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言瘋語 216

216

明月掛空,天空如同墨色的綢緞,閃耀着明媚的光輝。舒骺豞匫枝頭的黃葉在夜風中兀自轉着圈兒,有那一兩道大風掠過,顫悠悠的從枝頭飄落下來,打了個旋,再落到地上。鋪滿了一地的黃葉。

守門的婆子今日喝了點酒,昏昏欲睡,聽到門外有篤篤的敲門聲,口中罵着“天都黑了,又不知道是哪個小兔崽子偷溜出去玩,到現在才記得回來……”

打開門去看,沒看到人影,不禁覺得有些奇怪,探出身子來藉着月光左右望了幾眼,空落落的大道反射出青色的光,連個鬼影子都沒,哪來的人。她轉過身,將門關好,暗道,不能喝酒了,都喝出幻聽來了。

在她埋頭在自己腿上一掐醒神的時候,一道影子順着檐下陰影,悄無聲息的朝着內府潛入。

此時的絳雲軒內,金碧色裝飾爲主的屋子裡,除了薰爐裡升起了浮香味外,還瀰漫着一股濃濃的酒味。

御鳳鬆正趴在桌子上,右手拿着酒杯倒了倒,見已經是空的,不禁醉眼朦朧的大聲喊道:“來,快點本公子倒酒!倒酒!”

旁邊的丫鬟端着空了的酒壺,道:“二公子,已經沒有酒了。”

“沒酒,沒什麼酒!難道王府裡連酒都沒有了嗎?快去,快給我去拿!”御鳳鬆揚起收,皺眉喊道。

丫鬟看他那醉醺醺的樣子,忍着不耐道:“二公子,你這兩日天天喝酒,王爺昨日來還說不許你再這樣,你再喝醉,王爺只怕要生氣了!”

“生氣?我喝酒他也生氣?我是他兒子,喝幾壺酒,他有什麼好生氣的!”御鳳鬆啪的一下撐着桌子站了起來,橫着醉眼瞪着那丫鬟,表情兇狠,指着她罵道:“幹嘛,你一個小丫鬟難道也不聽我的話了嗎?也想要學那些人去巴結御鳳檀那賤種啊!還不趕緊去給我打酒來!看我不打死你!”

他上前一步就要去踹丫鬟,丫鬟趕緊閃開,表情越發的不服氣,鼓着眼睛道:“二公子說話還是注意點,世子身份尊貴,是王府未來的繼承人,不是你可以辱罵的!這話要是讓王爺聽到,可不得了。”

匡薔帶來的丫鬟婆子下人,連同御鳳鬆身邊的,都已經被處置了。現在都是府中新調過來的,她們自然不會像肅北的下人一樣,將御鳳鬆捧的天高,誰都看得出,如今的王府,風向是轉向誰的了。雖然瑾王沒有將匡薔的事公佈於衆,但是這些下人最會察言觀色,還是品得出其中一二的。

御鳳鬆哪裡受得了這丫鬟如此諷刺,他麪皮一下變得火熱,目光模糊望不清丫鬟的樣子,自動看成雲卿帶着譏誚的臉,怒火中燒,如同發狂的野獸一般衝過去,“你算什麼東西,竟敢教訓我!”

到底因爲喝多了酒,雖然他來勢驚人,丫鬟還是藉着身子靈巧,躲了開來,回頭看御鳳鬆一個踉蹌站穩了之後又朝着自己來,樣子可怖,經不住的嚇得往外跑,“二公子——”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爲有人將一把利刃穿透了她的腹部。

“爛貨,竟敢辱罵我的鬆兒!”來人將短刀拔了出來,將丫鬟丟到一邊,幾步奔到御鳳鬆的面前,捧着他的臉,喃喃地喊道:“鬆兒!”

