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你見過凌晨四點的清晨嗎？
當圍巾落下來的那一刻，天空又下起了雪。
就像是此刻徐年年的心情一樣，絢爛的美好，落入溫熱掌心後，卻依舊只能感受到沁涼的寒意。
真是好討厭啊……
徐年年的雙手下意識擡起來，一隻手扶住腦袋上的圍巾，另一隻手整理圍巾的姿勢，將它纏繞在自己的脖子上。
原本還有些涼意的脖頸，很快就暖和起來。
但身體上的寒冷容易驅除，心底的冰涼卻像是頑固舊疾，不是那麼容易就改變的。
可即便如此，徐年年低頭嗅着圍巾上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氣息，原本迷慌的心情，也隨之安穩下來。
她默默地扭過身子，用身體擋住了雪地上畫的字跡，然後不着痕跡的挪動着腳步，把剛纔畫的名字和愛心都通通踩碎。
事已至此，已經沒什麼好期待的了，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也沒必要再去爲難徐行。
徐行一隻手舉起仙女棒，另一隻手就伸到徐年年面前，把圍巾整理的稍微正了一點。
徐年年把自己剛玩過雪球的雙手冰敷在徐行脖子上，冷的他嘶嘶的發出聲來。
“慢點，慢點。”徐行扶着她站起身，調侃笑道，“這就是你剛纔偷襲我的代價。”
“啊！你這也太大了！小一點會死啊？”
“早點睡吧。”徐行看着她躺下來，幫她把鞋襪脫了，露出一雙白皙精緻的腳丫，“還痛不痛？”
“喂喂，好歹是我親手做的，就算不誇一下，也不能這麼說吧。”
而就在徐行剛走出去沒幾步路，就感覺脖子上一片冰涼。
只是選在這個節骨眼上跟徐行說這事兒，很難說沒有逃避的嫌疑。
“那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牀上，徐年年目送徐行離開自己的臥室，一直到他離開自己的視線。
徐行背上的徐年年抿了抿嘴脣，隨後張嘴想要拒絕，但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否則如果僅僅只是前十幾年的姐弟感情，還遠不至於讓徐行如此糾結和遺憾。
這麼想來，徐年年決定要考研進修的決定，倒也不算特別奇怪。
可僵持了許久，她也沒捨得真的這麼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電話被接通了。
“你這是在哪兒呢？怎麼還有風聲？”李智斌奇怪問道。
“嘶……你別捏了！”徐年年吃痛之下，打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先扶我起來。”
徐行的雙手向後伸展，將徐年年兩條纖細修長的大長腿托起，踩着來時的雪地，慢慢向家裡走去。
徐行：“……你這不知道的別人還以爲你惡意碰瓷呢。”
“在院子裡，今天的雪景很美。”徐行站在院門口，望着街對面一片銀裝素裹，眯起眼睛說道。
“喂？”徐行走到一樓，打開冰箱瞅了兩眼，拿出幾瓶啤酒。
“阿斌，醒了沒？”
但過了沒一會兒，李智斌就又主動打電話過來。
而徐行如今的身價收入，也遠不至於還需要徐年年的接濟，就連徐年年自己現在的工作，都是在弟弟的公司裡上班。
“說吧，什麼事？”李智斌打着哈欠問道，“是公司裡有急事，還是又要讓我去幫你們院子裡剷雪了？”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此時圍巾還戴在她的脖子上，很熱。
“口徑就是正義，你的這麼小，一點威力也沒有。”
“不怎麼樣。”徐年年從地上站起來，看着他手裡捏着的已經燃起火花的仙女棒，表情已經回覆了常態，撇撇嘴嫌棄道，“醜死了。”
“我尊重你的決定。”徐行說道，“不過辭職就免了，工位和職務會一直給你留着的，你就當是弟弟給你的零花錢好了。”
“都不是。”徐行抱着啤酒往外走，“你哥哥我心情不好，陪我來喝酒吧。”
“算了，我揹你回去吧。”徐行走到她面前蹲下來，“玩的也差不多了，該回去睡覺了。”
“……我想辭職了，好不好？”
徐年年伸手把它取下，本想把它放到一邊，又給拿回來，塞進被窩裡抱着。
“哦……”徐年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弟弟，看着他寬闊的背脊，抿了抿自己的嘴脣，猶豫片刻後，還是伸出雙手環抱住徐行的脖頸。
