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蘭在冷笑。
她的原本美麗嬌嫩的臉,就在這冷笑裡,顯得詭異而且扭曲。那樣可怕的、帶着濃濃的怨毒的表情,看在月蔓的眼裡,竟然生生地打了個寒戰!
段青茗,不要看我娘被禁足了,我就成了軟柿子一樣,任你拿捏了。我告訴你,這一次,孃親的仇,還有我自己的仇,我要一起報——從此以後,只要是你看上的,或者是喜歡上的,我會一件不留地、一樣,一樣地奪回來,讓你到最後,什麼都得不到!
段青茗,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再有好日子過的!
段‘玉’蘭走了,月華和月霜也跟着離去了。
原本充滿火‘藥’味的垂‘花’‘門’前,也跟着靜了下來!
段青茗也沒有乘坐軟轎,只是徒步朝大‘門’口走去。她的腳步很急,將夏草兒甩出很遠,看那樣子,似在發-泄着心裡的什麼怒氣一般。
再往前走了一段,就看到一個人影鬼鬼崇崇地從一個廊柱後溜了出來,先左右看了一眼,就朝着段‘玉’蘭的方向跑去。夏草兒落在段青茗的後頭,一直捏在手裡的帕子,微微地鬆了一下,這才感覺到,手心全部都溼透了。夏草兒快走兩步,追上了還在急走的段青茗,小聲說道:
“小姐,是月蔓……她走了,一定是和二小姐報信去了!”
夏草兒對主子的佩服,真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原本,段‘玉’蘭走了,她以爲,事情就過了。可是,主子卻提醒她,隔牆有耳。現在,真如主子所說,段‘玉’蘭原本是派了人在這裡偷聽的。還好,向來心急口快的她,沒有什麼把柄,落在二小姐的人耳裡。
段青茗一聽夏草兒的話,只微微地彎了彎‘脣’,卻不置可否!
昨晚一夜雪,院子裡,再一次變成了銀裝素裹的世界!勤快的下人,早已開始打雪院子了。看到他們將一堆一堆的雪,掃起,堆到了院子裡的樹旁,既可以疏通道路,來年,又可以滋潤土地。段青茗只是淡淡地看着,她本就蒼白的眼神,在冰雪的映‘射’之下,更顯得琉璃一般潔淨,隱隱透明!
看到段青茗的臉上,隱然流‘露’出來的淡泊笑意,還有那蘊含在笑意裡的刻骨怨毒,夏草,只覺得心裡都是“冷嗖嗖”的。
被主子恨上的滋味,可真的是不好過啊。非但不好過,一定還會悽慘無比。現在,主子又準備出手懲治二小姐了!只希望,二小姐能承受得住,主子的怒氣!
段青茗一步一步地走着,鬆軟的碎雪,在她的腳下,發出清脆的聲音。
段青茗捏着手裡的帕子,在夏草兒的攙扶之下,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不管上一世,還是今生,段‘玉’蘭不是最喜歡和她搶東西麼?而且,每次搶完東西,還想看看她憋屈的樣子,好了,現在,她就免費做一場戲給你看,讓你好好地得意一番。畢竟,這樣的機會不多,這樣的代價,也可算是非常的沉重!
段‘玉’蘭,只希望,接下去的後果,你能承擔得起!
要知道,不是任何搶來的東西,都能長久的。只希望段‘玉’蘭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還不算晚!
只不過,失去的,不會再回來。段‘玉’蘭,你很快就知道,你會失去什麼了!
當段青茗來到大‘門’口的時候,段譽已經站在馬車處等待了!
今日的段譽,打扮得非常利落。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紅底黑紋的錦繡綿衣,束着一條同‘色’的寬腰帶,外披一件玄‘色’的狐裘大衣,雖然身段兒還小,可也氣勢凜凜,此時,立於冰雪之中,襯着一張和段青茗五官極是相似的冰雪小臉,乍一看來,猶如陌上黑珍珠,晶瑩剔透之中,又透出無限的氣勢!
