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熱鬧的話題，也有終結的時候。
隨着元宵節到來，上班的上班，開學的開學，遠方門店關停，也很快成爲過去式。
一個星期而已，又不是忽然倒閉了。
遠方現在要是忽然倒閉，那還值得議論一陣，關門歇業一個星期，不值得長時間的議論關注。
……
而就在其他人忙着過元宵的時候，李東則是暗中奔赴滬市。
他這幾天一直在關注京城的情況，最終發現，哪怕自己退了一步，依舊還是不少人的眼中釘。
遠方自檢自查，邀請政府機構協助。
結果，問題越查越多。
其實這點李東不意外，沒有哪家商場是查不出問題的，關鍵在於想不想查。
真做到完美無缺的企業，等着虧死吧。
後退一步，以撤離爲威脅，結果依舊不能抵擋這種攻擊，李東覺得自己還是趁早別玩了。
京城那邊，自己現在再退一大步，他倒想看看最終會有什麼結果。
三五年之後，實體門店市場蕭條了，自己說不定不費吹灰之力就再度殺了回去。
之所以不放棄實體門店，李東也有自己的想法。
單一的實體門店是生存艱難許多，可加上電商，主打線上線下模式，還是有生存空間的。
君不見，電商巨頭，最終都會往實體方向滲透。
這兩者，單一情況下都不好生存，唯有結合起來，纔會具備更大的競爭力。
這次滬市之行，完全是保密狀態。
李東和市政府的接觸，外界都沒有風聲傳出來。
對李東這種保密姿態，滬市政府其實也能理解，可也越是這樣，滬市政府越是高興。
李東秘密赴滬，顯然是真有這想法，而不是虛晃一招。
之前滬市這邊還有不少人懷疑，李東是不是借勢？
真要是借勢，李東這次就該大張旗鼓地赴滬纔對，而不是保密狀態下來這邊和滬市洽談入駐問題。
國美總部遷移，那可是一家市值曾經高達500億的企業！
再加上遠方零售擴大在滬市的投資，相當於引入了一家500億資產以上的企業入駐，這絕不是小事。
對李東的保密要求，滬市這邊和李東會見的領導很痛快地答應了下來。
儘管，這種事瞞不了太長時間，可李東要求也不高，一個星期就夠了。
一個星期，真想隱瞞一下，還是沒問題的。
……
2月12號，李東從滬市回返。
來回兩天時間，也沒幾個人注意到李東這兩天去哪了。
這幾天，遠方的高層都神秘兮兮的，加上不少零售企業的掌門人來了平川，遠方年會在即，衆人關注更多的還是這次遠方的超級年會。
十萬人的大型年會，在江北聞所未聞。
這兩天，陸續有遠方的員工奔赴平川，大巴車一輛接着一輛，京城那邊因爲停業，甚至一次性開來了上百輛大巴車，搭載着參加年會的員工。
平川人的心，早就被遠方年會吸引了，也下意識地忽略了李東。
……
12號中午，李東趕回了遠方大廈。
一回來，陳浪就趕過來道：“李總，人都來都差不多了，要不要提前召開會議？
等明天的話，一部分零售巨頭可能就趕過來了。”
李東看了看時間道：“哪些人到了？”
“很多，百強零售企業也來了不少家，魯省家家悅，江浙銀泰，豫省丹尼斯，晉省美特好，湘南佳慧百貨……”
陳浪報了十幾家企業的名字，接着又道：“其他中小企業來了很多，總共有上百家了。
李總，不說別的，這次來的零售企業，恐怕佔據了華夏零售業的半壁江山。”
李東失笑道：“誇張了，上百家而已，其實華夏零售真正的大頭還是零散的小企業。
就說京城，去年零售行業營業額突破5000億大關！
我們遠方名列前茅，甚至前三，纔多少？
70億！
前十加起來也不到500億，所以百家而已，哪有那麼多市場份額。
不過人太多了，反而混亂。
這麼多企業足夠，人多了，大家都分杯羹，那分到我們頭上的就沒多少了。
就這百家左右，我們還得剔除一部分名聲不太好的，影響力不夠的。
