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出門的時候，言自香根據以往的經驗，覺得這次立案過程會比較艱難，沒想到的是，人到法院之後，居然沒等五分鐘就見到了分管的副院。
“這個案子很有代表性，在當前舉國改革的大環境下，這個案例對於今後完善法制建設有積極的意義。”市法院周副院的態度很堅定，說話的時候，還揮手錶示決心。
司法局旗下某律師事務所小嘍囉言自香，走出法院的時候跟做夢似得。回到事務所，一個電話被叫到司法局，分管律師協會的副局召喚。見面之後，也大談了一番司法建設，然後對該案件表示重視，讓言自香好好的打這場官司。
言自香沒會事務所，午飯都顧不上吃，直接就到了方蟄的辦公室，坐在沙發上像條跳上岸的魚，大口大口的喘息：“我度過了一個不真實的上午。”
捧着飯碗的方蟄嫌棄的看她一眼：“我覺得你是來蹭飯的。”
言自香坐直了身子：“你不提醒我都忘記餓了。”
拿起筷子的言自香一點都不帶客氣的，一頓猛吃，吃一半的方蟄放下筷子，親自動手泡一杯茶，放在言自香面前才坐下繼續吃飯。言自香嘴上不說，心裡一股暖流涌動。
方蟄放下筷子的同時，言自香也放下了筷子，方蟄淡淡道：“你接着吃，我出去抽菸。”
走廊上方麗華出現，手裡捧着個飯盒，看見方蟄便走近道：“言顧問怎麼了？”
“你趕緊吃飯，吃好了去辦公室，言自香好像遇見了點啥奇怪的事情。”
方麗華也不客氣，進了大辦公室，打開飯盒就吃。言自香來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的午飯得另外弄了。從金鑫廠回來，方蟄和方麗華都忙的不可開交，時間緊迫啊。最慘的還是吳龍斌，直接在車間倉庫裡打地鋪，盯着三班倒的生產。
“工人們情緒怎麼樣？”方蟄下樓來，看見吳龍斌頂着黑眼圈，正蹲走廊邊抽菸。
“情緒很高，以前是沒事幹，現在是累的半死。車間裡還算好的，三班倒不用加班，其他崗位的都在加班，有加班費大家都想多賺幾個，不讓加班還不樂意的。”吳龍斌累歸累，腦子卻一直處在亢奮的狀態。
看着遠端冷冷清清的棉紡六廠的大門，方蟄笑了笑，像個老農似得蹲在吳龍斌身邊：“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車間工人是基礎+計件，她們心裡不知道算過多少次月底能拿多少了。”
“是啊，跟做夢似得。其他崗位的工人，有的也想進車間。”
“跟她們說以後有機會的，現在暫時不要做調整。眼紅別人拿的多，當初不好好學技術？誰要不想幹，有的是人想進公司。”方蟄不慣這些人的毛病。
王小六一溜煙的跑到方蟄面前：“方總，我查清楚了。”
方蟄擡手打斷他的話：“不是讓你別查麼？誰都會犯錯，只要不是故意的，以後注意就行。你們都是好小夥子，現在缺的是經驗。人啊，有的事情不經歷就不會明白。”
“方總，大家都覺得，我們部門犯的錯誤，必須有所表示，不然對不起方總的培養。”王小六還在堅持，並且態度堅定。
方蟄笑着看看吳龍斌，想看看他的態度。吳龍斌站起道：“方總，這樣吧，當事人扣一個月獎金，部門主管扣一半。”
“銷售組有主管麼？我扣誰去啊？”方蟄似笑非笑的反問，眼睛瞄着王小六。
這小夥子機靈，往前一站：“扣我的，全部扣掉都沒問題。”
“王正，你先代理銷售組的職位，年輕人喜歡吹牛我不管，再有下一次嘴巴不嚴，導致公司損失的行爲，當事人和部門主管一起滾蛋。”方蟄收起笑容，恩威並濟。剛纔王小六要態度不端正，方蟄不會給他任何機會。
即便是現在這個代理，也是給他的懲罰。正式的主管，工資翻一倍呢。所以，王小六的損失其實才是最大的，就是要讓他疼。
“方總，我這個代字，啥時候能去掉？”王小六見到了結果，反倒不緊張了，嬉皮笑臉的問。方蟄最欣賞的就是他這點，皮厚。做銷售的皮必須要厚，心理素質差的人做不好銷售。
“等着吧，年內就不要指望了。培訓第一天，我就再三講過，邁開腿，管住嘴。你們都當着耳邊風了，也不想想，你們都有啥可驕傲的資本啊？別人憑啥捧你們啊？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這麼簡單的道理你們都不明白？”方蟄的語氣變得嚴厲了。
王小六收起笑容，低頭認錯：“方總，我記住了，以後不會再犯類似的錯誤。”
方蟄揮揮手：“滾蛋，自己去找魏晉，銷售組再出問題，看我怎麼收拾你。”
吳龍斌在一旁說話：“方總，王正變化很大的，最近報了自考，晚上還抽空讀夜校。”
方蟄點頭表示知道，樓上言自香吆喝一嗓子：“方總，人呢？”
方蟄擡頭：“來了。”朝吳龍斌揮揮手，方蟄走了。留在原地的吳龍斌臉上露出笑容，最近他是真累，心情卻非常的好，情緒飽滿幹勁十足。彷彿又回到了當初進棉紡六廠的時候。
老婆告訴他，最近一段時間，每天都有人詢問，遠大公司還要不要人。這話，吳龍斌剛纔沒問，再等等看吧，目前這趨勢，公司增加人手幾乎是必然的。
“說吧，別告訴我撞鬼了就行。”私下裡方蟄還是非常喜歡瞎扯的。
看見方蟄把煙摸出來有裝回去，言自香擡手搶過煙：“想抽就抽吧。”說着自己先點上了，吸一口笑道：“在家裡我得藏着，在單位裡還得端着。只有在你這裡，我才能放開。”
“不是什麼好東西，少抽點。”方蟄沒勸她戒菸，言自香嘆息道：“壓力大啊。”
“你一個律師事務所的小嘍囉，你能有個屁的壓力。”方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言自香也不生氣，抽兩口掐滅：“混日子我就不去事務所了，當初分配是落在司法局的。”
方蟄聽了露出惱羞成怒的表情：“別跟我提分配啊，翻臉的。”
門口有人進門，笑着補刀：“翻臉，跟誰翻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