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媽媽這麼多年跟在蘇夫人身邊,已然成了人精,若是真的想做事,肯定不會這般輕易就將自己陷進去,這樣一想,衆人自然會感覺到這其中的不協調。
老夫人面上一頓,側臉看向蘇夫人,見她緊皺着眉頭一臉的陰沉,面上也是不由得帶出幾分尷尬,這麼說,自己是不問青紅皁白打錯了人?
看得出老夫人臉上神情的變化,沐惜悅脣角勾起,聲音更加輕緩了幾分:“閆媽媽是該打,畢竟母親將三姨娘交給她,如今成了現在的這個狀況也是她失職,但是咱們還得留着她一口氣好好調查一番纔是啊。”
一邊說着,沐惜悅臉上神情悄無聲息的變了變,蘇夫人想着這件事情讓閆媽媽挨一頓打就過去?可沒那麼簡單,畢竟這藥裡,她可是真的加了東西!
沐惜悅這番話似乎讓老夫人很受用,畢竟不管怎麼樣,這也算是開脫了,想着她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微微點頭,讓人停了手。
這番明明是向着自己的話,灌進蘇夫人耳中,心裡更是揪緊了,好好調查,勢必會讓大夫細細地審查一遍,那致人心智渙散的無憂粉雖然可溶於藥汁當中,可畢竟會有殘留,到時候……
心中細想着,蘇夫人眼底閃過一抹慌亂,只是,還來不及說話,老夫人已經讓人將閆媽媽再次拖了進來。
“閆媽媽,你可知罪?”
老夫人臉上神情依舊冷厲,一邊說着,目光朝着蘇夫人掃過一眼,心中自是有了幾分思量。
十多板子下來,可真是去了閆媽媽的半條命,如今她被拖進來,連跪都跪不住,整個人趴在地上大口的喘氣疼得直哼哼,能聽得到老夫人說話,卻沒有力氣開口回答。
三姨娘原本以爲老夫人將閆媽媽打了板子之後便會拿蘇夫人開刀,卻不想沐惜悅在中間攪和一下,事情陡然變了樣子,眼底泛起一層陰沉,抓着錦被的手更是加了幾分力道。
看着閆媽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老夫人心中沉了沉,忽然想起什麼,讓人將三姨娘吃食用的東西全都拿了出去重新驗看!
“老,老夫人,奴婢什麼都沒有做!”
閆媽媽攢足了力氣朝着老夫人喊一聲,縱然氣若游絲,卻依舊能讓人聽得清楚。
老夫人臉色沉了沉,看着閆媽媽面上的神情不像是說謊,心中不由得犯嘀咕,按理說,除了閆媽媽不應該有別人能下得了手纔對,爲什麼現在總有種異樣的感覺?
沐惜悅目光在蘇夫人臉上快速掃過,見她眼底時間不經意地露出一抹慌張,心中忍不住的冷笑,老夫人去查三姨娘用的東西,自己已然是能料到的,至於後面的戲,還得看三姨娘怎麼唱了!
果然,老夫人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到外面傳來一聲急促的稟告,衆人怔楞之餘,聽到三姨娘用的藥罐子裡有無憂粉,看向閆媽媽的目光又是變了幾變。
三姨娘一愣,心中不由得猛然顫抖起來,難怪最近這段時間自己一直嗜睡,原來竟然是這樣!這個老刁奴真的給自己下了東西!
“大夫人,我都已經這般了,你爲什麼不能放過我!”
三姨娘聲音之中頓時帶出幾分哭腔,一邊說着,眼底的淚水再次溢出,面上神情悽楚無比。
之前查到紅山草,三姨娘雖然裝可憐卻並沒有過於激動,畢竟這是做戲,即便是再逼真,實際卻是不痛不癢,而如今知道自己真的被下了藥,這種感覺就不一樣了,不管真相是什麼,三姨娘是鐵了心要將這屎盆子往蘇夫人腦袋上扣了!
聽到三姨娘的聲音,蘇夫人臉上一頓,轉過頭,卻正好撞上了蘇將軍陰冷的臉,顯然,蘇將軍已經將這件事情安在了自己身上。
“你在亂說什麼,這件事情我也是剛知道!”
蘇夫人雙眸之間神情閃爍,否認,腦子之中快速地旋轉着,怎麼樣才能將自己帶離現下的困窘之中。
“閆媽媽,你好大的膽子,這樣污穢的東西都敢帶進來!”
老夫人臉色鐵青,一邊說着,伸手猛地拍在了跟前的桌上,用力之大,將桌上的杯盞都震動,裡面的茶水險些撒了出來,同時又想到什麼,臉上一凜。
“去搜了閆媽媽的屋子!我倒要看看這個老刁奴還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老夫人臉色鐵青,額頭隱隱爆出青筋,一邊說着,目光不經意地掃向蘇夫人。
琉玉受了老夫人的意,帶着兩個伶俐的丫鬟往外走,眼底神情肅穆,經過閆媽媽身邊,面上神情更是陰沉了幾分,平日裡自己可是沒少被閆媽媽倚老賣老的擠兌!
