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季萌在牀上翻來滾去，在心裡一條一條的列舉顧少揚的罪狀，恨不得現在就撲過去咬他！
其實季萌本來不是個小氣的人，如果是別的問題，她肯定不會生氣掛電hua。只是母親爲了她吃了太多的苦，所以只要事關母親，她就會變得異常敏感。別人只要輕輕一碰到，她就會像個刺蝟似的張開滿身的刺，誰也不能靠近！
一夜沒睡好的結果就是，第二天季萌眼睛都是腫的。她起來的時候，母親正在繼續昨天的手工，甚至沒像往常那樣跟她主動打招呼。
“媽。”季萌靠在門上，叫了一聲輅。
季玉芬看向她，淡淡的說了一句：“起來了。”
季萌嗯了一聲，突然不知道怎麼辦。從小到大，她從來沒試過跟母親這樣不鹹不淡地對話。她更習慣賴到母親身邊撒嬌，就算自己再無理也要胡攪蠻纏到母親同意爲止。她只是不想讓母親這麼辛苦而已，難道錯了嗎？還是真的像顧少揚說的那樣，母親其實更高興能爲她做點事情？
季萌蹭着坐到母親身邊去。“媽，你生我的氣了？媽，你別跟我生氣！從小到大你還沒跟我生過氣呢，你不理我，我渾身上下都難受！媽！駟”
季玉芬嘆了一口氣。“萌萌，媽不是生氣。只是你現在長大了，有你的自己的想法了，媽也說不過你。既然說不過，我也就索性不說了。”
“媽，你別這麼說我，你再說我可要哭了。我再大，我也是你女兒，我聽你的！只是、只是……我就是不想讓你這麼辛苦。我從小到大，唯一的理想就是要出人頭地，讓你過得幸福！”
季玉芬再次忍不住長嘆一口氣，伸出手來摸摸季萌的腦袋。“傻孩子，媽知道你孝順，可幸福是什麼？難道幸福就是每天坐在家裡等吃等喝，然後等死嗎？”
“我……”季萌被問得啞口無言。幸福是什麼，這從來就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她也沒有明確的答案。
季玉芬笑了笑。“萌萌，乾點活，不等辛苦。要幹活，更不等於不幸福。媽這一輩子，你是我唯一的牽掛。看着你跟小顧恩恩愛愛，將來有了孩子，一家快快樂樂的，媽就高興。媽願意幹這點活，能幫到你，媽高興。你看，我又不像別人那樣身體不好，爲什麼還要當個廢人呢？”
“媽，可是幹手工活很累的。你不是每天給我洗衣做飯嗎，那已經是在幹活了呀！爲什麼還要……”
“傻孩子。如果現在小顧說，他一個人能養家，讓你在家裡什麼都不幹，就等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你願意嗎？那樣的日子，就是悶也得悶死，是不是？”
季萌嘟嘟嘴，她承認母親說得有道理，只是心裡總不願意母親幹活。乾點家務活也就罷了，還要做手工！“這不一樣啊，我還這麼年輕。你女兒都這麼大了，就在家裡休息不好嗎？”
（二）
季玉芬板起一張臉。“怎麼，嫌你媽老了？”
季萌吐吐舌頭，呵呵傻笑。“媽，你不老！而且越來越年輕好看了，真的！”
“得了，不用給你媽灌蜜糖！”
“嘿嘿。”
“別傻笑。昨晚跟小顧吵架了吧？晚上小顧電hua回來，記得跟他道個歉。”
季萌嘟嘴。“媽，我們沒吵架，真的。”
“得了吧，昨晚上都跟吼的一樣大聲了，你媽我都聽到了。也就是小顧脾氣好，換了別的男人才懶得理你呢。傻丫頭，人這一輩子很短的，別輕易地跟自己愛的人置氣。”否則，等將來有個什麼變故，就會後悔莫及。
“媽，我知道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你是錯了，不過跟你媽我認錯沒用，記得跟小顧認錯。你呀，就是小顧太寵着你，所以脾氣越來越大了，越來越不像話！”
季萌忙吐舌頭做鬼臉，趕緊跑去洗漱，生怕再被唸叨。
洗漱出來，季萌一邊吃早餐，一邊回想昨晚顧少揚說的話。也許顧少揚是對的，如果母親真的想幹活，那就規定量，不讓她太辛苦就行了。
