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蘇凡沒想到的是，奶製品的公開招標居然除去潘大忠和王桂蓮之外就沒別人來。蘇凡嘆了口氣，大家看到的只是眼前的利益，並沒有看到長久的以後。既然只有兩人，就也只能從兩人的之中選一個了。
潘大忠是有優勢的，他作爲奶製品廠的老員工和廠長在廠裡工作了二十幾年，對廠子裡的員工都很瞭解，唯一的缺點就是他開拓不足，只會死守那些老的規矩不放，他的意向書上和他的思想一樣死板，寫的東西也毫無新意，都是一些陳規舊套。王桂蓮呢，他也是廠子裡一名老員工，但是作爲一名檢驗員對管理方面的經驗很是缺乏，這也是她的不利之處。但是她的意向書上卻是很有亮點，或許也是因爲那日蘇凡在他家裡喝酒不小心說漏了嘴，但是他還真的記不清楚了，那晚喝的很醉，回家還是被李建宇送回去的。
王桂蓮的意向書上寫着將舊的設備賣掉，然後從銀行貸款購進新的設備，引進新的理念，開發新的產品，在生產原有奶粉的同時，對配方加以改變，生產多樣化的奶粉以滿足各個年齡層的需求，同時購進奶酪和酸奶的生產設備，以多樣化發展爲道路來求得生存。蘇凡的心裡大體上已經有了數，只等着鄉黨委會上大家拍板決定了。
六月三號一上班，路洪武便召開了鄉黨委會議，來決定奶製品廠如誰來承包，潘大忠和王桂蓮的意向書都被蘇凡複印一份放在各個鄉黨委委員的桌面上。
在各位鄉委領導看過之後，花落誰家已經很明顯的寫了在大家的臉上，王桂蓮的意向書對大家來說很有誘惑力，在大家舉手表決的情況下王桂蓮得償如願。
兩日後的下午蘇凡接到京城裡打來的電話，辛志遠剛剛從國外歸來，這次她賺了個滿堂彩，蘇凡的建議下他採用了最大的槓桿，兩億美金翻手就變成了九十幾億，對於蘇凡的折服她已經不能用語言來表達了。
剛放下電話的蘇凡，內心也掩飾不住的喜悅，可還沒當他從喜悅裡出來時李建宇就從外邊趕了回來。
“蘇鄉長。”李建宇匆匆忙忙的連門都來不及敲。
“什麼事把李主任急成這樣啊？”蘇凡笑笑道。
“奶製品廠出事了。”李建宇喘了口粗氣道。
“怎麼回事？”蘇凡一聽急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有工人說桂蓮要將廠子設備賣掉，就出來阻止，還有一些人說她賣了設備之後就要裁員，然後就鬧了起來。”李建宇擦了下頭上的汗珠道。
“現在人都在廠子？”蘇凡忙問道。
“嗯。”李建宇點了點頭。
“走，咱們去看看。”蘇凡放下手裡的鋼筆便拉着李建宇出了辦公室。
奶製品廠的原有的木製牌匾已經換掉了，承包出去的奶製品廠已經更名爲南陽乳品廠。
走進高牆內奶製品廠就見幾十個工人將拉設備的卡車圍成了幾圈，王桂蓮紅着臉扯着嗓門在與工人說着什麼。遠遠的看到蘇凡和丈夫李建宇來了，她才微微鬆了
口氣道：“蘇鄉長來了，不信我，你們可以問蘇鄉長。”
蘇凡還沒走到跟前，一羣人就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幾十個工人就是幾十張嘴，每個人都開口問道，蘇凡一陣頭疼什麼都沒聽清，只有雜亂的說話聲。
“你們選個代表出來，這樣七嘴八舌的我什麼都聽不見。”蘇凡擺了擺手喊道。
衆人聽了蘇凡的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才選定了一個三十幾歲的女人站了出來。
“你叫什麼名字。”蘇凡看着她問道。
“我叫蘇慶娟。”女人面色如常的開口答道。
“還是本家呢，”蘇凡笑了笑又說：“既然你是工人選出的代表，就把你們的擔心說出來吧。”
“蘇鄉長，王桂蓮她剛承包下廠子就要賣設備，賣了設備我們還拿什麼生產？這一停產廠子還拿什麼給我們這幾十號人開工資，我們可都是要養家活口的。”蘇慶娟想了會就認真的說道。
“這個是經過我們鄉里同意的，設備老化久不維護已經在國內同行業中落後了，廠子未承包出去時候我們就已經定好了，舊的設備賣掉，由鄉里擔保取得銀行的貸款購進新的設備，這樣既可以提高我們的工作效率和又可以增加產量，你們想一想這是好事還是壞事？”蘇凡清了清嗓子說道。
