那我先掛了，你替我給乾媽帶話，我可想她了。”
放下電話筒，趙傳光摸着那兩組數字，點燃燒了後靠在那閉目養神。過了許久，他才從煙盒裡抽出一根點上。
一串串菸圈內那張時常帶着笑容的臉龐此刻異常嚴肅。如黃慧敏此刻看到一定能猜出丈夫在思量大事。
而趙傳光確實如此。
從接到周嬌這個電話開始，他就聽出言外之意，更何況他們這對父女之間還有一連串暗語。
外人也許無非得知周嬌開玩笑的幾句雙胞胎童言稚語是何意？可趙傳光明白啊，他閨女擔心他了。
想到這裡，趙傳光頓時露出笑容。
下班後，趙傳光如同往常，與同事們分開溜達回家。
此時正值夏季，東北的白天顯得更爲漫長，從早四點天亮一直到晚八點多還是如同白天。
飯桌上，趙傳光提了一句周嬌來電話，沒談起其他事情。夫妻倆人閒聊幾句之後，他才說打算去縣城看望親家。
黃慧敏贊同地點點頭，“我和幾位嫂子們準備了一些東西，正好你給張老哥老倆口帶過去。讓他們以後不用這麼客氣。”
張國慶他爹這幾年除了貓冬，總是隔段時間地送瓜果蔬菜土特產過來，她正想回禮。
趙傳光笑着搖搖頭，“說了沒用。瘋子幾個也跟他說了，張老哥他就一直說是小五孝敬叔叔們，那是個實誠人。”
趙傳光開車抵達縣城時，還沒到小院，就看到張爹帶着紅袖套與幾位老大姐老大哥在街上巡邏。
“張哥，還沒下班呢？”
張爹一看車子停下，再一聽聲音，果然是趙老弟，頓時樂得大笑，“正要回去。有些日子沒見了，可算見到你了。”
“你等等，我跟他們幾位打個招呼，咱們這就回家。”
趙傳光看着樂呵呵的張爹倒回去與人告辭，那大嗓門其實站在原地就行。看着張爹如此，倒是讓他想起張國慶這小子。
同樣有禮熱誠。不愧是父子！
趙傳光的到來，高興壞了張母，趕緊要去通知兩個兒子過來陪他們趙叔。被趙傳光給拒絕了，正事要緊，他沒空提點小輩。
他也沒多說什麼，拉着張爹一起去找趙大山喝酒。該提點他會提點，可領悟多少就是他們的事情，他不想透露太多牽扯到女兒身上。
“今天怎麼想到過去？最近不忙？”
趙傳光拔腿欲離開，“這是不歡迎，那我可走了。”
趙大山哪不知他那熊樣，抓住他胳膊就往客廳扯，“行了，是兄弟說錯話了，等一下先自罰三杯，如何？”
“不如何！誰不知道你怕媳婦不敢喝酒。”
“咱們就大哥不說二哥行了吧？”趙大山鄙視地白了他一眼，轉移了話題，“明兒有沒有上班？”
“有啊。”
聽他這麼一說，趙大山明白一定有事，否則不是週末不可能趕到縣城，心裡既擔憂又感激。
程紅麗擺好酒菜，退了出去，屋裡只剩下三人。
閒扯幾句，趙傳光看似隨口說道，“今年可能要比往年冷，該提前準備的都給準備好。”
張爹聞言看了看趙大山，這話怎麼這麼不對勁？現在還是夏天，這話就有意思了。
趙大山端起酒，“來，兄弟敬你一杯。”
趙傳光就明白對方心裡有數，笑嘻嘻地罵道：“你個完犢子，就這杯酒？”
“我們自家兄弟用得了客氣，要不趕明兒我上省城請你下大飯店？怎麼樣，夠哥們吧？”
“是不需要講究。”趙傳光猶豫了一下，還是接着開玩笑，“紅辣椒那可不一樣，不怕她跟你對賬清查？”
“我媳婦你還不懂她性子，她就……”
趙傳光開口打斷，“你懂就好。來來來，張大哥，你也喝。我現在特高興小五那會反對他大哥上財務室，現在老大工作還順利吧？”
話說到這裡，趙大山就是再遲鈍，他已經明白了。不過他自認自己對得起國家，對得起軍人兩字，倒是不擔心。
張爹連連點頭，“聽他陳叔說幹得不錯。我啊，沒希望他能跟小五那麼能幹，現在這日子過得就很好。”
趙傳光笑道：“世人常說知足者常樂，張大哥是懂得了裡面深意。來，我敬你一杯。”
酒過半巡，趙傳光以明天要上班爲由而告辭了離開。
趙大山家大門口，看着車子離開，趙傳光拉着若有所思的張爹回房。
“聽出來了吧？”
張爹點點頭，“不是很明白，但多少懂點。”
“那就行，有事也跟你牽扯不上。等小五正式上班，家裡應該要掛上軍屬之家牌子了。”
“這事歸你管，就拜託你了。”
“我們兩家哪用得了客氣。”趙大山不以爲然地搖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