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 犯了愛回憶的病
可不管怎樣,李旬能好最好不過,賀樓遠也就不用一直留在京城替李家日理萬機了,等李旬康復之日,就是賀樓遠功成身退之時。
雖然不想說,凌小柔還是覺得李旬病這一場真是耽誤了不少事,她都想好了十八歲生孩子,若是李旬再不好,連孩子都給耽誤了啊。
有時賀樓遠會接凌小柔回王府,有時太忙賀樓遠晚上就住在皇宮的前殿,凌小柔也在那裡相陪,看賀樓遠比在軍營時還要忙,時常連着幾日睡不到兩個時辰,凌小柔這個心疼。
在給李旬和王嬸做湯水的同時,凌小柔也會給賀樓遠煲些湯,那可真是什麼材料好就用什麼,比起李旬的虛不受補,賀樓遠身子好怎麼補都沒問題,只要不補出虛火就好。
愉妃來找過凌小柔幾次,每次都被擋在御膳房外,自從李旬中毒後,愉妃也整日疑神疑鬼,皇上都能中毒了,她一個妃子不是更危險。
之後的吃喝都要親自去監管,生怕被人下毒,可御膳房不允許妃子進入,愉妃就只能在自己的小廚房裡做吃食,但小廚房的手藝有限,偶爾做些小糕點還成,一日幾餐侍候就有些爲難,以至於愉妃因爲吃不到合口的食物,身子骨一日比一日單薄,倒顯得肚子更大。
知道凌小柔進宮之後,愉妃就想拜託凌小柔爲她做些補身子的食物,哪怕是教給她小廚房裡的宮女幾道菜也好,可見不着人也沒辦法。
只能在天好的時候到御膳房邊地晃晃,希望能夠堵得到凌小柔。
終於,在凌小柔進宮十幾日後,才與愉妃見了一面。
凌小柔看眼前這個瘦的都有些脫相的愉妃,心裡也怪不好受的,在這個皇宮裡她自認就交下愉妃這麼一個朋友,只是之前爲了忙李旬的湯水,又怕與愉妃走的太近爲她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這纔沒去看過愉妃。
如今一看,愉妃雖然是在李旬心裡有些地位,這日子過得也不怎麼樣。以她現在的情形,若是不好好地補補,這孩子就是生下來怕也是個體弱的。
朝要走近自己的愉妃擺擺手,又指了指自己手上的湯碗,之後示意愉妃先到旁邊的小亭子裡等她。
愉妃會意後朝凌小柔點點頭,凌小柔才帶着今日的綠豆甘草湯去給皇上服用。
除了綠豆甘草湯之外,凌小柔今日還給李旬熬了一碗玉米山藥粥,用半碗白米與半碗碎玉米熬成的粥,裡面加入切成小塊的山藥,再放入一勺白糖,可以慢慢滋補李旬虛弱的身體。
眼看李旬捏着鼻子將綠豆甘草湯喝下去,凌小柔再將玉米山藥粥遞給福德,雖然皇上身子見好了,手上還是沒有力氣,端碗時間長些就會灑出來,爲免弄得到處都是,每次都是由福德喂皇上用膳。
雖然這事可以由宮女幫忙,可自從中毒之後,李旬能夠信任的人不多,除了王嬸、福德,就只有凌小柔和賀樓遠,別人喂他吃東西他也不敢吃。
王嬸這些日子知道兒子身子漸好後,繃得太緊的神經一鬆懈,身子就不好了,這些日子更是在牀上起不來。
賀樓遠肯定是不要指望了,真讓他喂皇上喝粥,他能把粥碗扣到皇上頭上,而且他也是真心的忙,原本李旬這一病就壓下很多政事,賀樓遠都要重新來處理,除了每日過來探視一下皇上病體,平日李旬想見人也不容易。
至於凌小柔,她倒是無所謂,可李旬也不敢讓她喂,若是被賀樓遠看到他的女人喂皇上喝粥,結果很可能還是皇上被扣一腦袋粥。
雖然李旬對凌小柔還是念念不忘,卻也清楚這輩子他是沒希望了,最多也就是yy一下溫柔的小柔兒,或是趁賀樓遠不在時跟小柔兒表露一下心意。
想從寧遠王那裡搶人?如今國家命脈可都交到人家寧遠王的手上了,李旬真就沒那個膽子。
吃過粥湯,李旬卻不肯放凌小柔走,靠坐在牀上回憶。
都說人老了就愛回憶,皇上一個人在這裡待得久了,除了福德也沒個說話的人,這也就犯了愛回憶的病。
自他小時候最愛吃的四丁面,一直回憶到與凌小柔在大山裡共患難的日子,這幾日翻來覆去的就這點事,聽得凌小柔直打瞌睡。
偏偏皇上每每回憶起都是一臉懷念的笑,讓凌小柔不太忍心打斷,雖然皇上龍體漸安,可毒還是沒徹底解掉,不好說哪一天再嚴重了,睡着了就再也醒不過來,既然愛回憶就回憶吧,她左右每日除了做飯也沒別的事,他不怕餓肚子,她也就奉陪了。
平日李旬回憶的時候,福德就給搬了椅子,凌小柔坐在那裡靜靜地聽,有時皇上對於他與凌小柔共同經歷的回憶略有偏差時,凌小柔再刺他兩句,皇上都呵呵地樂在其中。
可今日不行,想到挺着肚子的愉妃還在亭子裡等自己,雖然三月的天風和日麗,愉妃挺着肚子在亭子裡坐久了也不好。
不顧李旬挽留的可憐眼神,凌小柔收拾了碗和勺子告退,身後是李旬幽幽的長嘆,這些日子皇上實在是太憋悶了。
來到亭子時,愉妃等得有些焦急了,見到凌小柔親親熱熱地拉着她的手坐下。
“柔兒妹妹,自你離京後,我們就再沒機會見面,也不知你近日過得如何?”
