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兩隻小奶狗顛顛地跑了過來，圍着萬峰的腿轉來轉去。
這明顯是纔要來的小狗。
但是指望這玩意看家護院這有點搞了。
院子兩邊的廂房裡隱約傳來縫紉機發出的特有的噠噠聲。
給萬峰開門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倒是有點濃眉大眼的樣子，但是額頭密集的皺紋又隱隱透漏出他經歷的滄桑。
他家正門口還有一個有幾分姿色的中年婦女眼神警惕地看着萬峰，應該是面前漢子的老婆了。
“大哥，我叫你大哥可以嗎？如果不行我就叫你大叔。”
“隨便吧。”
“大哥，你貴姓？”說話的時候萬峰遞了一支菸過去。
“在外面抽菸沒事兒吧？”
男人接過萬峰的煙，五毛錢的鳳凰，這小子倒是挺有錢的。
爲了顯示自己是混江湖的萬峰也叼了一支菸，兩個見面沒超過三分鐘的人吞雲吐霧。
“免貴姓楚。”
“楚大哥，你一天生產不出一百條褲子嗎？我有五六個和我歲數相仿的哥們，我們出馬不吹牛一百條褲子都不好乾什麼的。”
那漢子嘴角一抽搐，一百條！開什麼玩笑。
他家裡一共五臺縫紉機，就是黑白連軸轉也生產不出一百條。
黑白連軸轉他們到哪裡去找那麼成熟的縫紉工。
“這個確實做不出來，正常情況下，我們一天就能生產三四十條。”
按照八個小時的工作制，三四十條褲子也就是五臺縫紉機的產量，這個數字靠譜。
萬峰搖頭：“太小了，這點量，我們兩個人都用不了，我可以看看你們的車間嗎？”
“你都進來看看也沒什麼，這沒什麼保密的。”
楚國義帶着萬峰走進一個左廂房。
雖然是白天屋子裡也點着燈，這間廂房裡有三臺縫紉機。
萬峰還是很佩服楚國義的，起碼人家能弄到這麼多縫紉機，而他有錢都沒買到。
欒鳳明年擴建了廠房，自然就需要機器，沒有機器還算什麼服裝廠。
自己是不是去趟渤海市？前進廠就在渤海，就算弄不到整機，工廠的工人是一定能弄出零部件的，買零部件組裝？
這個計劃可以考慮。
今年冬天弄不好自己還真的去一趟渤海。
三臺縫紉機上都有一個女人在工作，製作的自然都是褲子。
右廂房裡只有兩臺縫紉機，但空出的地方也沒閒着，那裡有一個大大的臺子，比斯諾克檯球桌還大的臺子。
兩個女人圍着臺子正在裁剪，另外有兩個女人在臺子的另兩面正在熨燙製作好的褲子。
旁邊的地面上鋪着一層牛皮紙，上面堆放着一些布匹。
萬峰只是大概掃了一眼就出來，各人的服裝作坊沒什麼秘密可言，他對這個行業現在非常熟悉掃一眼也就知道對方有幾斤幾兩了。
“楚大哥，你這十條八條的褲子我也不值得拿，要不你多做一些給我攢着行不？”
楚國義搖搖頭：“這個怕是留不住，現在貨下得很快，那些拿貨的人也不會答應。”
就在這時又傳來敲門聲，接着外面有人喊道：“老楚，來親戚串門了。”
“你看這就是來拿貨的。”
原來來親戚串門就是他們約定的暗號呀！
楚國義的老婆快步到門前，拉開門。
一箇中年婦女進來了：“妹子，有貨沒有？”
楚國義女人回頭看着楚國義。
楚國義就看了看萬峰。
萬峰知道這是來拿貨的，也知道楚國義看自己是什麼意思。
想不到這傢伙倒還有幾分江湖道義。
“十條八條的我拿了也沒用，有來拿貨的就給人家吧。”
楚國義這纔對女人說：“還有十多條吧，給蔡大姐拿去吧。”
楚國義老婆這才帶着蔡大姐進了右廂房。
“楚大哥，看來你這褲子我們暫時是賣不了了，等你產量上來了我們再來。”
“那也好，我這裡隨時歡迎小兄弟你來。”
萬峰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說了一句讓楚國義摸不着頭腦的話：“楚大哥，也許不久我們就會合作的，再見！”
楚國義望着萬峰離去的背影，有點迷糊。
回到大道上夏秋隆見面就問：“怎麼樣？”
“基本摸清楚了，和我們一樣是小家庭作坊，五臺縫紉機一天三四十條產量，對我們不構成威脅沒必要放在心上。”
夏秋隆放心了，辛莉這一兩個月賣褲子已經賺回了一千幾百塊，這條財路他當然不希望受到影響。
下到坡底的時候萬峰和夏秋隆呂健分手，藉口是他在這裡等客車。
現在都快中午了，拖拉機早就回去了他要回去就只能坐客車了。
待夏秋隆和呂健離去後萬峰轉頭向南，走了大約二里地來到雙推磨村。
張三今天沒有在炕上挺屍，正在他家門前的大街上溜達，這倒是很出乎萬峰的預想。
兩人就在張三家門前的石頭上坐下。
“我要一百隻電子錶，不管你用什麼手段，星期三我要看到貨。”
張三嚇了一跳：“上次那五十隻你銷出去了？”這才一個星期這貨就賣掉了五十電子錶？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沒賣出去他又要表幹什麼？
“還沒有，但銷售了一半了，所以我要補貨。”
一個星期就賣掉了二十多隻表，這麼說這個市場被這個不起眼的小子打開了？這麼大個市場就被這小子佔領了？
張三眼珠子轉了幾轉。
“萬兄弟，上次給你貨後我又去了一趟渤海，現在貨漲價了。”
漲價了？
萬峰立刻皺起了眉頭，這不可能呀，電子錶這玩意從進入大陸市場開始，除了前期少有浮動外大致是一路向下的，從最開始的百八十不斷向下，最後變成三五塊錢一隻。
零售市場價格一路向下，批發商沒理由上漲呀？
萬峰用眼角掃着張三，發現這貨臉上稍顯不自然，眼珠子還躲躲閃閃的。
這貨不會是聽自己打開了市場而臨時漲價吧？
“那漲了多少？”
“一隻漲了兩塊。”
聞聽這個價錢萬峰心裡也就明白了。
在八零年一件原本批發幾塊錢的東西批發價一次性漲兩塊，你特麼逗老子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