吃飽喝足，也跟母親商量好了，季萌就拿起手機給顧少揚發短信。知道他看不到，但既然知道錯了，還是早點認錯吧！
【大叔，也許你說得對，我媽喜歡替我們分擔。我錯了！我不該跟吼你，不該說不理你！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顧少揚當然沒有回覆，但季萌知道，晚上她的大叔就會打電hua回來。她還知道，他不會真的跟她生氣的。只要她不掛他電hua，他就能胡攪蠻纏的哄到她開心爲止！
這麼看來，我家大叔還是很不錯的！
季萌施施然的下了結論，湊到母親旁邊，幫忙做手工。這些活她早就幹過了，所以幹起來得心應手。
母女兩一邊幹活一邊聊天看電視，時間一眨眼就到了中午。季萌規定的量也做得差不多了！
“媽，我去給你做飯！”季萌摟着母親的脖子撒嬌，然後乖乖地去洗菜做飯了。
季玉芬看着她跟小孩子似的舉動，忍不住笑着搖搖頭。這孩子，毛毛躁躁的，虧得找了個成熟的男人！
吃過飯，兩個人又用了一點時間把剩下的給做完了，季萌就打算拉着母親出去走走。剛好這個時候，秦望天到了。
“媽，也不用特地趕回來吃飯，跟秦伯伯在外面吃也可以。”季萌費了一點心思，總算把兩個人給送出門去了。至於他們去哪裡乾點什麼，那就不關她的事情了！
關了門，季萌吐吐舌頭。她覺得，自己這會就像個想把女兒嫁出去的媽子！
一個人在家沒事，季萌乾脆又拿了一些材料出來，繼續一邊看電視一邊做手工。一心兩用，居然感覺很不錯。
很快天就黑了。
母親打來電hua，說他們晚上要去看戲，所以不回來吃晚飯了。
季萌在這邊很想仰天大笑三聲。“行行行！媽，你就高高興興地看戲去吧，我不會餓着自己的。玩得開心點啊！” шшш ★т tκa n ★c○
掛掉電hua，果斷地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三）
季玉芬一直到晚上十點多，才讓秦望天送回來。人也累了，洗了澡就進房睡覺了。
季萌躺在牀上，帶着耳機看節目，等着手機響起。只是左等右等，平常的時間都過了，手機依然沒有響。
終於沒心情看節目了，季萌抓着手機，看着天花板。心想，顧少揚會不會真的生氣了？不會啊，他不是那麼小氣的男人，而且她已經發了短信道歉了！難道，他沒收到短信？
猶豫了好一會，季萌終於決定主動出擊。可是聽到的卻是已經關機的信息，她頓時就蔫了。
好吧，肯定又是出任務去了！這一次也不知道要忙多久纔回來。
季萌突然體會到了後悔的滋味，撓心撓肺的。她真的太幼稚太任性了，不該跟掛他電hua的。他出任務的時間要是比較長，她得很久都聽不到他的聲音呢！
“啊——”季萌揪着自己的頭髮，不爽地叫了一聲。
直挺挺地在牀上躺着後悔了許久，終於起來關了電腦，抱着顧少揚的枕頭努力入睡。也許睡醒了，他就出任務回來了！
……
霍家別墅。
霍振陽慵懶地靠在落地窗前的躺椅裡，手持一杯威士忌。從窗戶看出去，可見星光點點，不過他並沒有在欣賞夜景。
敲門聲響起。
“進來。”霍振陽仰頭，將杯中的液體一口喝下去。
“少爺。”
霍振陽頭也未回，只是淡淡地道：“說！”
“已經查到顧少揚的背景了。”
霍振陽這纔將看了他一眼，勾着嘴角一笑，道：“念來聽聽。”
“t市顧家，瀚宇集團……”
霍振陽緩緩地眯起了眼睛，又一點一點地睜大。眼內，閃過冷冽的光。
……
季萌一夜沒睡好，第二天去公司不住地打哈欠。
中午打算跟幾個同事一起去茶餐廳吃點心，結果剛走到樓下，就見到了霍振陽那廝！
季萌多想混在人堆裡消失不見，但是霍振陽那眼鏡就這麼鎖着她，跟聚光燈似的，她根本沒法躲開。她可以裝作沒看見，但最終的結果恐怕是糾纏出更大的動靜來。
嘆了一口氣，季萌只好跟同事說見到朋友，改天再跟他們一起吃飯。
看着同事轉過拐角，季萌嘆了一口氣，不甘不願地走向霍振陽。“你是找我嗎？”她多希望這廝說，你太自作多情了！
“上車，附近新開了一家餐廳，聽說味道很不錯。”
季萌嘆氣，翻白眼。“我可以拒絕嗎？”
