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展在繼續進行，陸恆的電話也打了過去。
下午一點鐘，趙根帶着五個業務水平不錯的銷售顧問趕到了六號展館，交給貓小樂調配。
陸恆和趙根坐在洽談室隔開的單間裡，看着那份銷售內勤提供的本月訂車單子，每臺車後面的銷售顧問名字視而不見，而是着重於整體數量。
啪嗒，打火機聲音響起，然後就是沉悶的吸菸聲。
二人此刻心情都有些抑鬱，原因很簡單，數量不夠啊！
到月底了，除了車展這邊的銷售，其他部門基本都停止了，展廳那邊幾乎沒有進展。
姚雲飛領導的渠道部雖然努力，但限於二級經銷商的銷售能力，也只能尷尬的停留在一百零三臺這個數據，恰好完成目標而已。
想要反哺銷售部，着實心有餘力不足。
這也是趙根放下4s店親自跑到車展來的原因，他也坐不住了。
和陸恆謀劃了一個月，成果將在今天出現，然而隱隱的已經出現了不好的徵兆。
只期盼下午新加入的五個銷售顧問能帶來一些驚喜吧！
“出去轉一轉吧，這裡頭太悶了，我們倆坐在這裡，銷售顧問們談生意也放不開手腳。”趙根建議道。
陸恆點點頭，將賬簿遞給內勤，就和趙根一起出了洽談室。
在現代展臺停留片刻，看着那些充滿拼勁，奮力賣車的銷售顧問們，陸恆覺得心裡很堵。
大家都努力了，也都盡力了。
然而現在卻只能無奈的等待失敗的結局，不能怪罪別人，只能說少了點運氣。
搖搖頭，陸恆離開了六號展館，和趙根一起遊逛着車展。
路過恆成奇瑞的展臺時，趙根過去問了問情況。
前幾個月趙根還是恆成奇瑞的總經理，雖然現在職位發生了變化，但這邊的人大多都還認識趙根。
知道三家代理商中，恆成奇瑞還是以微弱的優勢領先時，趙根鼓勵了大家一番，讓他們再接再厲。
陸恆卻是無心的蹲在一邊抽菸，手下員工們也不敢靠過去打招呼。
看得出來，老闆心情不好，他們可不想觸這個黴頭。
行走在擁擠的人羣裡，摩肩擦踵間有些不好聞的味道，那是人的體味、煙味、汽油味、奶油味以及各種味道的融合味道。
陸恆眉頭一直緊皺着，手中的煙就沒有停息過，趙根隨在身後，偶爾評價一下某個品牌的新車。
說一說這個車子最近的情況，在崇慶現在的銷量如何，偶有些奇聞異事，也分享出來，想要開解一下陸恆。
走到吉利汽車展臺的時候，陸恆突然停住腳步，雙目有些無神的問道：“趙哥，你說，要是總銷量不能達到四百臺，那麼我還有機會拿到條款一嗎？”
趙根思索片刻不確定的說道：“應該能吧！我想十幾二十臺的差距，算是一個範疇，廠家那邊考察應該不會如此不近人情。”
然而陸恆卻是怔怔的自嘲一笑，“怕是不能了吧，若是平時或許還行，但這次情況不同。現代汽車總裁李仲.勳對我說過，這次條款一的拿出是破例，本身這種優惠到幾近成本價的政策都是給全國前十的經銷商。恆成唯一能讓他們看上眼的就是十月份的銷量全國第一，要想成功拿到必然得拿出讓他們重視的資本。”
“這次四百臺一個月是一個只能超過，不能少的要求，哪怕少個位數的銷量，都會有人拿來說事。所以，我想，大概是失敗了吧！”
陸恆的表情很落寞，香菸在他手上緩緩的縈繞着煙霧，鬱結不去。
趙根看着他這種表情，額間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你心態失衡了！”
陸恆裂了裂嘴角，乾笑道：“你說什麼？音樂有些大，我沒聽清。”
趙根靠近一些，蹙着眉頭說道：“我說你心態失衡了！”
陸恆轉身愣愣的看着趙根，不知其意。
“唉.........”
趙根嘆了口氣，果然還是少年人啊！
他語氣平靜的說道：“你一路走來，雖然風雨不斷，但卻是波瀾不興，未曾嘗試過失敗，順風順水慣了，這次的失敗讓你覺得無法接受。”
陸恆乾笑道：“沒有吧？”
語氣軟弱得連自己也不相信，何況趙根。
趙根盯着陸恆，認真的說道：“你將這次的事情看得太過重要，看似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的灑脫，其實心裡早已經下了必須成功的念頭。這個念頭在你心裡生根發芽，隨着數量越來越接近，越發茁壯生長。然而數量越接近那個目標，失敗也越接近，你已經開始恐懼如果不能拿到條款一的後果了是嗎？”
陸恆沒有說話，僵硬的維持着笑容，目光有些躲閃。
這一刻的他，在趙根看來，突然覺得有些脆弱。
然而趙根不會停下自己揭穿陸恆傷口的殘忍舉動，一字一句的說着自己的見解。
“恆成奇瑞雖然我已不再經手，但畢竟是我東山再起的地方，所以還是很關注。遠川分店已經開始着手成立了吧！如果說遠川分店是順應恆成奇瑞的發展，並能做到自給自足，那麼也沒啥事。但是據我所知，你的心思不僅僅是崇慶這一個直/轄市吧！”
“小白彙報工作的時候不經意說過，你刻意跟貴州省的現代代理商、輝煌集團三駕馬車之一的何旭芳拉近關係。”
“她很多嘴。”陸恆撕開嘴角乾乾的說道。
趙根搖頭，“她是無心的，只是在我問起現代年會情況時下意識說的。不過，根據這個信息，我能推斷出，你已經開始着手發展貴州市場的長遠打算了，是嗎？”
陸恆點頭，也不用隱瞞，這事是遲早的。而且，他還回了個炸彈給趙根。
“除了打算讓恆成奇瑞進入貴州市場，我還準備另外代理一個品牌同時入駐，不會是現代，而是另一個低價品牌車。”
很明顯，陸恆這個炸彈炸到了趙根，他沒想到陸恆會如此瘋狂，居然要同時代理兩個品牌進入貴州省。
那這所需要的人力物力財力將會是一個恐怖至極的數字，遠比建設恆成現代來得要多。
好歹恆成現代還處於崇慶市，有恆成奇瑞一衣帶水的擔着，許多事都可以便宜解決。
但貴州是外地，陸恆於那裡人生地不熟，要在那邊打開局面本身就非常困難了，何況還是兩個品牌一起。
深吸一口氣，彷彿是在消化這個消息，趙根臉色更加鎮定。
“這樣一來你心態失衡的原因就更明顯了，不只是失敗讓你難以接受。更是你將兩個品牌同時進入貴州市場的重擔壓在了這次恆成現代能否拿到條款一，作爲你充足資金的後援。失敗所帶來的結果，會讓你計劃好的打算消散一空。我說得沒錯吧！”
陸恆的笑容不在僵硬，但卻是笑得比哭還難看。
他也不在嘴硬，而是如實回答。
“是這樣的，你猜測得也沒錯，我是這樣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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