而且地方還不能重合，要是兩家是當地最大的競爭對手，會因爲我們就選擇放棄繼續競爭？
一二線城市都被零售巨頭瓜分了，這次我們主攻三四線城市的企業。
其他規模不足夠的，這次也不要。
就算要，也得以後再說。”
陳浪聞言微微蹙眉道：“那這些人還得剔除一部分才行，真正能參與進來的，恐怕也就五六十家了。
而且最後肯定有企業不同意，我覺得最後能參與的有三十家就了不起了。”
李東笑道：“這樣正好，這也是我的預期值。
真太多了，我們也忙不過來。
合作不代表我們就不管不問了，既然打着遠方合資的名聲，那有些事就是我們的責任。
不指望這次能賺錢，但是不能敗壞了遠方的名聲。
這樣吧，你晚上約一下大家，就說我請客吃飯。
地點也不去別的地方了，就遠方食堂，不來的不強求！”
陳浪連忙點頭道：“我知道了，對了，李總，這次說出去的話，我擔心消息泄露，這樣一來，就有些麻煩了？”
李東笑道：“沒事，儘量保證不泄露就好，就算泄露了，也要保證這次能一次性完成！
不給其他人破壞的機會！
行了，你去通知對方，晚上你們也都出席。
這次要是成了，我們的地位就徹底穩固了。”
陳浪有些手心冒汗，這種事可是從沒發生過。
沒有哪家企業有這麼大的野心，想在一個傳統行業做無冕之王！
互聯網企業還有希望，實業不行。
實業覆蓋難度太大，一般情況下，哪怕做到了萬億規模，那也不可能覆蓋整個華夏，更別說壟斷市場。
以幾大銀行爲例，工商這位行業老大，也做不到壟斷。
下面還有幾家跟着屁股後面追呢，儘管這是政府需要，可也足以說明，無冕之王不是那麼好做的。
而李東，現在的目的就是爲了這個。
成功的可能性有，但在陳浪看來，失敗的可能性更大。
衆口難調，大家都是做慣了自己的主，現在忽然多了個婆婆在上面管着，當真沒人在意這個？
李東要是成立鬆散的同盟，那還沒問題。
可李東想要的不是這個，他一開口就是不能敗壞遠方的名聲，足以說明很多東西了。
沒有監管，你怎麼知道敗壞不敗壞？
而有了監管，那就已經涉及到了大家的根本。
深吸一口氣，陳浪沉聲道：“我馬上通知他們。”
“去吧，成敗無所謂，做不到無冕之王，那我們就做真正的王者！
時間問題罷了，大不了再花十年二十年，我們可以等下去！”
陳浪重重點頭，還是在遠方夠刺激。
在華潤這麼多年，他都沒這麼緊張過，也沒這麼期待過。
雖然有時候緊張的過頭了，感覺心臟有些受不了，可對商界精英來說，這纔是他們期待的生活。
……
李東邀請零售商代表聚餐，消息很快就傳開了。
收到邀請的人得意洋洋，沒收到邀請的人，有人失落，有人恨得牙癢癢。
而李東這邊，則是一邊看着報表，一邊琢磨晚上該怎麼說。
還沒琢磨完，手機響起。
拿起手機看了看，李東皺眉接通道：“你消息真夠靈通的！”
馬昀也不在意，隨意道：“晚上我去，不介意吧？”
“介意，很介意！
告訴你，沒門，懂了沒？”
“你不是讓我提前來嗎？我和華騰都到了，你不是說有事和我們商量嗎？
怎麼，我們來了，你反倒躲起來了，有這麼當主人的嗎？”
李東無語道：“你們別找茬，明天咱們再聊。
再說了，沈國俊不是來了嗎？
就你們倆穿一條褲子的關係，還怕不知道消息？”
馬昀一臉黑線，不關係到利益問題，大家自然無話不談。
可李東真要給出了拒絕不了的利益，沈國俊隨時轉投李東也不是不可能。
當初李東說成立零售同盟的時候，沈國俊就很感興趣，要不然這次也不會來參加。
之前阿里和百聯都達成了合作協議，可和銀泰這邊，一直卻是處於口頭協議的地步。
兩家雖然也說合作，可具體合作卻是一直談不下去。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就是因爲沈國俊對李東還有期待。
