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桐覺得，如果看得見，年年一定是崇拜地看着自己。
曲桐擡起另一隻手，牽動體內的異能，灑下星星點點淡綠的光點。
果然如自己所想，亮晶晶的水眸裡滿是新奇，哪裡有半點害怕。
不知道司御霆和年年具體說了什麼，但明顯年年信了，且十分堅定地信着。
曲桐有些失笑，難怪年年見到她後跟玩兒似的。
曲桐仍是高度緊張，呼吸困難，但有了年年的陪伴，會稍微好些，就像落水者緊繃的最後一根弦。
左手被年年握着，暖呼呼的。
曲桐將泛着熒光的一截青木繞在年年的手腕上，摸了摸她的頭。
“年年，牽着嬸嬸的手，不要放開好嗎？”
年年又緊了緊雙手，重重點頭，“好，一定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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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桐欣慰地笑了，右手掐在自己的大腿上，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逼迫自己騰出腦子來想該怎麼出去。
她們現在應該在一艘艦船上，不知道會飛往哪裡。
沒想到商貿大廈裡藏着那麼大一艘艦船，還有特定的軌道和飛行條件。
果然不愧是全星際排行第二的星盜團，財力驚人。
還有，這個密閉空間的安排，是故意爲之還是巧合。
毒彪又是怎樣得知自己身份的？
曲桐正想着，外面有了動靜。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後，曲桐聽到了尖下巴男人斷斷續續的話語：“……放進去……沒有精神力穩定藥劑了……頭兒……死了也一樣……”
黑暗的情況下，人的其他感官往往會更加敏銳。
這聲音……
她想起來了！
是袁老頭給她聽的錄音裡的另外一道男聲！
是給藍江鴻違禁藥劑的人！
這個認知讓曲桐毛骨竦然。
毒蛇星盜團背後，可能不僅僅只是星盜那麼簡單。
“年年，你知道你媽媽的空間鈕裡帶了什麼東西嗎？”曲桐嘗試着問年年。
“嗯~”年年想了一會兒，答道，“是藥草，很多很多藥草。”
“知道是什麼藥材嗎？”
年年搖了搖頭。
即便如此，曲桐也能猜到大概。
“咦，下雨了？”
隨着年年的出聲，如霧般的雨點落下，飄在皮膚上，傳來溼冷的感覺。
受環境的影響，她竟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
空氣中散發出一股奇怪的氣息，有些熟悉，和上次江周給她的藥劑差不多，但更濃郁一些。
是能引起精神暴動的違禁藥劑！
她並不會受到影響，她的異能本身就是治療的良藥。
可是年年不行，雖然現在不會有太大反應，但會影響年年以後的資質，甚至有可能異能覺醒失敗。
曲桐立馬在年年的頭頂化出一片葉子，避免藥液淋到她身上。
可是還是不夠，這個藥劑的氣息一樣可以引起精神暴動，因爲她的疏忽，年年已經吸進去不少了。
曲桐擡起年年的手，深吸一口氣，調動體內的異能，通過交握的手傳輸進年年的體內，一點點幫她驅散藥劑帶來的負面影響。
微微的綠色流光閃動，在黑暗中別樣美麗，年年手腕上的青木像是感應到了一般，向外散發出淡綠的小光點。
“好舒服，冰冰涼涼的，這是嬸嬸的異能嗎？”年年睜大眼睛看着子的手，眼裡滿滿都是好奇。
“嗯。”
“以後我也會有這麼厲害的異能嗎？”
“會的。”
曲桐儘量語調平穩地回答年年的問題。
她不能出問題！
她一旦倒下了，面臨自己的將是絕境，年年也會跟着出事。
但十幾年形成的心理陰影早已深入骨髓，揮之不去。
哪怕有年年幫忙轉移注意力，曲桐身心仍舊承受着巨大的壓力。
幽暗的氣息讓曲桐背脊僵直，連調用精神力都變得無比困難，很快額頭就滲出細汗，呼吸紊亂。
曲桐加大力度掐了一把大腿，刺痛能讓她保持清醒，集中注意力。
不知道疼痛重複了多少次，上方的藥液停了，年年體內也總算存了足夠的異能。
其比起以前經歷的，這點痛根本不算什麼，曲桐甚至一點聲音都沒發出。
但細心的年年還是發現了，頓時心疼得不得了。
“嬸嬸，不要掐，疼！”年年騰出一隻手虛虛懸在曲桐剛剛掐的位置上方，不讓曲桐再動手。
“不疼的，嬸嬸沒用力的。”曲桐說得輕描淡寫。
“嬸嬸騙人，嬸嬸都疼得出汗了。”爲了證實自己的說法，年年特意舉起手，讓青木照亮曲桐額頭晶瑩的汗珠。
真是個小機靈鬼。
年年三根手指拽着袖子，輕輕地幫曲桐擦着額頭的汗。
“嬸嬸你一定很疼吧，是年年不好，拖累了嬸嬸。”
被毒彪掐着脖子都沒哭的小糰子，此刻淚水宛如珍珠般大滴大滴落下，潤溼了她的衣襬。
“嬸嬸如果害怕，就抱着年年，年年不怕。”
年年擦完汗，主動湊到了曲桐懷裡，小短手伸到曲桐的腋下，另一隻手仍是聽話地抓着曲桐不放。
“年年現在晚上都是一個人睡的，一點都不怕。”
稚嫩的嗓音迴盪着，曲桐心中一陣酸澀。
原來她的恐懼，明顯到年年都察覺到了。
自己一個大人，反過來要一個三歲不到的小孩子安慰。
這麼乖巧懂事的小糰子，哭起來真讓人心疼。
曲桐彎下身子，回抱她，聲音溫柔如水，“有年年陪着，嬸嬸不怕，嬸嬸會帶你出去的。”
“嗯，我相信嬸嬸。”
年年仍舊抽搭着，帶着濃重的鼻音，但答得很堅定。
曲桐騰出手，幫她抹了抹眼淚，重新抱回懷裡。
“噓！從現在開始，別出聲。”
年年無聲地點頭，不再發出聲響。
對方用了藥，肯定會來看情況。
房間裡沒有地方安裝監控，必然會打開鐵門。
寂靜的空間裡，落針可聞。
森冷的氣息猶如細細密密的觸手，爬上全身，令心中的恐懼無限放大，全身每一根神經都是緊繃的。
曲桐試圖閉上眼睛，但一閉上眼睛，曾經的一幕幕就爭先恐後涌入腦海，血腥的、絕望的，讓人窒息。
曲桐沒有再掐自己大腿，她總要克服的。
從那裡出來的這些年，已經好多了，起碼現在能控制神志，不亂釋放精神力了，也不會再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了。
年年時不時就會捏一捏她的手，提示她的存在，她也會迴應地捏一下。
曲桐想，要是她和司御霆也有這麼乖巧的女兒，她可以不介意她平時的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