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面面相覷,成將軍看向了裴延手中那高高舉起來的刑具,“皇甫大人是皇上要的人,您怎麼能這樣威脅?”
“威脅?”裴延皺皺眉,“此人油鹽不進,我這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
“我的好大人,如今你這麼做他更不情願出來幫忙了,您適可而止,此事已移交給了其餘人,您可以離開了。”話說到這裡,成將軍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讓人送了裴延出來。
那裴延知成將軍是脾氣火爆之人,平日裡觸怒了他,他還會責罵自己呢,如今見事已交給了其餘人,自己也只能退避三舍。
“可不知,”裴延畢竟不放心,忐忑的看向了成將軍,“此事到底交給了誰呢?”
“這是皇上的意思,我哪裡知道?你到底走是不走?亦或者還要在這裡觀摩學習嗎?”成將軍瞅了瞅裴延,裴延灰溜溜的去了。
從地牢中出來,裴延東張西望,看到地牢外黑暗的竹林中有幾個女子,那女子身姿筆挺,猶如雨後春筍一般,乍一看那倩影恍惚有點好像是先皇后。
裴延揉了揉眼睛準備靠近。
那女子身旁兩個侍女一個是春蘭一個是秋菊,驀的看到這裡裴延的心頓時敲鑼打鼓起來,莫不是夏以芙回來了?
他還要靠近,那邊幾個侍衛已走了過來。
“大人還要靠近?”
裴延知這是在警告自己,點點頭離開了。但離開之前到底多嘴的問了一句,“我想知此事到底交給了什麼人?”
“王姑娘!”
那侍衛回答。
但裴延到底不知王姑娘是什麼人,繼續追問,實際上關於萬姑娘的點點滴滴,任何人都諱莫如深,那侍衛哪裡知根知底了,“是個生意人。”
其餘的訊息全部都不知道,裴延嗤笑一下,丟給遠處一個輕鄙的眼神,他纔不相信這個生意人能請東這一尊大佛呢。
等裴延離開,成將軍畢恭畢敬走了出來。
“姑娘,可以到裡頭去了。”
夏以芙點點頭進入了黑暗中,成將軍在前面走,手中握着火把,夏以芙走在後面,其餘幾個侍女深一腳淺一腳的跟着。
夏以芙什麼都不能看到,但她習慣了黑暗。
沒有人知道她付出了什麼努力和學習,如今已經和黑暗握手言和,她掌握了一種奇怪的技能,那就是能在黑暗中提前預判到有沒有什麼障礙物,夏以芙步伐穩健,雖走的不是很快,但卻從未停止。
過地道進監牢後,成將軍指了指裡頭的人,皇甫天絕披頭散髮看上去好像地獄剛剛出來的魔鬼一般,夏以芙只可惜看不到這曾經叱吒風雲的人兒。
那皇甫天絕卻看到了夏以芙。
“呵呵呵,”皇甫冷笑,“想不到皇上居然再一次送了美女過來,你這個女孩叫什麼名字啊?你到了我也不會幫你們處理水患啊,如今我在這裡豈不是更好,我一把年紀了到外面去瞎折騰什麼呢?”
“皇甫天絕。”
夏以芙開口後緩慢的拿掉了自己的面紗,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略微恐怖的臉龐,那張臉上有奇怪的燒燙傷,看上去恐怖極了,讓人不寒而慄。
“你這麼醜你過來做什麼?之前我拒絕了多少美人兒,如今你這個醜八怪可入不得我的眼呢。”皇甫天絕冷漠的笑着。
“大人,我們都是爲民衆而生的,如今水患已到了護城河,先帝時修築的堤壩全部快要崩潰了,三天五天以後大家都毀於一旦。”
“此事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在多年之前就毀於一旦了。”皇甫天絕皺眉苦笑。
夏以芙也知此人油鹽不進,並不着急說服。
她拿出了一張紙,“成龍十二年,大人請命到淮河去治理水患,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大人到地方上後緊鑼密鼓去安排,很快就將問題處理了。但大人貪污了八百兩銀子,先帝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大人難道就不知道嗎?”
“成龍十三年,大人到江南去,依舊貪墨一萬兩。”
“神龍五年……”
“神龍實十六年……”
夏以芙什麼都不能看到,但卻將這一切內容都牢記於心,她看似在念誦其實是在背誦,“大人,先帝並沒有殺您,在您看來皇上是鳥盡弓藏但大人何不置身事外看看,一個三品的朝廷命官一個月也不過三室兩雪花銀罷了,在您這裡卻一次次的貪污,皇上實在是無計可施怕流毒到了後代這纔將您囚禁了起來。”
“左外皇帝不這樣做,還能如何做呢?”夏以芙厲聲質問,實際上貪墨的官員古已有之,甚至於在帝京比比皆是,但大家貪墨尚且需要做的滴水不漏,還要分批次的去貪,在皇甫天絕這裡就不同了,他每一次接到了任務都會不遺餘力的去搜刮民脂民膏。
他在水利上是無人可敵,但在作風上也的確沒什麼人能賽的過,夏以芙背誦到這裡已是無話可說。
那皇甫天絕沉默了下來。
監牢內是死亡一般的安靜,皇甫天絕微微眯眼,盯着夏以芙瞅了許久,他也感覺到了這女子非比尋常,但到底不知究竟她是誰。
“您不用看了,”夏以芙自報家門,“我是夏以芙,你聽說過我的名字。”
夏以芙的名字的確婦孺皆知。
就連囚禁在監牢內的大人也心知肚明。
但他更奇怪了,“你不是死在了龍首山?”
“大家都沒死,我怎麼能死?大家爲保護我都死了,我就更不能死了,大人,我如今毀容了,成了一個名符其實的醜八怪,皇上呢?他早移情別戀再也不喜歡我了,我從未要求過天子從一而終,一飲一啄做不過如此這般,大人,我如是你我豈不是要報復帝京了,報復全人類了,但我夏以芙並沒有。”
夏以芙用自己的親身經歷來說項,希望那皇甫天絕能明白。
“大人,您還可以高風亮節和阿芙一樣,做了此事後阿芙相信你會贏得人們的愛戴以及帝王的信任,如今朝廷需要您,民衆需要您,您還是仔細的考慮考慮。”
夏以芙並沒有強求,她說完以後讓人送自己離開了,看夏以芙去了,皇甫天絕陷入了更深的沉默,他將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爲好好的想了想,只感覺的確有點慚愧。
從裡頭出來,成將軍嘆口氣,“只怕這老東西畢竟不情願幫助我們。”
“會的,我懂他。”
夏以芙的口氣很篤定。
“如今,我們好好的等就好。”
夏以芙唯恐這邊有了消息後自己會錯過,索性就等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