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菱婉學過醫術,阻止了流雲吃這碗珍珠翡翠湯圓,那麼第二次吃下芫花的流雲絕對不會如上次那般幸運,落胎是必定的事,甚至連性命都可能堪憂。
“去把小廚房的管事叫過來,就說今兒的點心特別好。讓她過來領賞。”流雲的聲音微冷,看起來情緒並沒有受什麼影響,沒有人知道她藏在袖中的雙手微微發抖。
“是。”晚清點點頭,立刻明白了流雲的意思,走到門外喚了侍女進屋打掃,便去了小廚房找管事的。
這時候的流雲已經恢復了冷靜,只見她對菱婉微微一笑:“多虧郡主察覺,不然……”
“你沒事就好。”習慣使然的,菱婉伸手搭上了流雲的右腕,沉吟一聲,“沒什麼大礙,就是受了些驚嚇,以後要更加小心纔是。”
家醜不可外揚,不過既然是在她們發生的事流雲也無心遮掩,想來侯門府邸裡的那些事她們也該是清楚的,若要說這些陰謀詭計的,宮裡和王府該是更多的,瞧着她們一派淡定的模樣便能知曉一二了的。
倒是楊馨的淡漠,讓流雲多看了幾眼,只覺得她有些奇怪,這個時候她不是該出言譏諷幾句纔是麼,難道說她也被嚇到了?
沒多久管事的就來了,跪在地上一派喜氣洋洋,路上的時候就聽說今兒的點心特別好,主子讓她來領賞,她可是高興得不得了,因爲知道今天有公主和郡主在,所以她格外認真
地準備了小點心。
“今日的點心,是陶管事親自做的?”流雲支着頭,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回少夫人的話,是奴才親自做的,不知是否合少夫人的口味?”陶管事這個時候似乎也品出了些許不對勁,少夫人面無表情的倒也算了,坐在一旁的幾位主子也都漠然地望着她,就像是在望一個……即將死去的人似的。
聽到親自做的幾個字,流雲的目光突然就射向了他,冷冽如一柄劍:“那麼芫花,也是你放進去的?”
從前,或許陶管事還不知道芫花是什麼東西,但是前不久少夫人才誤食了芫花差點沒了孩子,如今侯府上下還有誰不知道芫花爲何物,聽得流雲說出這樣的話,陶管事整個人都呆住了,只覺冷汗溼透了整個後背
。
“奴才絕對沒有,冤枉啊少夫人。”陶管事明白過來怎麼回事,立刻磕起頭來。
陷害主子可是大罪,更何況整個清風苑的人都清楚他們家小侯爺有多護着少夫人,誰敢動少夫人一根頭髮,小侯爺都是不會放過的。
流雲支着頭,定定地看了陶管事許久,才輕啓朱脣:“陶管事,活路倒是有一條,只要你把人給我抓出來。”
沒把路給人堵死,也不知她哪裡來的自信,認爲犯事的人不是陶管事。
“是,奴才一定把人給抓出來。”陶管事白着一張臉,拼命保證。
“下去吧,三個時辰之內若是抓不到人,陶管事
就把自己交代了吧。”流雲揮揮手,就見她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等人走了,矜陶公主纔開口詢問:“流雲妹妹怎麼知道不是她下的芫花?”
“清風苑沒有傻子。”流雲坐直了身子,回望矜陶,旋即說道,“小廚房送出來的東西出了問題,她是第一個被追究的對象,今兒還好妾身沒吃這芫花,若是吃了這芫花,她哪裡還有命好好地跪在那兒求饒。能爬到管事的人,自然有自己的人脈,與其妾身派人挖地三尺,不如給她一個自救的機會,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這一直都是流雲的做事準則,因爲性子懶散所以許多事已經學會不去計較,但是別人若因爲她不愛計較而算計到她的頭上,那真是……有眼無珠了的。
誰不知道沐府嫡女心機深重,次次都能化險爲夷,不論是同府裡的姨娘姐妹們爭寵算計,還是同府外的人逞兇鬥狠,她若是真是純良的小白兔,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就怕那管事的到時候找個人來背黑鍋
。”矜陶皺了皺眉,視線卻是掃過坐在一旁無所事事的楊馨,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麼,沉默了下來。
“她若是把自救的機會用來陷害旁人,那就不能怪妾身趕盡殺絕了。”流雲聳聳肩,輕描淡寫地說道,像是一點都不怕被公主知道自己心狠手辣似的。
這時候,楊馨才忽然開了口:“看來少夫人還真是惹人恨啊,
自己府裡的人都要害你。”
流雲但笑不語,望着楊馨,流光四溢,直盯得她發毛,不自在地別開視線:“你盯着我做什麼,難道你以爲害你的人是我麼?”
“我家爺雖然身子不好,但是脾氣卻不是好相與的,若是有人敢動他的女人那便是同他過不去,妾身想着楊小姐也是聰明人,自然不會真的同小侯爺過不去的。”流雲說完這句,見她要開口反駁,立刻又說道,“之前有個蘇家小姐在府裡住了好幾年,因爲幾次三番地陷害妾身,如今不止被送出了府外,前幾天還聽說已經送出了臨陽城了。”
平靜的口吻,彷彿在述說着天氣一般,說出的話卻讓人心底一寒,楊馨知道這是流雲的警告,在提醒她不要胡作非爲,更是提醒她不要惹惱了她,畢竟如今東方曄的枕邊人可是她沐流雲。
楊馨猛地站起身,冷冷地說道:“我就看看東方曄能護你多久。”
說完這一句,便恨恨地離開了清風苑。
“你在懷疑她。”久未開口的菱婉,輕啓朱脣,說的卻是陳述句,用着極爲肯定的語氣。
“妾身不是懷疑她,而是……”流雲的目光微微一頓,半晌之後才繼續說道,“不能是她。”
是了,不管這件事是不是出自楊馨之手,都不能是她,楊家大小姐下藥暗害侯府少夫人的孩子的事若是鬧大,那便會一發不可收拾,如今朝廷紛爭不斷,流雲怎麼能給東
方曄添亂。
“少夫人,奴婢抓到一個人。”這次是沫離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冰冷的口吻和平時伺候流雲那個溫柔的她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