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沈至忠這時,也已經登上了墨鷹號。
沈至忠被抓雖然沒有受什麼皮肉之苦,這些天來卻也憋屈得不行,再加上這會兒沈至賢的處境,真是要有多慘有多慘,他忍不住質問“你是瘋了吧?爲一個女人昏了頭,拉着一家子給你陪葬!”
本來沈至賢還覺得自己有把握救回母兄,然後全身而退的,可看現在的情況,他們的生死,全看向寒辰心情好不好了。
這個認知讓他有些無法面對自己的兄長,卻又不覺得自己爲溫如心出手,是做錯了什麼。
他只能倔強地別過臉去。
沈夫人一臉緊張“現在怎麼辦?”
只能求饒?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還好丈夫沒跟兒子一樣糊塗,知道趕緊跟向家認錯談和,並且讓自己充當人質以顯示誠意,以求事後,向家不對沈家趕盡殺絕。
如果不是有這個因果,沈夫人恐怕都不敢確定自己今天還能不能留條命離開這片海。
沈至賢這會兒又還能有什麼辦法?
他唯一還能依仗的,便是對向寒辰開炮,拼個魚死網破,可那樣,同歸於盡都是最好的結局了。
沈至忠已經把憤恨的目光盯上了溫如心,黑着臉質問“你倒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你們溫家發達的時候,高高在上,鼻孔那是朝天上長的,你可正視過至賢一眼?現在要利用他了,倒盯上我們沈家了!滾,你給我滾!”
好在向絲絡還活着,並沒有受太大的傷害,沈家如果下得了決心,將至賢交過去給他們撒撒氣,事情也許還有迴轉的餘地。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跟這個女人劃清關係!
可是見大哥這麼兇自己的女人,沈至賢下意識地就想要爲溫如心辯白“大哥,她--”
沈至忠瞪了他一眼“她什麼她!你以爲她愛你?她不過是利用你罷了,也就是你傻成這個樣子,被她給吃定,你是上輩子欠了她還是怎麼着!”__l;
溫如心這會兒也是一肚子委屈和火氣,被沈至忠這麼一罵,不禁冷笑“他傻?哈,傻的是我吧!如果不是他誇誇其談一副盡在掌握的樣子,如果不是他拿出一副算無遺策的姿態來,我會跟他跑到這海上來?我會落到這一步?”
沈至賢沒有想到,自己爲了她把所有的一切都押上了,到頭來卻落了個埋怨!
他震驚地看着溫如心,“你說什麼?難道你覺得我騙了你嗎?”
“你不是騙我嗎?是你說有辦法爲我討回公道;是你說抓住向絲絡就可以牽一髮而動全身,令向家方寸大亂內鬥不止;是你說一切都交給你,你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結果;是你說向絲絡不能殺,留下她,把向寒辰誘到海上來,才能大仇得報!可現在呢?你給我看的就是這個?”
沈至賢沒有想到,他做的一切,到頭來在溫如心眼裡,都是錯!
他痛心地“我是說騙你?我都把沈家給押上了賭桌,我騙你什麼了?”
溫如心看看對面船上已經團聚到一起了的向寒辰、水佳雪、向絲絡,忽然仰天大笑“你騙我什麼了?如果不能爲我復仇,我會跟你?”
這一句話,無疑是一計重錘砸到了沈至賢的心裡去,他差點站立不穩,“你--”
溫如心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只顧着自己的委屈“你押上了沈家?你押上什麼了?一通甜言蜜語,一通好戲,就把我哄得團團轉,把什麼都給了你!你倒好,從頭到尾跟我說一千一萬種不能動向絲絡的理由--你以爲我真的不知道你打的什麼小九九?還不是向絲絡不死,你就有回頭的餘地!”
沈至賢只覺得自己的心都痛得縮成了一團。
他做的所有的事情,在溫如心眼裡,居然是這個樣子。
他居然是一個拿演戲來哄騙她身子的小人。
--她可知道,從前她是溫家大小姐,沒有人動得了她一根手指頭。
可現在,以溫家的財力地位,他沈至賢想得到她,需要這麼處心積慮地行騙嗎?
就算把她強搶過來,又還有誰能爲她出頭?
“在你眼裡,我就是這麼一個小人?”
溫如心還沒來得及說話,突然眼前一花,臉上便捱了一掌。
她拿手捂住臉,只覺得半張臉都是火辣辣的。
打她的是沈夫人,她聽不得兒子被這麼詆譭,恨聲罵道“賤人!”
罵完,她轉頭看着自己的兒子“你看清了嗎?像她這種人,根本就沒有心,她根本不配有人真心相愛!你就當自己的心意都給狗吃了好了,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可是,要能輕易地放棄,沈至賢又何至於此?
