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將二少爺拖出去打二十軍棍!”蘇將軍臉色鐵青,聲音似乎從內裡發出來,帶了幾分穿透人心的恐懼感,今夜一定得給清冽一個交代!
“爹!真的不是我!”
蘇千宇聽到二十軍棍,臉都白了,這軍棍可是不同於板子,那一棍子下去立馬就能見血,二十輥子便能直接要了命!
蘇千凌脣角勾起,面上依舊如往日的平靜,目光落在蘇將軍臉上,神情稍稍變了變,作爲一個軍人,父親最厭煩的便是鬼哭狼嚎一般的求饒,可是似乎府裡的人每次被堵在死衚衕總是這樣的反應,若是沒有猜錯,接下來蘇將軍的反應便會更加強烈。
果然,蘇千凌的心思還沒有收回來,便聽到蘇將軍一聲冷喝,擡腳便將蘇千宇踹在了一邊,轉身看向一邊的侍衛:“還愣着做什麼,給我拉出去打!”
侍衛被蘇將軍這一聲低吼嚇得心肝冷顫,哪裡還敢耽誤?話音還沒有落便趕緊上前拽蘇千宇。
“我看誰敢打我的孫子!”
老夫人聽到“二十軍棍”的時候心裡也是忍不住發顫,二十軍棍下去那還有命嗎?
轉過身看向蘇將軍,老夫人臉色沉了沉,威嚴的深眸瞪着蘇將軍,聲音因爲生氣都帶了幾分顫抖:“二十軍棍?你怎麼不直接一刀過去?還省了事兒!實在不解氣你連我一起弄死得了,總共就兩個孫子,你打死了他們我也不活了!”
“娘!”蘇將軍一臉的怒意又不敢對着老夫人撒,臉上神情猙獰可怕,一時間漲紅了臉,左右爲難!
蘇千凌微微勾起脣角,面上帶着幾分說不清楚的神情,並非老夫人過於偏心,而是正如她所說,將軍府就兩個少爺,若是真有社麼三長兩短的,到老了看着家裡沒有人繼承,老夫人恐怕死都沒有辦法瞑目了。
“將軍,我在將軍府叨嘮多年,如今是該離開的時候了。”胡大夫面上依舊如往日般淡漠,聲音低沉帶着幾分沉重,與其讓蘇將軍這樣爲難,倒不如早些離開。
本來心裡就煩悶,蘇將軍聽到胡大夫的話時,心裡一顫,眼神閃爍,面上帶出幾分說不清楚的情緒,這麼多年非但沒有彌補他,反而讓他難堪,這真是…
“青冽,我說過,我在的地方,沒有人能動你,你又何苦非得離開呢?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會給你一個交代!”蘇將軍眉頭蹙起,聲音明顯的輕緩了許多,甚至帶了幾分祈求的感覺,這倒讓人有些驚訝了。
胡大夫勾起脣角搖搖頭,面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我心自清,其他並不重要!”
在蘇將軍和胡大夫說話的瞬間,蘇千宇奮力掙開了侍衛的鉗制,兩三步跑到了老夫人跟前,似乎心裡有了底氣:“爹,您怎麼能信一個外人,不信你自己的親生兒子呢!我親眼見過她們兩個將常見面,後來又發現知畫收了胡大夫的錦囊,這纔想着去查的,孩兒可是被冤枉的!”
“混賬!”蘇將軍轉過身瞪了蘇千宇一眼,渾身氣得顫抖,兩鬢血管都凸出來:“你若是再敢亂說,我現在就將你趕出家門!”
衆人譁然,竟然爲了一個府醫將自己的兒子趕出家門?難道胡大夫的身份還有什麼隱情?一時間,衆人目光看向胡大夫,全都變了色。
蘇千宇心裡一顫,原本蘇將軍這樣維護胡大夫就已經讓他感覺壓抑,現在又要將自己趕出去,心裡積壓了這麼多年的委屈,頓時壓抑不住了。
“爲了個外人您就要把我趕出去,我到底是不是親生的!”蘇千宇聲音裡帶着幾分憤恨,雙眸驟然佈滿了紅血絲,目光不經意的朝着身側看了一眼,眼底快速的閃過一抹陰狠。
淒厲的聲音,委屈的表情,雖然不知道胡大夫是什麼人,可是蘇千宇畢竟是蘇將軍的親生兒子,如今這般,任誰都會覺得蘇將軍這個爹有些冷血了。
老夫人一把將蘇千宇拽在了身邊,面上神情激動,脣角顫抖着,恨得不行:“你把千宇趕出去,連帶着我也一併趕出去算了,反正我們對你也沒有什麼用處!”
蘇千宇見老夫人給他撐腰,順便便有了底氣,眼底閃過一絲冷笑,擡起頭看向蘇將軍,眼底依舊帶着委屈:“胡大夫在我們家裡做府醫,吃住都在將軍府,時間長了便將自己當成了主人,不僅是知畫,他連五妹妹院子裡的紅葉都想沾染,若是不是紅葉將這件事情提早告訴了我,肯定是難逃這個禽獸的魔掌了!”