御鳳鬆甩了甩頭,被酒精迷醉了的腦子終於清醒了一點,看清楚丫鬟身下的血泊,才慢慢的將視線移到面前的人臉上,看到那熟悉的長形眼眸,雖然素淡卻仍舊美麗的面容,瞳孔頓時睜大,驚聲呼道:“母妃,母妃,你終於回來了!”

見兒子如此興奮,匡薔也欣喜的點頭,如今這府中,也只有兒子纔對她感情深厚,盼望能見到她了。匡薔仔仔細細的盯着御鳳鬆看了一遍,見他除了喝得滿臉通紅之外,並未有其他不妥,夢裡所見到的那些沒有發生,總算是放下心來,嘆道:“好鬆兒,你沒事就好,娘還以爲你會被那兩個人害了呢。”

“他們敢!”御鳳鬆抓住匡薔的手,臉色驚喜,“母妃,你是不是已經找到了證據,證明你纔是真正的王妃了?”他拖着匡薔往門口而去,“走,母妃,現在我們就去找父王,告訴他你是被冤枉的,是御鳳檀他們故意做假,想要害我們母子!看這次不讓他們翻不過身來,冤枉王妃可是大罪!”

可他拉了幾下,匡薔卻死死的不動,他不解的回過頭來,皺眉道:“母妃,你幹嘛還不走?現在府裡的人都巴結御鳳檀去了,你還要讓那賤種逍遙多久!”

聞言,匡薔的面上出現一絲複雜的神色,一把拉住御鳳鬆的上臂,搖頭道:“不,鬆兒,我沒有證據。”

這些天,瑾王對外宣稱王妃生病了不能見外客,讓侍衛將荷心苑全部封鎖了起來,又派人將他看守住,不允許他出絳雲軒一步。他只要看到其他人,就覺得這些人在背地裡議論他是個假王妃的孩子,是個曾經做過丫鬟的人生下來的野種,他日日以酒醉己,便是不想面對這些人的眼神,期盼着匡薔能找到證據,博回一局。所以他看到匡薔到來的時候,忽略了她一身夜行衣和半夜潛入的行徑,直接認爲她是來恢復身份的,當匡薔將事實說出來的時候,他的臉色就變了。

御鳳鬆漸漸的鬆開了手,緊緊的盯着匡薔那張樸素的面容,雙眸裡紅絲遍佈,不敢置信的睜大眼,再次問道:“你沒有證據回來做什麼?還不趕快將證據找回來啊!”

面對兒子的低吼,匡薔沒有惱怒,她央求道:“鬆兒,你別這麼大聲,小心把侍衛們引了過來。”

“引來了又如何,他們難道還敢對你下手嗎?!”御鳳鬆大喊道。

匡薔見御鳳鬆到如今還沒接受事實,頓了一頓,從喉嚨裡艱難的擠出一句話來,“鬆兒,我不是真的王妃!”看御鳳鬆臉色一變,她趕緊又接着道:“但是你現在跟着娘走,你義父肯定不會虧待你的,還不用在這王府裡看他們的臉色!”

她後面說的話御鳳鬆根本就沒聽見,“你說什麼?你不是真正的王妃,那真正的王妃又是誰?”御鳳鬆的神情變得十分的可怕,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匡薔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個陌生人。

要在兒子面前承認這件事,的確是很艱難,匡薔剋制心中的自卑和難過,更加憎恨御鳳檀和雲卿,“是,我不是。真正的那個就像他們說的一樣,早就被我殺了!如今你的身份再不比從前,你父王定然不會再讓你留在王府裡,你趕緊跟娘走吧!”她說着又急切的去拖御鳳鬆。

王府裡戒備森嚴,她仗着對王府佈置熟悉才能避開人進來,一旦有人發現不對,她必定是無法與王府諸多身手高強的人相比的。隨着時間一點一點的溜走,匡薔心中越發的急切。

“不!”御鳳鬆甩開了她的手,一步一步的往後退,“不,我不要跟你走,我娘是瑾王妃,我父親是瑾王,我是王爺的兒子,絕對不是一個假貨所生的!”