人生就像是一場賭博,很多時候,我們覺得輸不起,並不全是離不開那個人,而是覺得自己付出的一切,還沒有任何回報!
不甘不滿,讓人做不到收放自如。
沈至賢此時,就是一個把自己全押上了賭桌的賭徒,可是,眼下的情形卻是全無所獲!
幾分鐘前,他還覺得自己就算是葬身魚腹,起碼得到了所愛之人的趕忙,可這會兒再看,他不過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可憐蟲!
他痛不可抑地、看着溫如心的眼睛,聲音低沉而瘋狂“要怎麼,你纔會相信我並沒有騙你?”
“沒有騙我?”溫如心哈哈大笑,好一會兒,她才止住笑,指着向寒辰的船說“向寒辰、水佳雪,我最大的仇人,就在你的對面,就在你的炮口下面,真愛我的話,是個男人的話,你開炮啊!你打他們啊!”
沈至賢眼晴裡,開始現出紅血絲來,雙目因此而赤紅,帶着不顧一切的瘋狂。
他轉頭,看向向寒辰,低聲問“是嗎?”
看着沈至賢的表情,這會兒,不僅是沈夫人抓狂,沈至忠也忍不住要打人了,他一把把溫如心推到地上去,指着她“賤人,滾!”說着,又上前一步,擡腳便要踢她。
他恨不得把溫如心給踢到大海里去餵魚!
溫如心卻笑,狀若瘋狂,一邊掙扎着爬起來,一邊繼續對着沈至賢說“你不敢了吧?證明自己,很簡單啊!”
沈至賢執着地“如果我沒有騙你,那你騙我了沒有?”
溫如心一時簡直反應不過來他在問什麼。
沈至賢上前,兩手緊緊地握着她的肩膀把她給提了起來,逼視着她“你對我是怎麼樣的?就是利用我吧?你愛過我嗎?”
他瘋狂的樣子,讓溫如心打了個激靈,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在別人的屋檐子底下了。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隨時要了她命的能力!
本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抵頭的態度,她自然不會說從來沒有愛過沈至賢,而是看着他的眼睛,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我是愛過沈至賢,但是我愛的是那個爲我不顧一切、至誠至信的沈至賢,而不是滿口甜言蜜語卻給自己留好後路看着我下地獄的沈至賢!”
她這樣的回答,倒是讓沈至賢十分滿意。
他因此相信了溫如心剛纔的激動,只是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其實,她還是愛着他的,只不過覺得他不能夠與她同生共死,所以覺得所託非人。
心裡下定了某種決心,他反正平靜了,脣角居然還微微勾了起來,臉上有一個從容一迫的笑容“那好,如心,你等我。”
說完,他轉身向墨鷹那邊大步走去。
沈至忠立即攔他“你幹什麼!”
沈至賢卻突地一拳就把沈至忠打得痛呼一聲,腰彎成了蝦米樣。
--他也實在沒有料到自己的弟弟突然會朝自己下這麼狠的手,等於全無防備。
這時,沈至賢已經離墨鷹只有十幾步的距離,再往前也靠近不得了,他開口“我的疏忽和輕敵,給你帶來了這麼大的災難,我非常抱歉。但是墨鷹,我敬你是條漢子,你就打算這麼束手就擒嗎?”
墨鷹是海盜頭子,這會兒對方展現的勢力,完全就不是商人那麼簡單,明顯有軍隊的力量參與,可不管他落入周邊哪個國家的手裡,都斷然沒有活着的道理。
他並不想束手就擒。
可是,腦袋被人拿槍指着,船被人拿炮指着,他又還有什麼辦法?
除非是,拼了。
果然,沈至賢開口“想要咱們命的人,就大搖大擺地站在對面的船上,篤定咱們沒膽子開炮!墨鷹,你還是個男人不是?”?重生之別惹豪門千金?b
說完,他並不等墨鷹回答,而是轉頭問他的手下們“你們是打算把手一舉任殺任剮呢,還是拼他、孃的,殺一個夠本,殺倆賺一個?!”
他說這樣煽動的話,按理說沈至忠和沈夫人一定是要前來阻止的,可是這會兒,他們已經一個被野狼,一個被海盜給制住了。
墨鷹突然開口,吼出了一句暗語。
與此同時,他猛然出手,試圖掙脫身後的桎梏。
可他纔剛動了一動,槍聲就響了起來。
墨鷹甚至連遺言都沒有來得及留,便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墨鷹一死,他的手下們立即像是炸開了鍋,不僅僅是憤怒到達了一個頂點,更因爲不再有所顧忌,一窩蜂地要涌上去爲老大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