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必平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季莫和她那隻因爲同意夏凝上任而舉起來的手。
這個女人…她到底在想什麼？
董必平一向都自負自己頭腦的精明，他總是可以完全洞悉一件事情的要害並牢牢地抓在手中，可是對季莫，這個年輕到比他女兒還小的女孩子，他卻覺得自己的精明是徒勞的，而自己是那麼的無能爲力。
不是明明才幫助自己和夏凝針鋒相對過麼？不是和夏凝是不對付的麼？
董必平還以爲，至少在這個時候，季莫是會站在自己這邊的，可是她卻立刻就表示了贊同。
“很好，”宋秘書長環顧了一週，然後點點頭，“既然大家都認可夏凝的話，那麼今天她就正式上任了。”
董必平冷冷的看了宋秘書長和夏總，然後沒有打招呼就起身離去了。
宋秘書長的臉色非常難堪。
“好了，”他裝作不在意的語氣，“不要讓會議中斷。夏凝，你起來講兩句吧。”
夏凝傲慢的看了看各位表情複雜的董事們，卻並沒有站起來。
“我希望各位董事不要受剛纔董必平董總說那些話的影響，”她倨傲的說，“我夏凝雖然資歷比較淺，學歷也不是很高，但是有沒有實力不是聽出來的是要眼睛看的。所以，我希望以後可以能夠很好地和各位相處，把真實的自己展現給大家看。謝謝各位。”
夏凝的傲慢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不快，所以，當她說完的時候，竟然沒有一個人爲她鼓掌。夏總也顯得有些尷尬，爲自己這個不懂事的侄女。
季莫在心中冷笑，夏凝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充分的顯示出了她的無禮和野蠻，完全是沒有給人留下好印象的那種講話。不過，季莫雖然也聽的非常不舒服，但她心裡還是高興地。夏凝這是在自掘墳墓，那些每一個人都有過不尋常經歷的董事們，怎麼會買這樣一個人的帳呢？
呵呵，季莫倒是要好好地看笑話了。
“季莫，你有什麼要說的麼？”
季莫看着宋秘書長微微一笑，她明白，這是宋秘書長在給她表現的機會。
“首先，我想恭喜夏凝小姐，雖然她面對了很多的壓力包括很大的質疑聲，但我相信，夏總經理還是有實力的。還有，我很感激董事局能夠允許我參加這次會議，這也是對我的能力的一個肯定。在暫代總經理職位的這段日子裡，我學到了很多東西，以後雖然是作爲公司的副總，但我也會繼續努力的。”
季莫微微鞠了一躬，然後又安靜的坐下。
相比較夏凝的表現，季莫贏得了非常多的掌聲。
季莫不動聲色的看着宋秘書長讚賞的一笑，看着董事們交頭接耳的議論，還有夏凝不服氣的冷哼。
這些都不能影響到她的心情，現在的季莫，在絕大多數時間裡都已經心靜如水了。
“好，”宋秘書長點點頭，然後起身，“那我們就散會吧。”
季莫禮貌的跟在幾位董事的身後，然後目送着他們離開。宋秘書長對季莫微微一笑，也跟着出去了。
“季莫，”夏凝陰陽怪氣的走到她的身旁，“你可真是賤啊，巴結玩宋秘書又巴結董事們，你還能更不要臉一點兒麼？”
季莫輕蔑的勾了勾嘴角：“如果你還有眼睛和腦子的話，你就會看得到董事們對你的鄙視和輕蔑。我奉勸你一句，不要再活在自己的幻想裡了，你，包括你從你那個叔叔那兒得來的廕庇，在蘇氏這兒根本什麼都不是。”
夏凝啞口無言的看着季莫平靜的從自己面前走過，氣的狠狠的跺着腳。
“季莫我和你沒完！”
“不要再樓道里大喊大叫的，”季莫的聲音遠遠地飄了過來，“顯得很沒有禮貌。”
“出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真是好。”
季莫獨自走在深冬的街道上，呼吸着室外冰冷卻清新的空氣。快要過年了，她總是喜歡吃過晚飯獨自出來走走，提前感受歡喜的氛圍。
只不過，季莫總是默默地想到朱自清那句話。
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麼都沒有。
季莫走在路上，突然遠遠地看着有一對夫妻走過來，男人推着坐在輪椅上的妻子，兩個人有說有笑，顯得非常開心。
季莫突然有點兒妒忌，那樣簡單和普通的幸福….