往日的情形還歷歷在目,他記得匡薔對他說御鳳檀是小妾所生的事情,記得他纔是真正的嫡長子,纔是真正的王位繼承人,日後還要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的!

“鬆兒!娘還會騙你嗎?快點,快跟娘走,跟着你義父,日後也不會比在這裡過得差!”匡薔心急如焚,聽到御鳳鬆的話心如刀割,卻不得不忍住,不時的往外看去,又要去拉御鳳鬆。

“放開我!”御鳳鬆終於大吼了起來,他轉身朝着門口跑去,對着外面奮力的大喊,“來人啊,有刺客,來人啊,有刺客!”

匡薔被他突然其來的喊聲弄的一怔,當聽到外面急速靠近的腳步聲時,連忙朝着窗子外奔去,打開之後卻看到侍衛已經包圍了上來,連忙關了窗子進來,心內一股不可抑制的焦躁浮在眉頭,“鬆兒,你這是做什麼!快,和娘一起後院,我們一起,也許還有逃走的可能……”

“不!我不會跟你走的!”御鳳鬆慢慢地搖着頭,酒精使他的雙眸通紅,那雙眼睛裡透露出來的神色,完全寫着他不願意,他根本就不願意!

“鬆兒,你留在王府裡,日後也沒有好日子過的,還不如跟娘出去,到你義父的身邊去!”匡薔苦口婆心地道。

“呸!”御鳳鬆鄙棄道:“你帶我出了王府,那我算是什麼,我是父王的兒子,自然要幫着父王,怎麼可能跟你一個殺人兇手走,這樣怎麼對的起父王,對得起王府!”

他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說到底不過是放棄不了王府的富貴,放棄不了高貴的身份!

匡薔濺上他口齒間的唾沫,那星星點點的如同一把把匕首,扎到了他的心中,她聽着御鳳鬆的話,腦子裡又痛了起來,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腦殼裡蹦了出來一般,聽到御鳳鬆的話,擡首反駁,“不!他不是你的父親,你義父纔是……”

“哐”的一聲……

門被撞開了來,只見一羣侍衛衝了進來,而後跟進一身金色長袍的瑾王,和身穿白色長衫的御鳳檀以及披着水藍色披風的雲卿。

瑾王掃了一眼屋中的情況,目光落到匡薔的身上,臉色陡然一變,振聲道:“匡薔!你竟然還有膽子再闖王府!來人啊,給她抓起來!”

侍衛們立即涌了上去,匡薔拔出短刀,奮力抵抗,一時本來寬闊的屋子顯得狹窄了起來。御鳳檀下意識的擋在雲卿的身前,保護她不受刀光劍影的侵害。

方纔有絳雲軒的丫鬟有來稟報,說御鳳鬆又在喝酒,正好御鳳檀與雲卿也在那裡,便一起過來,誰知道還沒到門前,便聽到御鳳鬆的呼聲。

匡薔手持短刀,在四名侍衛的逼迫下,漸漸的手無招架之力,她本來就不擅長攻擊,又做了多年的王妃,更是荒廢,只有輕功還拿得出手,而現在這種狀況,她顯然沒了施展之地,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她就被卸刀捆綁,丟到了瑾王的面前。

御鳳鬆一見匡薔被抓,嘴角動了動,似乎有不些不忍,可是看到瑾王后,臉色一下變得雪白,喝下的酒也在這一番折騰中揮發了乾乾淨淨,希望他沒有聽到剛纔匡薔所說的話,連忙上前站到了瑾王身邊,連聲呼道:“父王,她剛纔進來還殺了我的丫鬟,還說要帶我走!兒子怎麼會跟着這麼一個殺害王妃的人走!”

