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九，也是1月20號，大寒！
曹書傑的妹妹曹慧芳放寒假，自己從宜陵市坐長途客運大巴回來了。
這一回，她的同學再沒跟着過來玩。
曹書傑今天正忙着卸車，實在沒有空去接她。
最後一批蘋果2413噸，也從新江昌吉發過來了，曹書傑剛剛找物流公司從泉城貨運火車站託運回來的62個集裝箱正在卸車。
爲了節約時間，曹書傑還從青石鎮招了12個人，多找了三輛叉車，分兩邊同時卸車，原本要幹兩天的活，才一天就結束了。
曹慧芳給她哥打完電話，從青石鎮臨時長途汽車站點走着來到他哥租賃的工廠倉庫這邊時，看到倉庫裡堆滿用白色塑料筐裝着的蘋果，她心裡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副場面。
蘋果山？蘋果海？
好像還是不夠貼切！
“哥，這都是你的？”曹慧芳不敢相信。
曹書傑點頭：“對，都是我的，芳芳，你們放假了？”
“嗯，年後正月十八開學。”曹慧芳說。
曹書傑一盤算，這假期放的時間可真不短：“還是上學好啊，像我一年到頭也沒有個休息的時候，苦逼的很。”
“哥，你能別這麼說嗎？我聽咱媽說，你們去新江那邊玩，一去就快20天呢！”曹慧芳語氣有點酸酸的說道。
程曉琳在旁邊聽到後，她說：“芳芳，過段時間我給你點錢，你也出去轉轉，別光在家裡憋着。”
“嫂子，我就是隨便說說，我現在還不想出去。”曹慧芳倔強的說道，還是同樣的理由，她不想花嫂子的錢出去玩。
看到倉庫裡這麼多人都在忙着幹活，曹慧芳也不好在旁邊幹看着，她問：“哥，嫂子，你們看看我能幹點什麼活。”
“芳芳，你剛回來，要不然你先回家吧，咱爸媽都在家裡呢。”曹書傑還沒說話，他老婆程曉琳又說話了。
曹慧芳搖頭：“嫂子，沒事，我能行！”
程曉琳想了想，朝她招手：“那你過來打印快遞單子吧，你負責順豐那邊的訂單。”
曹慧芳：“……”
什麼叫她負責順豐的快遞單，難不成還有其他快遞公司的？
等她揹着包，拖着行李箱，跟着嫂子來到倒數第三道工序，專門打印快遞單子，貼單分貨的地方，這才明白過來，這邊還有圓通和郵政速遞兩個快遞公司。
再看到地上堆放滿滿的打包好的裝着蘋果的箱子，她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此時此刻的心情。
“芳芳，你就在這裡吧，我給你說說該怎麼幹這個活。”程曉琳喊她。
曹慧芳回過神來，也顧不得想其他的，跟在嫂子身後朝打印順豐快遞單子的地方過去。
這邊有一個人在幹着，曹慧芳過來就是幫忙幹雜活的。
明明沒有技術含量的活，可程曉琳還是一遍一遍耐心的教她，避免出現錯誤。
在這種環節，錯一個，如果不及時發現的話，後續幾十個、上百個快遞可能都是錯的。
曹慧芳並沒有因爲這道工序很簡單就瞧不起它。
等程曉琳從車間裡出來，走到她老公身邊時，曹書傑還問她：“芳芳呢？”
“她在裡邊貼快遞單子，分類呢！”
“讓她乾點活也行。”曹書傑說道。
他要忙的活還有很多，也就沒再管這件事。
從早上一直忙到中午，大傢伙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還是曹書傑去鎮上快餐店買回來的大肉包、素包子，雞蛋湯、豆漿，不限量供應，吃飽爲止。
“哥，你這到底有多少蘋果啊？”趁着中午吃飯時間，曹慧芳過來問他。
曹書傑說：“這兩個多月，一共是弄回來5000多噸蘋果，其中有1200噸賣給兩個供應商了，剩下的都是咱們這邊處理的。”
曹慧芳聽到這些數據，就覺得頭疼。
“哥，你怎麼能賣掉這麼多的？”曹慧芳問道。
她想不明白這件事，總覺得缺少了核心的關鍵信息。
