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郭子靜走到幼兒園，小雨立刻撲了上來。
“小雨，今天在幼兒園過的開心嗎？”郭子靜問道，但小雨臉上開心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黃影負責盯着孩子上下課，看到江天琪，她立刻假裝跟別人聊天，內心對於這個男人有點畏懼。
郭子靜覺得，江天琪做的最好的事，就是送小雨去讀幼兒園了，要知道以前江天琪總是說：“女孩子讀什麼書，浪費錢，就這樣養着，年紀大了就送外面去打工。”
也不知道是什麼讓他迴心轉性了。
但也許只是僞裝出來的，江天琪讓她傷透了心，雖然暫時不打算離婚，她也不會輕易相信他說的話。
江天琪看着女兒衣服上的補丁，心疼地說道：“我們去商場幫小雨買件新衣服吧，在外面讀書，沒有漂亮的衣服可不行。”
小雨則是懂事地說道：“爸爸，家裡的衣服還能穿，我不要新衣服，給你們省錢。”
“傻孩子。”江天琪摸了摸她腦袋，擡起了頭，努力不讓眼眶紅潤。
以前的自己是何等的畜生，就算是窮人家的子女，也不會小小年紀就想着賺錢省錢這種事，他們應該還是無憂無慮的年齡，不應該被金錢觀所困擾。
郭子靜倒是很贊同江天琪的想法，除了過年的時候哥哥送了一件他女兒的舊衣服給小雨，小雨都沒有一件得體的衣服能穿了。
之前的想法是在家裡養，只要不是暴露的狀態就行。
現在江天琪想法改變了，郭子靜也心疼女兒，反正還有幾千塊錢在身上。
來到了家附近百貨商場的童裝店。
江天琪後世基本沒逛過童裝店，他看了一眼服裝的吊牌，價格都在一百元上下。
“現在的童裝都賣這麼貴的嗎？”江天琪悄悄對郭子靜問道。
“你以爲啊。”郭子靜笑了下，“小孩子的錢最好賺了。”
“小雨，這件衣服你喜歡嗎？”郭子靜從一堆衣服裡挑出了一件黃色有卡通圖案的衣服，對小雨問道。
“喜歡！”小雨看到印在衣服上的卡通小熊，眼睛都直了。
剛纔他們在試衣服的時候，銷售員跑去上廁所了，等他們挑的差不多的時候纔回來。
銷售員原本臉上掛着笑容，但看到小雨衣服上的補丁，還有郭子靜破舊的職業裝時，她的笑容凝固了下來。
“你們是想買衣服嗎？”銷售員臉上掛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問道。
“總不會是來喝茶的吧。”江天琪有點無語，按道理來說2002年也已經進入了市場經濟時代了，還會有這種服務態度惡劣的銷售人員，她瞧不起江天琪一家人的態度，已經寫在臉上了。
江天琪閱人無數，自然一眼能看穿。
郭子靜不同，她正沉浸在給女兒試新衣服的喜悅當中，趕緊回道：“對，就是這件，可以試試嗎？”
銷售員說道：“最好不要試了。”
“爲什麼？”郭子靜詫異地問道。
“因爲這件衣服很貴，要不你們明天白天來百貨公司門口，那裡有很多便宜的衣服。”銷售員說着，這已經是她認知範圍內最有禮貌的回覆了。
郭子靜也明白過來了她的意思，不開心地說：“你是覺得我們買不起嗎？”
“沒有這個意思。”銷售員說道，“我也工資只有八百塊錢一個月，我是真心爲你們着想。”
江天琪說實話，原本還挺生氣的，但沒想到銷售員如此實誠，竟然把自己的工資也給講了出來，這種趕走窮客人的方式，會給人一種“我跟你一樣”的感覺，不會讓人產生排斥感。
但看不起還是看不起。
“就你手裡拿的衣服，是快樂熊童裝，一件都要三百塊錢。”她面不改色地說道。
郭子靜這時候才留意到吊牌，竟然真的和她說的一樣，要三百塊錢。
“小雨，這件衣服太貴了，我們試試別的衣服好不好？”郭子靜趕忙把衣服掛回去，她也沒有想到一件衣服竟然貴到這種程度。
銷售員則是露出了一副“我說了吧”的表情。
“你們不打算買的話，最好不要亂摸了。”她冷漠地說道，在服裝店，像郭子靜一樣只看不買的客戶，她見的太多了，碰到素質低的還會把鼻涕，口水一類的抹在衣服上。被主管發現了還要扣自己的工資。
這也是她服務態度差的主要原因。
“小雨，就試這件吧。”江天琪把衣服拿了出來，對女兒說道。
他剛纔在一旁，看到了女兒對這件衣服喜歡的不得了的眼神，連女兒基本的衣食住行都滿足不了，豈不枉爲人父。
“你們別...”銷售員看到江天琪又要把那件衣服拿出來，趕忙上前阻止。
但她很快停了下來。
江天琪拿出三百塊錢晃了晃，說：“不用擔心我們不買，我只是讓女兒試試合不合身。”
說完，江天琪把錢丟給了她。
不一會兒，女兒穿着快樂熊的衣服出來了，還賺着圈喊道：“我有新衣服咯。”
郭子靜原本還想埋怨江天琪亂花錢，但看到女兒開心的模樣，她也把這個想法拋之腦後了。
“就這件衣服打包吧。”江天琪對銷售員說道。
“好的。”銷售員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轉變，原本她以爲江天琪買不起衣服所以才阻止，現在人家是她的金主，得捧在手心才行。
隨後，江天琪又給女兒買了一件一百多塊錢的衣服，兩件衣服輪換着穿，等以後有了錢再給女兒買。
在臨走前，銷售員還對着江天琪鞠了一躬，“先生，真是太謝謝你了。”
江天琪好奇地問道：“爲什麼感謝我？”
“我一直都沒開單，如果今天再不開單的話，老闆就要開除我了。我的孩子還在家裡等着我...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江天琪笑了笑，“那你可得改一下你的服務態度，首先客人進店你不能板着個臉，就是裝笑也要露出牙齒的程度才行；還有，你應該主動給客戶介紹適合他們的衣服，而不是就在旁邊傻站着....”
給銷售員提供了些意見，銷售員感覺受益匪淺，她原本是工廠的工人，根本沒接受過相關培訓就被拉來上班。
“希望下次還能爲你們服務。”她誠懇地說道。
郭子靜也從江天琪提到的服務理論學到了不少東西，她很驚訝，江天琪是從哪學來這些經商本領的。
此刻的江天琪，正把女兒背在脖子上，跟她有說有笑地。
而那件打着補丁的舊衣服，在商場的垃圾桶裡安安靜靜地躺着，彷彿已經完成了歷史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