“誒誒誒，你喝這麼急幹嘛。”李智斌見他狀態確實有點不對勁，立馬坐下來，從懷裡掏出兩大包熱騰騰的早飯，“來來來，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兩個人已經攤牌後，徐年年跟爸媽攤牌的動機也就暫時沒有了。
但這一輩子顯然就不一樣了。
“不。”徐年年緊緊摟住他的脖子，語氣逐漸堅定起來，“我想去考研進修。”
“已經發生的事，再去討論如果，已經沒有意義了。”徐行輕聲說道。
不過徐行也沒一直欺負她，自己爽夠了之後，就沒再發起進攻，只是偶爾反擊。
……
“你想多了……”
“什麼意思？”徐行皺起眉頭，“你打算辭職去找別的工作？真沒必要這樣的……公司是公司，我……”
重生後的半年多以來，這還是徐行第一次感受到遺憾的滋味。
“這是給你的懲罰。”徐年年趴在他的背上，小聲地說道。
“果然男人都喜歡大的嗎？”
“你滾。”徐年年在雪地裡側過身，呲着嘴蹙起眉頭，右手摸着腳踝，嘶的發出輕響，“沒良心的東西，過來扶我一下啦。”
只是上一世由於種種原因，讓徐年年放棄了這個選項。
又繼續朝前走了一段路。
聽到考研這兩個字，徐行的神色明顯怔了一下。
“……”電話那邊一陣沉默，隨後便是李智斌努力吸氣維持心情的聲音，“你要不要看看現在是幾點鐘？”
揹着自家姐姐朝家裡走去，柔順的髮絲滑落下來，在他視線的兩邊搖晃。
發生的事情已經無法改變，如果徐行和顏池醋之間的關係，也能像這雪地上的字跡一樣，能夠輕鬆就抹除痕跡就好了。
這也讓他意識到一件事情。
快走到院子裡的時候，徐年年突然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明明就一點也不痛的。
“你不來就算了，我一個人喝。”徐行走出屋子，站在雪地裡，天空還飄着雪，下的很大，北風呼嘯吹過，灌進電話裡。
尤其想到上一世，徐年年一直到三十多歲都未曾談過一個男朋友，始終都陪在他身邊，徐行此刻的心便像是被針刺一樣難受。
“……你問這個幹嘛。”
“想什麼呢？”徐行站在她身側，見她蹲在地上低頭不說話，一邊拿起地上放着的仙女棒，一邊點燃後問道，“這條圍巾怎麼樣。”
早上四點鐘，雖然天還黑着，但不少早餐店就已經開業了。
徐行看着徐年年的腳踝，下意識想要蹲到牀邊幫她按一按，最後還是控制住了衝動，把手收了回來。
“我靠！搞偷襲是吧？”徐行扔下已經熄滅的仙女棒，直接就是一個反擊。
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就不斷浮現出顏池醋和徐年年的身影，一點睡意也沒有。
“嗯……也是。”徐年年點點頭，“畢竟嘉嘉還在你公司裡，我就勉爲其難留個職務好了，公司裡有困難的話，我也可以隨時來幫忙。”
“臥槽！很冷的好不好。”
但即便是逃避，徐行也沒有理由拒絕。
一個十分虛弱無力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出來。
“哼。”徐年年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在雪地上嘗試着走了兩步，感覺還是有點疼，走起來一瘸一拐的。
“喂……？”
可惜，上天或許不會再給他一次重開的機會。
“來了？坐。”徐行瞅了眼李智斌，將啤酒打開後，給兩人滿上，隨後也不等李智斌先坐下，就已經擡起碗一口悶下。
李智斌來的路上買了點油條燒餅和包子，也算是點下酒菜。
“那就替我謝謝醋醋了。”徐年年抿起嘴脣，重新蹲到地上，攥起了一小團雪球，後退幾步跟徐行拉開距離後，就像是爲了發泄自己內心的慾望一樣，狠狠地將手中的雪球朝徐行扔了出去。
哪怕重新來過，他也只能保證上一輩子的遺憾能夠在這一世不再出現，可卻無法保證這一輩子不會出現新的遺憾。
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就很怪，畢竟是已經重來一次的人。
“不動的話就還好。”徐年年扭了扭自己的腳踝，眉頭忍不住蹙起，“睡一覺應該就好了。”
……
甚至當初徐行考研考上閔大，平時的生活費還都有來自徐年年的接濟。
揹着徐年年一路回到二樓，推開她的臥室門，將她放到牀邊，徐行才停下來。