然後就聽到她哥說：“說起來，這個事主要還是你嫂子的功勞！”
程曉琳正在旁邊吃着牛肉包子，聽到她老公這麼說，還沒發出笑聲，可她臉上已經露出笑容。
聽着她老公把事情的始末說完後，曹慧芳對她嫂子只剩下佩服！
從拍視頻引流，到她嫂子做的視頻火爆出圈，曹慧芳知道這中間的每一步都是環環相扣的，走錯一步都賣不掉這麼多蘋果。
下一刻，曹慧芳問了一件最實在的事情。
“哥，你要是賣掉這麼多蘋果，能掙到多少錢啊？”她問。
曹書傑一時半會兒也說不上來，他就簡單的給他妹妹說過：“你就算5000噸蘋果，一斤掙1塊5毛錢，你算算一共能掙多少錢？”
曹慧芳真的去旁邊算這一筆賬了，過了一會兒，她纔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哥，能掙1500萬？你沒開玩笑？”
“這麼多嗎？我自己都沒算過。”曹書傑摸摸鼻子，他確實沒去算過這一筆賬。
看到他妹妹鄙視的眼神，曹書傑也不在意，他說：“反正比這個數只多不少吧。”
“哥，你發財啦！”曹慧芳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她此刻的心情。
可她看到她哥很淡定的說道：“這算什麼，你知道我這段時間多辛苦嗎？”
“還有啊，我這裡邊擔的風險太大了，要是這一批蘋果砸到我自己手裡，好不容易掙的這點家當，說沒就沒了。”曹書傑說道。
這就叫只看到他吃肉，沒看到他吃苦。
“這麼厲害嗎？”曹慧芳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曹書傑搖頭：“反正做買賣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掙多少錢就要擔多少責任！”曹書傑說完後，就沒再多說。
他也拿過幾個包子，大口吃着。
再盛上一杯子豆漿，也不嫌燙，幾口就喝下去了。
“哥，你吃慢着點，你不怕燙啊！”曹慧芳看到她哥這樣吃飯，擔心的不得了。
可曹書傑理都不理，直接說道：“下午還有好多活呢，早點吃完，別耽擱時間。”
曹慧芳看着她哥兩口一個包子，有時候吃的太快，噎的咳嗽兩聲，她就很擔心。
等她哥匆忙吃完飯後，又去忙了。
曹慧芳看到她嫂子就在旁邊不遠處和淑菊姐說着話，她走了過去，很好奇的問道：“嫂子，我哥一直這麼忙嗎？”
“現在還不算忙。”程曉琳說：“上一批蘋果過來的時候，那時候人手比現在還少，你哥在廠裡幹了兩天兩夜，第三天回家睡了一個白天，纔算緩過勁來。”
“可他不是老闆嗎？”曹慧芳想不明白。
程曉琳笑着問她：“芳芳，誰規定老闆就不幹活了？”
一句話把曹慧芳給問住了。
她這時候才意識到她哥付出了多少東西。
……
妹妹曹慧芳今天回來，曹書傑下午就沒在鎮上一直靠着，還不到六點鐘，給曹書林和曹淑菊二人交代完後，曹書傑開車帶着他老婆和妹妹就回到曹家莊。
父母都在他這邊，萌萌正陪着爺爺說話，也不知道說到什麼有趣的事，爺爺曹正虎笑的合不攏嘴。
看到孫子和孫媳婦進來，曹正虎像往常一樣朝他們擺擺手。
可等他看到孫女曹慧芳進來時，正在官帽椅上直接坐不住了，站起來龍行虎步一般走到門口，高興的問道：“芳芳，你怎麼回來了？”
“爺爺，我們放寒假了。”曹慧芳趕緊放下手裡的包，伸手扶住她爺爺。
曹正虎點頭：“放假好啊，你們放了多長時間？”
“到明年正月十八纔開學呢。”曹慧芳這般說道。
曹慧芳連連點頭：“好，好，好！”
“你哥那邊正好忙，你沒事的話就去給他乾點活。”
曹慧芳：“-_-||”
她覺得自己白高興了。
王月蘭已經幾個月沒見閨女了，此刻見到閨女進門，她也有點激動。
“芳芳，你是幾點到的？”王月蘭問她。
“媽，我上午就到了，直接去了我哥廠裡。”