本來好心來將兒子帶走,讓他在龍二身邊好好學東西,結果到了現在,反而是御鳳鬆將侍衛喊來害她被抓。匡薔望着御鳳鬆眼眸裡藏也藏不住的喜悅,不禁心中一股絕望升了起來,悽聲道:“鬆兒,我雖然不是真正的王妃,可我是你親孃啊,這麼多年,我對你怎樣,你難道看不到嗎?我所作所爲就是爲了你能坐上世子之位,娘不會害你的,娘怎麼會害你,你留在王府遲早有一天會死的啊!”

瑾王揮手讓屋中的侍衛褪下,除了博文外,留下其他四個貼身侍衛在屋中,仿若聽不到匡薔的話語,眯着眼眸望着匡薔,口中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他是誰的兒子?”

匡薔陡然發現自己剛纔與御鳳鬆的對話一字不落的到了瑾王的耳中,整個人如遭雷擊一般,臉上血色頓時褪盡,望着瑾王搖頭道:“是的,我是亂說的,我看鬆兒不跟我走,故意說的,他是你的兒子,是你的兒子……”

她早已經被侍衛們綁了起來,是也好,不是也好,都走不了。

誰都知道,她現在是反應過來自己一時脫口將真相說了出來,趕緊澄清,可是沒有人理會她的話,瑾王也不,他只是面無表情的道:“來人,端一碗清水上來。”

“王爺,王爺,我神經瘋癲,胡言亂語的,鬆兒是你的親生兒子,是你的兒子啊!”明白了瑾王要做什麼的匡薔終於忍不住的哭嚎了起來,她雙臂被綁,又被侍衛押着,只能拼命的扭動身子,盡力的喊着。她不明白自己爲什麼頭一下子會痛起來,會將真話說了出來。

侍衛的動作很快,馬上將一個白瓷大碗盛了水端進來,放置在了桌上。

瑾王走到邊上,抽出侍衛的刀,割開手指滴了一滴血進去,望着御鳳鬆,冷聲道:“你來。”

滴血認親!

父王要與他滴血認親!

他是相信了母妃的話了,御鳳鬆望着那碗水,不知道怎麼就害怕了起來,那水中飄着淡淡的血跡就像是一個魔鬼一樣可怕,隨時會將他吞噬。他小聲的,帶着商量地語氣,道:“父王,要驗什麼呢,你不是看着我出生的嗎?這個瘋女人她說的話,你也相信嗎?”

瑾王面色不動,站在遠處,像是一顆黑石沉沉,只朝着博文皺了一下眉。只聽屋中一聲唰的拔刀聲,還沒看清楚博文怎麼出刀的,御鳳鬆只感覺到手指頭傳來刺痛,被人拉着擠出幾滴鮮血,跌落到了碗中。

血滴在碗中飄浮,慢悠悠的沉到了碗底,如同楚河漢界一般,清晰的各處一地,互不相容。

屋中一下子呈現一種詭異的安靜氣息,像是所有的人呼吸都停了下來,只有匡薔在反覆強調一句話,“不,王爺,他是你的兒子……”然而在鐵的事實面前,匡薔的聲音也越來越弱,沒有任何說服力。

御鳳鬆看到這一切,整個人像是被千斤巨石所壓,身子搖搖欲墜地往後退了一步,眼珠子似乎都要從眼眶裡蹦了出來,覺得退上一步,就能避開匡薔的那句話一般,“不,不,不可能的,這水有問題,有問題!我怎麼可能不是父王的兒子,怎麼可能!”