“可是賣掉設備和購進設備不是需要過程的嗎，這一個月兩個月，我們怎麼生活？”蘇慶娟又開口道，她一說完身後的工人就也附和道。
“這個你們可以放心，我保證你們的工資照發。王廠長，你說是不是？”蘇凡說着話就看了眼站在身邊的王桂蓮。
“沒錯，同志們，我原來也是廠裡的工人，大家的苦處我也瞭解，我不會讓大家難過的。”王桂蓮接話道。
“我不知道你們的謠言是從哪來聽來的，賣舊設備換新的是我們決定的事情，但是賣廠子那就是無中生有的事，我也不追究你們某個人的責任，但是請大家注意這是破壞廠子改革，損害的是你們自己的利益，我希望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蘇凡說話間仔細的看着每個人臉上的表情，當他發現潘大忠不在就扭頭問道：“潘大忠呢？”
“哦，潘廠長說他不幹了，”王桂蓮無奈的笑了笑，“本想讓他在廠子裡抓管理呢。”
“嗯，他管理上是個好手，這事啊我去說說。”蘇凡淡淡的說道，轉頭又向工人們問着：“同志們，你們還有什麼疑問？”
“蘇鄉長，聽說承包之後我們的工資能比之前多上很多，是不是真的？”人羣裡一個男人舉手說道。
蘇凡知道這個問題是大家最爲關心的問題就笑了笑道：“廠子承包之後你們的工資肯定是要比之前高的，但是高收入就需要你們更高的投入，要靠你們自身的努力，專心工作，不斷的爭先創優，廠子的效益好了，你們的收入自然會提高。”
從乳品廠出來蘇凡便去了潘大忠的家裡，潘大忠正蹲在大門口抽着旱菸，見蘇凡過來了也不說話
兩隻大眼睛直盯盯的望着他。
“老潘，怎麼對我還生了仇了？”蘇凡笑笑也一併蹲在地上。
“哪敢？”潘大忠吧嗒吸了一口旱菸說道。
“你可真不像個男人，有什麼事悶在心裡幹嘛？不怕憋出個病來了？”蘇凡蹲在地上撿起一根木棍拿在手裡把玩着。
“我？”潘大忠看了蘇凡一眼，又嘆了口氣想說的話又憋了回去。
“怎麼？對我有啥不滿意的你就說。”蘇凡笑了笑道。
兩人沉默了一會潘大忠才吞吞吐吐的開了口：“我辛辛苦苦的在廠子裡幹了二十幾年，這廠子改制我也同意，但是她王桂蓮不就是因爲李建宇在鄉里做官才承包了廠子嘛，她有什麼能力？”
“老潘啊，這都是經過鄉黨委舉手同意的事情，與李建宇做不做官可是沒什麼關係，主要的還是王桂蓮的意向書上的思路比你的廣，你的那些關於廠子發展的東西太老套了，還用老的模式這廠子你經營個一兩年之後又會陷入困境裡，現在已經改革開放了，消費者的目光已經不能是單一的產品能滿足的了。”蘇凡說着站了起來揉了揉已經發麻的腿。
“就拿現在的黑水市裡來說，商店裡的奶粉，原來廠子裡的商品基本上不了檯面，可是你還想按照以前的方式，這就是眼光太侷限了。王桂蓮的意向書說開發新的產品，你看這奶製品的種類還是很多的，奶粉就分爲很多種類，將來的市場不只是只有孩子纔會纔會購買奶粉的，從幼兒到老年他們都有需求，還有其他的產品像奶酪，酸奶等等，這些都是發展契機啊！”
蘇凡說完看了眼潘大忠，他像是正在思考蘇凡說的話，這個東西其實是一點就通的，只是他沒有想過而已。以往跑市場他也沒有對其他產品做過了解，只是一味的給銷售商以低廉的價格來銷售他的產品。
“還真是這個道理。”潘大忠低着頭思考了會纔開口道。
“這回心裡能放得下了？”蘇凡淡然一笑的問道。
“哎，過去了，算了。”潘大忠尷尬一笑，不過心裡似乎還是沒有放下，換做是誰也不能這麼快的就釋然了，做了十幾年的廠長突然就不幹了，心裡多少是有些負擔的。
“今天啊我來找你，是想跟你說一件事的。”蘇凡笑笑又道。
“什麼事？”潘大忠擡起頭看了眼蘇凡問道。
“王桂蓮同志想讓你回廠裡繼續做廠長管理這些工人，當然這方面你是有經驗的，那些員工對你也都認可，由你管理王桂蓮同志心裡也放心，她呢，則主抓新產品研發和銷售兩個方面。”蘇凡從口袋裡拿出煙扔給潘大忠一支，自己也點燃道。
“真的？”潘大忠疑惑的看了眼蘇凡。
“我還能騙你不成？”蘇凡笑了笑。“我這會兒就說到這了，你自己同意不同意是你自己的是，要是想去就直接去廠子裡上班吧，你的辦公室還都留着呢。”
潘大忠一聽蘇凡的話憨憨的笑了兩聲道：“我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