說到這個，曹慧芳一驚一乍的，她描述着在她哥工廠裡見到的情景。
但曹書傑對這個並不在意，他說：“芳芳，你也別給我吹牛，我就是個中間商，賺點差價，就是規模乾的比較大罷了。”
這話說的可真夠白的。
曹慧芳聽到後，立馬翻白眼，她就沒想明白，按照她哥的說法，什麼樣的中間商兩個月能賺1500多萬？
一想到這個結果，曹慧芳就覺得窒息！
她都不知道研究生畢業後，自己能不能找到一份穩定月收入過5000元的工作。
除非去一線大城市。
壓力好大！
“姑姑。”萌萌喊了一聲，但她一直躲在老爺爺身後不出來。
曹慧芳好似纔想起她侄女萌萌，還去打開行李箱，從裡邊拿出一個毛絨玩具，一個玩具禮盒，拿在手上晃悠着：“萌萌，喜歡嗎？”
萌萌看到那個‘鼻涕熊’的毛絨玩具，她的眼睛就挪不開了。
等她看到另外一個盒子裡的娃娃套裝時，壓根就不考慮來‘自於姑姑的危險’了，直接跑到曹慧芳跟前，蹦跳着喊道：“姑姑，給我。”
“那你以後還說我嗎？”曹慧芳問她。
萌萌搖頭：“好姑姑，快給我！”
“要不然，我就不叫你姑姑了。”
聽着萌萌順嘴脫口而出的話，曹慧芳感覺手又癢癢了。
……
安梧縣大窯鎮程家坡，程仁貴最近一直在念叨着賣牛的事。
他去年初養的5頭牛，經過一年的餵養後，總算長大了，肉眼看過去，一頭牛至少得1300斤以上。
從進入新的一年後，程仁貴心裡就盤算着賣牛的事。
他現在一共養了11頭牛。
除了5頭達到出欄牛標準的大牛，還有國慶節後買的6頭小牛。
好不容易扛到年根裡，程仁貴決定趁着年根裡牛的行市好，抓緊把那5頭大牛給賣掉換成錢。
按照他了解到的信息，再等下去，這邊的價格也不一定能漲多少。
他兒子和兒媳婦都要回來了，程仁貴還想着通過實實在在的‘收入’，去說服兒子也跟着他一塊養牛，別在外邊打工了。
一年到頭看起來挺忙活的，可就是掙不到錢，要麼吃吃喝喝，存不下幾個錢。
“娟，我尋思聯繫餘老闆過來拉牛，你看怎麼樣？”程仁貴在準備賣牛以前，還知道給他老伴說一聲。
李小娟說道：“賣吧，等賣了牛，先把書傑他們的三萬塊錢還了。”
“誒，我也是這個意思。”程仁貴點頭。
其中一萬塊是女婿送他老伴回來時放下的。
另外兩萬塊是女婿幫忙墊付的第二批小牛犢的錢，一共一萬九千八，四捨五入兩萬塊。
他們老兩口又不是死皮賴臉佔女婿便宜的那種人，這個帳掛在心裡也覺得很不舒服。
“那我就聯繫人過來拉走了。”程仁貴得到他老伴肯定的答覆後，進屋去打電話了。
沒多久，他又出來了，當着他老伴打的電話：“餘老闆，我這5頭牛能賣了，你還要不要？”
“要？那好，你開車過來拉吧，記着帶好錢啊。”程仁貴還不忘叮囑一聲。
看着老伴打完電話，李小娟問他：“老程，多少錢一斤啊？”
“13塊5毛錢，價格不算低了。”程仁貴說。
但李小娟皺眉，她說：“我好像記着咱閨女說，咱女婿賣的牛肉，十六七塊錢一斤呢，你是不是記錯了？”
“咋能記錯，我都問了好幾個人了。”程仁貴不服氣，他梗着脖子大聲說：“咱女婿那是好牛肉，人家直接用水果和牧草喂的牛，咱可做不到。”
“他那個成本高，喂出來的牛肉好吃，賣的價格自然就高。”程仁貴現在不是什麼都不懂。
聽他說完後，李小娟這才恍然大悟。
她以爲他們家的牛和女婿家的牛是一個價格賣呢！
程仁貴聯繫的這個餘老闆叫餘大生，是個專門宰殺牛羊的。
臨近年根，今年牛羊肉的價格都比往年長的瘋，也因爲這樣，牛的收購價也高。
這個時候，想收牛就得拿着票子直接去搶，要是稍微晚幾天，活牛就沒了。
程仁貴這5頭出欄牛，餘大生老早就相中了，也幾次給程仁貴打電話，給他說保證給個高價。
開車來到程家坡後，餘大生看到牛欄裡的5頭出欄牛，二話沒說就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