瑾王腦門上青筋突突的跳動,似要衝破皮膚迸出來,整個人如同一個極大的龍捲風中心,隨時將有雷鳴電霹從天而降。渾身散發出極冷的氣息,像是隨時都有可能發怒,可他偏偏一個字都不說,只是目光落在匡薔的身上,幽黑如墨。

好在最近聽到的驚奇故事不是第一樁了,御鳳檀有些意外,卻沒有驚訝,只是在匡薔和御鳳鬆之間來回看了幾眼,狹瞳中流露出一抹沉思。

而最爲平靜的則是雲卿,這個念頭,其實早在她的心中轉過了無數回。也許是她將事情都想的非常的詳細,細到一些平常人都不會注意到的地方。比如,匡薔代替瑾王妃的位置時,她必然要注意個地方,瑾王妃連孩子都生了,肯定已經不是完璧之身,否則的話,瑾王就算再和瑾王妃不熟悉,這樣的區別,久經風月的王爺還是能區別出來的。那麼,替匡薔去掉這一層東西的人自然是她最爲感激的恩人,龍二了。

也許瑾王可以忍受二十年來睡在枕邊的不是真正的瑾王妃,也可以忍受自己的兒子不是真正的嫡子,只是另外一個女人所生下來的私生子,可身爲一個男人,而且是一個一人之上,萬人之下,身份尊貴的男人,他絕對不能容忍自己頭上戴着一頂閃閃發光的綠帽子,而且戴了整整十八年!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在良久的沉默之後,瑾王閉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宛若從胸腔裡擠出來,“把他們兩人押入地牢,好好審問!”

這是雲卿第一次到王府裡的地牢中來,地牢的門一關上,光線被隔絕,整個空間只有掛在牆上的油燈,跳躍着昏黃的光。王府的地牢很少用,雖然四周簡陋陰沉,然而因爲很少關人,沒有那種腐臭陰溼的氣味,地上鋪着厚厚的乾草,踩在上面發出沙沙的響聲。

御鳳檀走在她的身邊,皺眉道:“這地方不乾淨,不讓你來,你偏偏要來。”

雲卿微微一笑,眼神卻是十分的冰冷,“我很想知道,那個龍二是何許人也。”既然敢設下陷阱要害她沈府全家,她卻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這還是她第一次遇見這樣的對手,知己知彼在鬥爭中是相當重要的一點。而她目前手中所擁有龍二的資料,實在是太少了,要對付他,也要尋到辦法纔是,才能報了這欲要滅門之仇。

這雖然是她第一次到地牢,雲卿卻沒有絲毫的不適應,經歷過死亡的人,連最可怕的東西都已經經歷過了,面對陰暗總是比一般的人要從容的多。

一旦知道匡薔不是真正的王妃,而御鳳鬆也不是自己的兄弟,御鳳檀對於這兩個本來就對他屢次加害,毫無感情的兩人,沒有絲毫留情。

此時的牆上掛着的兩人,衣衫凌亂,鞭痕累累,顯然被好好的‘伺候’過了。

侍衛已經問了諸多的話,可御鳳鬆嚎叫連連,卻招認不出什麼東西,只說龍二是他幼時遇見的救命恩人,匡薔感激龍二的救命之恩,讓他認了龍二做義父,還說龍二是個江湖中人,身手很好,也懂得很多東西,除此之外,其他一概不曉得。

這一點,雲卿倒是相信的,御鳳鬆被匡薔當作掌心寶,恨不得天天兜在口袋裡,一直都護在身邊,餵養了十八年,養出個一事無成,眼高手低的性子,最後還親自賣了匡薔。這樣的人,鞭子一下去,只怕就恨不得將知道的東西全部都招出來,一個字都不留。

她將目光轉到了匡薔的身上,御鳳檀便問道:“那她呢?”

易勁蒼看了一眼御鳳檀的神情,稟報道:“她倒是硬氣,不管怎麼打,也不肯說出龍二的下落來,已經用水潑了三回了,現在潑都潑不醒來了。”

雲卿望着匡薔,目光裡浸着冷意,心中冷笑,當初若不是看她是‘瑾王妃’的份上,自己才只守不攻。如今,可以任她作爲了,她語氣平和地道:“易侍衛,她還等着龍二來救她的,單憑你這兩鞭子,她自然是不會自斷生路的。我自有辦法讓她招供,你將她弄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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