“你自己做的？”徐年年稍微詫異了一下，旋即一臉不信，“你騙人也編一個像樣一點的吧。”
這是最後一次了哦，下次可不能再這麼任性了呢……
“醋醋的身材……是不是很好啊？”
李智斌：“……你是真牛逼，人家都是午夜買醉，你一大清早的發什麼瘋呢？”
徐行感覺到脖子上被徐年年呼吸的熱氣噴吐的酥麻，耳邊突然就聽到徐年年冷不丁的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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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一會兒，徐年年的手就變得暖融融起來。
“嗯，啊？”徐行先是應了一下，旋即愣住，“你幹嘛？”
徐行倒是沒有反抗，畢竟像是這樣的情況，熬過了最初的階段後，其實就沒那麼冷了。
“一日之計在於晨。”
徐年年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重生並不是萬能的，也並非重來一次就能保證一切都完美無缺。
“徐總。”
此時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但他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沒事吧？崴着了？”徐行走進過來，皺着眉蹲下身子，捏了捏她受傷的腳踝。
結果兩個人一路跑出院子大門後，又走啊跑啊追出去好幾百米，氣喘吁吁之餘，徐年年腳下一個踉蹌，就“啊！”的一聲，摔在了雪地裡。
“那如果當初是我先的話，結果會不會跟現在不一樣？”
電話裡的李智斌嘆了口氣，也沒問他是怎麼回事，只是說道：“等着吧，十分鐘到。”
徐年年聽到這句話，手指緊緊攥住圍巾，想到這是人家女朋友親手教出來的禮物，她就很想一把給扯掉。
啪嘰一下，雪球砸在徐行的肩膀上，破碎開來後，還濺到了徐行的臉。
徐年年見狀也不心疼，直接就是一個大力輸出。
最後他乾脆翻身起來，換上衣服後一邊下樓一邊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
隨後她摸了摸自己的腳踝，自嘲般的笑起來。
此時徐行往院子裡搬了一張小桌，旁邊兩張板凳，雪花飄落在雪花啤酒上，也飄在兩個空碗上。
“我可去你媽的吧！”李智斌啪的一下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她倒不是爲了這點工資，只是任何能與徐行產生交集的事物，對她來說都是很難割捨的東西。
她鬆開手重新抱住徐行的脖子，將臉蛋埋在他的一側肩窩裡，嗅着徐行身上的氣息，默默閉上了雙眼。
從徐年年的臥室回來，徐行重新躺回牀上。
“其實是之前你生日的時候就做好的，但那天沒找到合適的機會給伱，結果晚上……”徐行語氣停頓了一下，意識到這會兒說這個已經有點不合時宜，於是沉默片刻後，立馬改口，補充道，“嗯，這是醋醋教我織的。”
大概十分鐘左右的功夫，李智斌就急匆匆的從外面跑進院子來，一眼就看到了院子裡的徐行。
姐弟倆在院子裡又追又逃，還一路追出了院子大門，在街上用雪球互毆起來。
在牀上翻來覆去一直到四點左右的時間，徐行感覺有些睏意了，可還是怎麼也睡不着。
嘟……嘟……嘟……
徐行還擔心這傢伙是要跟自己玩失蹤或者別的啥的，現在看來，考研這個決定，或許真的是徐年年早就思考過的事情。
“你都叫我過來了，就別自己一個人喝悶酒。”李智斌拿出一根油條啃着，隨後瞥了眼徐行，問道，“說吧，到底啥事兒啊？”
“也沒什麼……”徐行擡頭看了他一眼，又默默地給自己滿上一杯酒，再次一飲而盡而，嘆了口氣，緩緩問道，“你說，如果一個人同時喜歡上兩個女孩子，應該怎麼辦？”
“……”李智斌沉默下來，張了張嘴，最後忍不住說道，“臥槽，你出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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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