霍振陽淡淡地笑着看她，不說話。
季萌氣得在心裡拿一把刀將霍振陽這廝大卸八塊，然後剁碎了做成肉餅！還能怎麼辦？爲免這廝到辦公室搗亂，她只好上車。
霍振陽說的餐廳確實就在附近，自然是那種高檔的地方。
季萌想着，反正也不用她掏錢，就當佔一回便宜了。所以霍振陽讓她點菜，她很不客氣地點了幾樣自己喜歡的。
霍振陽也不介意，只在她的基礎上加了一個菜，然後就盯着她看。
季萌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心裡狂翻白眼。“大爺，有話你就說，被這麼盯着我看行嗎？我讓你看得心裡直發毛！”
（四）
霍振陽聽了，忍不住低笑出來。很少人敢這麼跟他說話，尤其是女人。更少人這麼跟他說話還能活得好好的，季萌是個例外！
季萌癟嘴，低頭認真地品嚐。高檔餐廳，茶自然也是好茶。算了，他要看就讓他看個夠，反正也不掉一塊肉！跟這廝計較，還不如好好地品嚐！
“小兔子，我還記得，當初你不肯接受我，原因是你不能接受我的身份背景，你不喜歡上流社會的生活。你不會忘了吧？”
季萌心生警惕，她覺得這廝肯定又在不安好心。“然後呢？”她謹慎應對，免得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突然想知道，如果我不是霍家少爺，只是個普通的上班族，你是不是就會接受我？”
季萌翻白眼。“我不知道你想聽什麼，但我的答案是：不會。家庭背景只是我認爲我們不合適的一個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我們兩個人不管從性格還是從價值觀上，都完全不合適。”
“那顧少揚呢？你們從性格到價值觀都合適？所以也就不介意他的家庭背景？”
從見了菊姨那天起，季萌已經隱約猜到，顧少揚的家境恐怕不簡單。事實上，她心裡也很不安。“說實話，我對他的家庭背景並不十分了解。因爲他從一開始出現在我面前，就只是一個叫顧少揚的男人，一個普通的軍人。我也很難告訴你，我們怎麼樣纔算合適。不過我很確定，我跟他在一起特別輕鬆愉快。但見到你，我心裡很有壓力，就好像看到好大的一塊標榜着上流社會的牌子壓在那一樣。”
霍振陽緩緩地眯起雙眼。“也就是說，就算你知道顧少揚的背景並不簡單，你也不會離開他？”
“對不起，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季萌不想做任何關於她和顧少揚會分開的假設！
霍振陽並沒有勉強，接下來的用餐中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但不知爲什麼，季萌心裡很不安，總覺得霍振陽會折騰出什麼幺蛾子來！
……
隔夜。暗夜。
房間內依舊是一片黑暗，沉沉壓人。
高大的黑影身置其中，如不是質檢猩紅的一點，別人根本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門推開，一條人影閃了進來。“主人，他已經開始行動了。”
猩紅的一點移動，從指間來到了嘴邊，微微照亮男人的輪廓，但只是一瞬間。又過了一會，男人低沉冷冽的聲音響起。
“盯着他。只要不壞了咱們的事情，就不用管他。”
“是。”
人影無聲無息地又退了出去，還原一室的靜默壓抑。
黑影緩緩站起來，走到窗邊。一揚手，拉開了落地窗的窗簾。淡淡的月光投射進來，更增添了幾分詭異和神秘。
……
季萌這兩天都沒睡好，顧少揚出任務還沒回來！
星期三，還沒到下班時間，辦公室突然來了個意外之客。季萌記得他，是結婚那天見過的陳思源。“你、你怎麼來了？”
“小嫂子，我來接你的。顧隊受了傷，現在正在軍區總醫院。”
季萌眼前一黑，身子搖了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