說話之間,蘇千宇朝着身邊的紅葉看了一眼,見她點點頭,面上帶出幾分詭異的笑。
聽着蘇千宇這話一出,衆人倒吸一口涼氣,紛紛轉過臉看向胡大夫,如今就像是看什麼洪水猛獸一般,唯恐躲避不及。
“你!”蘇將軍氣得嘴脣顫抖,可是前面有老夫人頂着,縱然滿肚子的惱怒如今卻一點都發不出來,憋悶的難受!
紅葉聽到蘇千宇提到自己,囁囁喏喏的從人羣裡走出來,面上帶着委屈,眼眶紅腫,眼看着淚水就要落下來,兩三步走到老夫人跟前,撲通跪了下來:“求老夫人救救奴婢吧!”
老夫人面色一凜,低下頭看紅葉一眼,心裡微動,是個清秀的姑娘,雖然未施粉黛,可依舊難以掩蓋那姣好的面容,女人看着都會忍不住讚歎,更何況是男人了,如今看來,難道真是?
“紅葉,你有什麼委屈就跟老夫人說吧,老夫人一定會給你做主的!”蘇千宇面上神情快速的閃了一下,雙眸看向紅葉,隱藏了眼底的深意。
紅葉擡頭朝着蘇千宇看了一眼,面上神情微變,很快的恢復了剛纔的一臉懼怕委屈,連聲音都有些因爲害怕帶出的顫抖:“前些日子五小姐受風寒是胡大夫醫治的,後來胡大夫便以拿藥爲由讓我去他的住處,說……”
說着,紅葉似乎有些說不下去了,擡頭看着老夫人一眼,似乎是下定決定一般,咬了咬脣角:“胡大夫說我要是依了他便給我贖身,日後在外面置宅子娶我……”
“你!”胡大夫本來對這個丫鬟並沒有什麼印象,如今聽她說着這些胡編的故事,臉色瞬間變了,一時間多了幾分激動,臉色都紅了。
紅葉一顫,轉過臉看向胡大夫似乎有些害怕,朝着老夫人湊了湊:“這是胡大夫給我的定情信,他說日後一定會兌現自己的諾言,可是奴婢聽說胡大夫爲人浪蕩,一時間不敢應,他便要用強,幸好遇到了二公子……”
說話之間,紅葉從袖口拿出一個信封,遞到了老夫人跟前。
一邊說着,紅葉似乎是遇到了什麼天大的委屈,雙手捂着臉便嗚嗚地哭起來,淚水順着指縫往下淌,雙肩顫抖着,好不悲切。
蘇千凌在老夫人身邊看着紅葉的一舉一動,在她將信封拿出來的瞬間,脣角不由得微微勾起來,眼底快速的閃過一抹冷嘲。
老夫人面上一頓,伸手接過那信封,拆開信紙看着上面的內容,臉色瞬間陰沉起來,胡大夫給自己開過那麼多次的藥,如今這信上的字再熟悉不過!
蘇千凌站在老夫人身邊,在老夫人打開信紙的瞬間,也看到了其中的內容,每一個字都,甚至到一筆一劃都是胡大夫的手筆,沒有絲毫破綻,果然是做足了功夫!
“你自己看!”
老夫人將信甩在了蘇將軍跟前,這就是他拼命護着的人,白白在家裡引了一頭狼來!
蘇將軍心裡一顫,伸手接過那信,只大致看了一眼,神色瞬間變了,轉過身看向胡大夫,神情閃爍,原本堅定的心不由得稍稍有些動搖。
看着蘇將軍眼底的神色,胡大夫似乎有些不相信的從蘇將軍手裡搶過那信,目光觸及那信上的字,自己都忍不住的顫抖起來,若不是知道這信根本不是自己寫的,他自己都會認錯!
“青冽,你……”蘇將軍眼底帶出幾分莫名的壓抑,說話之間脣角都顫抖着,只說出三個字,便再也無法繼續後面的話!
“紅葉,你能幫我從你身後的書架上拿過那本《精心經》嗎?”蘇千凌面上平靜無波,看向紅葉,眼底亦是溫和輕柔,甚至還帶了幾分淺淡的笑。
衆人對蘇千凌這般不明所以,目光全都落在了紅葉身上,心裡猜疑忍不住的小聲嘀咕起來。
紅葉剛得了老夫人的應允站起身來,心裡的冷笑還沒有來得急閃現,卻因爲蘇千凌這句話嚇得雙膝發軟,差一點又跪下去。
“紅葉,怎麼了?”
蘇千凌面上平靜,說話之間聲音一如往常的柔和,與平常說話並沒有任何差異,可是灌進紅葉耳朵裡卻讓她忍不住的出了一身冷寒。
似乎是被逼到了死角,紅葉擡頭看了蘇千凌一眼,心裡不受控制的顫了顫,有些木訥的轉過身,可是擡頭看着書架子上的書,手裡的絹帕在兩手之間不停地絞着,就是沒有動手去拿!
脣角微微勾起,蘇千凌目光之間驟然帶出幾分凌厲:“拿呀!”
紅玉身子猛地一顫,轉過身便跪了下來,眼神閃爍不敢擡頭,身子忍不住的顫抖。
衆人不明所以,目光在蘇千凌和紅葉身上流連,面上帶着疑惑,一時間沒有弄明白現下的狀況。
蘇千凌目光落在紅葉臉上,心裡閃過一抹冷笑,剛纔看她將信拿出來遞給老夫人的時候,字是倒着的,而且,信紙規規整整,分明是寫完就塞進信封裡從沒有打開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