然而這些氣勢,當然都是用來糊‘弄’外人的。因爲,那個小小的人兒,乍一看到段青茗分‘花’拂柳而來,什麼氣勢啊,什麼風度的啊,早被忘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他驚喜地喚了句:
“姐姐……”
然後,飛身就朝着段青茗撲來!
然而,腳下冰雪太滑,他的腳步又太急,只兩步跨出,就華麗麗地跌倒在地上,而且,是以極難看的“嘴啃地”!
段譽的臉‘色’難看起來。
他仰起臉來,朝段青茗扁了扁嘴:
“姐姐……”
段青茗連忙快步上前,一把將段譽抱在懷裡,心疼地問道:
“怎麼,摔疼了?”
段譽‘揉’了‘揉’被摔痛的地方,又扁了扁嘴,一手揪着自己的衣角,小臉通紅地說道:
“疼倒沒有疼,只是有些丟人!”
說完,段譽的臉,更加地更紅了!
段青茗一聽,頓時笑出聲來:
“怕丟人?怎麼走路不小心的?”
段譽一聽,似是委屈地望着段青茗:
“那還不是因爲看到了姐姐?”
段青茗一聽,頓時失笑:
“姐姐不還在這裡嘛,又不會飛,看到姐姐,急什麼呢?”
一邊說,一邊幫段譽拍着身上的雪,然後,拉着他,朝丞相府裡走去!
然而,兩人才剛剛走出兩步,段‘玉’蘭就橫空跳了出來:
“你們這是去哪裡呢?”
段譽一看段‘玉’蘭,臉‘色’立時暗了下來,沒好氣地說道:
“要你管?”
段‘玉’蘭似是被噎住了,她一指段青茗:
“你們出去玩,敢不帶我?”
段青茗不理段‘玉’蘭,只是看着段譽:
“譽兒,看到二姐姐,怎麼不見禮?你的修養都到哪裡去了?”
段譽一扭身子:
“她看到你不見禮,憑什麼要我見禮?”
段青茗一聽,頓時嚴厲起來:
“譽兒,怎麼說話呢?”
段譽一聽,臉‘色’立時變得烏黑。他雖然心裡委屈,卻不敢惹火段青茗。只好委委屈屈地朝段‘玉’蘭彎了一下身體:
“譽兒見過二姐姐!”
然而,段‘玉’蘭根本不理,只是望着段青茗:
“好啊,你出去玩,敢不帶我……我知道,一定是因爲我娘被禁足了,所以,你們都看不起我,所以不管我了……”
什麼叫出去玩不帶她?
以前,劉蓉帶着段‘玉’蘭到處顯擺,什麼時候,可想起他們姐弟過?
再者,他們今日出去,可是有事啊,哪裡象段‘玉’蘭這樣顛倒黑白的?
段青茗立時被氣結。可是,她知道,段‘玉’蘭是個從來不做無用功的人。她這樣做,一定有她的道理,絕對不是想纏着自己帶她出去那麼簡單!
再者,今日,她和段譽要去的地方不是別處,而是丞相府。此一去,可以說是滿地荊棘,明槍暗箭,這個段‘玉’蘭,從來都是隻會添堵,而不會消停的料兒,若是帶她出去,到時,指不定會鬧出什麼事來!
段譽的臉,早被段‘玉’蘭氣得鐵青了,他一甩段青茗的手,就想上前質問段‘玉’蘭!
可被段青茗拼命地抓住了。
段青茗左右望了一眼,正看到廊柱的盡頭,段正正在緩步走來,想必,段‘玉’蘭的這場戲,就是演給段正看的!
前世的時候,就是這樣,每逢有什麼事的時候,段‘玉’蘭就會惡人先告狀,倒打一耙,那時,有劉蓉護着,段正又不問是非,是以,每一次,都被段‘玉’蘭得着,讓段青茗吃了虧,又無話可說!
段青茗望着段‘玉’蘭,用手裡的另外一條帕子抹了一下眼睛,雙眼頓時通紅起來。她眼淚‘欲’滴地說道:
“二妹,你這是什麼話?你說不喜歡向我見禮,就不見吧,我可從來沒有怪過你啊……可是,你今天這是怎麼了?不但不見禮,還要把姐姐罵一頓?而且,還把譽兒推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