閆媽媽趴在地上瑟瑟發抖,若說紅山草她可以理直氣壯地說不知道,如今這無憂粉卻是真的讓她不由得揪起了心,心裡顫抖之餘,下意識地朝着蘇夫人看過去,觸及蘇夫人眼底的冷漠,原本還有幾分底氣的心裡突然之間就慌了。
只是,還沒有時間給閆媽媽沉靜心神,琉玉已經帶着人回來,手裡拿着的正是剛剛從閆媽媽房間裡搜出來的半包無憂粉!
“你還有什麼話說!”
老夫人原本鐵青的臉更是多了幾分陰沉,說話逐漸,順手拿着桌上的杯盞朝着閆媽媽扔了過去!
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閆媽媽只覺得頭上猛然一疼,結結實實的受了老夫人這一砸,頓時眼前冒了金星。
蘇將軍一直陪在三姨娘身邊,如今看老夫人氣急了,起身走了過來,在閆媽媽還沒有回過神的瞬間,擡腳踹在了她的胸口。
“誰給你的膽子!”蘇將軍聲音陰沉的可怕,一雙陰寒的眸子緊緊瞪着閆媽媽,幾乎要將她撕碎了一般。
閆媽媽接連的被重創,一瞬間趴在地上起不來,可是如今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起不來也得硬撐着。
“不是啊!老奴是冤枉的!大夫人!大夫人您快救救老奴吧!”
閆媽媽一邊哭喊着,一邊往大夫人身邊爬過去,卻不想,還沒有來得及接近大夫人,便被煥碧擋了下來。
看着閆媽媽這般,蘇夫人心裡不由得顫抖,似乎感覺到衆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雙手下意識地攥了起來,心中暗自衡量,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
“你還敢讓我救你!派你過來的時候我怎麼跟你交代的!你到底是存了什麼心思要殘害三姨娘!”蘇夫人聲音之中帶着幾分沉重,一邊說,看向閆媽媽的眼神變了變,似乎在警告什麼,只是幾句話,似乎就將自己撇清了一般。
閆媽媽一愣,猛然想起自己兒子賭錢欠債的事情,心裡一顫,到了嘴邊的話,終究是嚥了下去。
“老奴……夫人饒命啊!”
閆媽媽臉上神情極快的轉變,一邊說着,眼底之間不由得泛起了淚,這一次,難道真的要爲兒子送了自己的命嗎?
看着這對主僕私底下的交流,沐惜悅脣角悠然勾起,很快的,在衆人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時,已經恢復了平靜。
“閆媽媽這般看似不像是有人指使的,難不成你真的昧了三姨娘的藥材拿出去賣錢?”
沐惜悅聲音之中帶着幾分空靈,傳進衆人耳中卻是讓人心裡猛然一顫!
老夫人面上一頓,看着沐惜悅若有所思的樣子,心裡不由得多了幾分思量,只是,要問的話還沒來記得出口,卻又聽到沐惜悅帶着幾分恍然的聲音。
“我聽說前段時間順子欠了賭坊的債款,難不能閆媽媽這是爲了給兒子還債才這般?”沐惜悅一邊說着,眼底神情閃了閃,後面的話,不用,大家自己猜想,往往效果會更好一些。
爲了給兒子還高額賭債,所以下了黑手將姨娘的藥材拿出去倒賣,卻又害怕被發現,所以用無憂粉讓三姨娘變成癡傻的,這樣一來,誰都發現不了,可是這藥過於慢性,閆媽媽按耐不住,便想用紅山草直接要了三姨娘的命?
這樣想着,衆人心中恍然,跟着沐惜悅的思路,幾乎什麼事情都說得清楚了,一時間,看閆媽媽如同看蛇蠍一般,面上鄙夷之餘又帶了幾分懼怕。
話是向着蘇夫人的,任誰聽着都是沐惜悅這個女兒爲了蘇夫人想盡辦法開脫,卻不知道,直接將閆媽媽刻意隱藏的事情說出來,便相當於一下子釋放她心裡的包袱,既然衆人都知道了,目前最重要的自然是保住自己的性命最重要!
“閆媽媽!你!”
蘇夫人瞪着眼睛看向閆媽媽,雙眸之間帶出幾分難以置信的神情,似乎自己也被誆騙一般,一時間面上神情悲憤不已。
似乎早已經料到一般,沐惜悅看着蘇夫人這般反應,心中不由得冷笑,目光不經意地觸及三姨娘臉上的憤恨,臉色稍稍沉了下去,自己做的一切三姨娘並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她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配合自己演戲!
“大夫人,我,我沒!”閆媽媽心裡極快的衡量着,目光之間神情閃爍,看向蘇夫人的瞬間,猛然觸及她眼底的決絕,心裡猛然一沉。
“下作的狗奴才!”
蘇將軍向來是個急脾氣,如今事實都擺在眼前,哪裡還容得她狡辯,眼底身親陡然變冷,聲音如同從陰曹地府發出一般,帶着一股讓人不敢呼吸的沉重。
“來人,將閆媽媽拖出去亂棍打死,拋屍亂葬!”
衆人面上神情驟變,雖然心裡揪緊,卻也沒有一個人敢多言,原本三姨娘就是個得寵的,閆媽媽一個下人生生要了人家的命,蘇將軍這般已經在所難免。
閆媽媽心中猛然一顫,不由自主地擡頭看向蘇夫人,卻發現她竟然故意裝作聽不見一般別過臉,心裡顫抖,猛然撲到了蘇將軍腳下。
“我說!我什麼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