問了凌小柔近些日子如何,凌小柔也都大略地講了一遍,問起愉妃肚裡的孩子,愉妃就將她近期吃不下睡不好的事一說,凌小柔便知道她擔心什麼,也明白愉妃此來是有所求。
想到李旬聖旨裡說過若是他不好之前愉妃能生下皇子,就由愉妃所生皇子繼位,愉妃肚子裡這個就很可能是未來的皇上。
雖然陳淑儀的孩子當皇上,還是由賀樓遠監國,可畢竟就算是把陳淑儀打到冷宮,也改變不了她是皇上親孃的事實,若是等孩子長大,定會想要將親孃救出來,對於當年親自將他親孃打入冷宮的寧遠王,也定是懷恨在心。
與其到時留下隱患,凌小柔更願意是愉妃的孩子繼位,等孩子能夠親政之時,賀樓遠或許還能功成身退。
所以,凌小柔對愉妃肚子裡的孩子也很關心,既然愉妃都求到自己頭上,她當然願意賣她這個人情,並幫着她調養好身子,把孩子好好地生下來。
和總是敵視凌小柔的陳淑儀比起來,愉妃要聽話得多,凌小柔給列了一堆不可吃和不宜吃的食物,愉妃都堅決照做,每天的一日五餐也都是凌小柔親手做了送來或是教給小廚房的人來做,愉妃吃得放心、舒心,身子也比之前健壯了。
眼看着宮裡的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發展,誰也不會想到,突然一天懷了五個月身孕的張容華自己的寢宮裡閒逛,踩到一攤油滑了一跤,將肚子裡的孩子給摔沒了,眼看已經成型的男嬰,張容華哭得肝腸寸斷。
當衆人都對張容華或同情或看笑話時,這件事也就被當成意外。
卻不想不過五日之後,有六個月身孕的沈良娣在喝了一碗補藥之後腹疼難耐,挺不過半夜就見了紅,最後被發現她喝的補藥都是用紅花浸泡過的。
之後的日子裡就是那幾個有了身孕的妃子千防夜防,也總有人在不小心的時候着了別人的道。
躺在病牀上的李旬氣的險些抽過去,雖然他還是看好愉妃的肚子,可這些孩子也都是他的骨肉,之前因前太后和皇后的原因,宮裡的妃子難有身孕他也都忍了。
如今太后都被賜死了,眼看他的子嗣漸多,怎麼又被人給算計了?
李旬下旨後,宮裡也是消停了一段時間。
而愉妃這些日子更是連寢宮門都不敢出了,整日就在屋中,除了凌小柔送來的吃食她什麼都不吃,補藥更是一口不動,就是這樣也在宮裡發現不少有危害的東西,連她的小廚房都不安全了。
愉妃也與宮中所有有身孕的妃嬪一樣,整日都跟驚弓之鳥似的。
而在一片杯弓蛇影之中,已經生下兒子,只等皇上嚥氣之後就能做上太后的陳淑儀就成了被懷疑之人。
正當一切矛頭都指向陳淑儀時,突然一日陳淑儀的皇長子掉到御湖裡了,雖然被撈出來的及時,皇長子受到驚嚇,又受了涼,當晚就發起高燒。
三月底的北方,湖水還很冰冷,一個未滿週歲的孩子掉到御湖裡?會是他自己掉進去的嗎?
於是,所有人都把對陳淑儀的懷疑打消了,看來這人是要絕了皇上所有的子嗣啊。
那麼這人的目的就是皇位嘍,只要皇上的子嗣都沒了,皇上也沒了,這時候最有可能做上皇位的,除了皇上那幾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就只有位高權重,兵權在握的……寧遠王?
凌小柔聽到風聲後完全是嗤之以鼻,賀樓遠又不傻,會用這種得不償失的方法嗎?
就算賀樓遠真想做皇位,只要等李旬一死,他的小兒子登基後不一樣大權在握?皇帝不過是個傀儡擺設,到時慢慢圖之也比這種太過激烈的手法強啊。
畢竟就算現在把皇上的子嗣都滅了,皇上一死,還有很多親王可以爭取帝位,不如就等到新皇登基,圖謀幾年待天下萬衆歸心之時再廢帝登基更穩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