現在就投靠了阿里，那要是李東開出更好的條件，豈不是虧了。
抱着這樣的念頭，沈國俊一直跟馬昀打哈哈。
這次李東邀請零售商聚餐，馬昀猜測，很可能就和零售聯盟有關。
不管李東是強行吞併還是成立鬆散聯盟，在馬昀看來，都是很大的威脅。
淘寶去年在業績上已經被遠方超越，現在他正在奮起直追，兩家雖然主打方向不同，可究根結底面對的客戶羣體卻是重合的。
網購市場規模，目前就這麼大。
遠方多一杯羹，阿里就少一杯羹。
好不容易準備退市了，趕走雅虎，自己做主，正準備發大招呢，李東比他發的招還大，馬昀當然不想看到這種情況發生。
想着這些，馬昀道：“真不邀請我？其實咱們也是可以合作的，沒必要非要當對手。”
“咱們的事明天再說，我跟你說的比這個重要，你別分不清主次。
你和小馬哥自己一邊玩去，明天我去找你們。”
馬昀無奈，掛斷電話，朝一旁的小馬哥搖搖頭道：“這傢伙不願意，沒辦法。”
說着，馬昀還是有些好奇道：“你急匆匆的要和他見面是爲什麼？他就算零售方面做大了，也影響不到你吧？
拍拍網本來就半死不活的，他就算做的再大，對你也沒太大影響。”
馬華騰蹙眉道：“不是這回事，最近遠方科技攻勢越來越猛烈，我懷疑李東憋着壞。
尤其是紅包系統出現之後，他們搶佔了不少我們的用戶。
雖然我們很快就跟着上線，可還是晚了一步，移動市場被搶佔了大部分份額。
現在移動市場規模還不大，我危機感也不是太重。
可我有感覺，他不耐煩了。”
“不耐煩？”
馬昀眼神閃爍，半晌才道：“你也感覺到了？
不錯，是不耐煩了！
前面幾年，他雖然也急，可都是穩紮穩打，並不突進。
這次不同，我能感覺到，他想一擊制敵，徹底絕殺我們這些競爭對手！
就算無法絕殺，他也想做到我們無力再和他爭，這小子不安好心啊！”
馬華騰深吸一口氣道：“是不安好心，我最近一直在猜測，他想怎麼做？
我換位思考了很久，最大的可能還是移動端。
他一直說，移動時代，發展驚人，也許很快就會超越pc端。
之前我不是太敢相信，可現在，我相信了！
尤其隨着萬卡通手機端上線，紅包系統上線，智能機被大衆開始認可，我徹底相信了！
這就是簡潔版的pc，比pc更方便，更容易上手，受衆也更廣。
雖然還有種種問題沒有解決，可我相信，很快這些問題都不會是問題。
李東早就在佈局移動端，他要是有動靜，絕對就是在這方面出手。”
說着，馬華騰看向馬昀道：“我們兩邊雖然定位不同，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明天，我們一定要探清楚他的底。
這次，我真的有些不安了。”
馬華騰凝眉，此時此刻，他的確不能平靜下來。
很久了，他都沒這種感覺了。
最近李東雖然在即時通訊領域沒什麼大動作，可李東在不斷壓縮他的生存空間。
遊戲產業，因爲李東搗亂，一直無法佈局成功。
其他領域，除了即時通訊這一塊，遠方無法扭轉多年的用戶習慣，選擇了和平相處，其他地方都在壓縮他的生存空間。
再這麼下去，他會被一步步蠶食的。
這時候，馬華騰下定了決心，不管這次能不能得到結果，回頭就正式和遠方開戰！
之前因爲各種顧慮，他選擇了鞏固自身，無視遠方。
現在，不行了！
移動時代來的太快，他還沒準備好，爲今之計，只有先下手爲強了。
趁着pc端還佔據優勢，先壓下李東的勢頭再說。
看了看馬昀，馬昀這時候也在看他，接着兩人就默默點頭，此刻，他們想到了一起。
ps：感謝當愛來的太突然、千里飛鴻兩位盟主大佬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