只是季莫突然覺得那兩個人有些眼熟，她停下了腳步，細細的看着。
“季莫，”男人也走進了，吃驚的和她打着招呼，“你怎麼會在這裡？”
“錢…錢總，”季莫呆呆的望着眼前這一幕，不知道爲什麼會有一種小小的難過，“我出來散步，你們這是…”
錢亦儒的表情很複雜，他看了看坐在輪椅上的董鈺婷，又看了看季莫。
“她說很悶，”錢亦儒臉色沉了下來，他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自己還心心念念可是卻因爲董鈺婷無法再由來往的季莫，“我推她出來走走。”
“哦，”季莫強作鎮定，“那很好啊。董小姐，你好。”
董鈺婷看着季莫，用一種非常溫柔的眼神。
“你好。姐夫，這個漂亮的小姑娘是誰呢？”
季莫的心突然抖了一下，姐夫？
她問詢的看着錢亦儒。
錢亦儒無奈的搖了搖頭：“她也是你姐姐的朋友，叫季莫。現在在蘇氏的企劃部上班呢。”
“哦，原來也是姐姐的朋友啊。”董鈺婷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不過依然微笑着。
季莫搞不懂，她突然覺得這兩個人都瘋了，或者是都約定好了玩一種角色扮演的遊戲。
董鈺婷叫錢亦儒姐夫，還有他們兩個好像是一對甜蜜夫妻的樣子，都讓季莫覺得好奇怪…而季莫剛纔見到錢亦儒那種小小的難過，也許就是想到了自己剛剛知道他們兩個在一起時候的感受吧。
背叛的感受。
這一切來得是那麼的出乎意料，季莫覺得好像是把自己的侷促和無助重新上演了一遍似的，讓她那麼難過那麼疲憊…
“錢總…我…”
“工作上的事情，”錢亦儒衝着季莫使了個眼色，“我明天聯繫你再說吧。”
“好。”季莫默默點了點頭，然後看着錢亦儒和董鈺婷和自己擦肩而過。
過去的一瞬間，季莫突然感覺到了錢亦儒身上熟悉的溫度。
然後憎惡、仇恨和一絲絲的難過一起襲上了季莫的心頭。
季莫還能夠聽到遠處風聲傳來的兩人的對話，甜蜜而美好，就像是一對新婚的夫婦。他們….剛剛害死自己然後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吧。
“莫莫，”季莫發呆的功夫，榮瀟然就站在了她的身邊，“這麼冷的天氣，你怎麼會在這裡發呆？”
季莫看着榮瀟然，頎長瘦削的身材，穿着價值不菲的軍裝呢大衣。
很英俊，也很溫暖。
“沒什麼，”季莫說着，眼淚卻掉了下來，“真的沒什麼。”
“你哭了？”榮瀟然好像已經被嚇得手足無措了，“出什麼事情了？莫莫？”
在榮瀟然的眼裡，季莫好像一直都是堅強的，永遠平靜如水，永遠冷靜理智…可她現在竟然哭了…榮瀟然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季莫不說話，只是眼淚一直都在流。
好像這是她重生後的第一次釋放吧，即使是在某個寂靜無人的午夜或者是獨自看風景的黃昏，季莫都沒有任由自己的情緒失控，沒有允許自己有一絲一毫的懈怠和放鬆。可今天，季莫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想把心裡的委屈通通都釋放出來…
或許是因爲月光太美好，或許是因爲自己的面前站了一個和自己沒有利益糾葛的，能給自己一個寬厚溫暖擁抱的人…
榮瀟然心疼的皺起了眉頭，然後把沒有抗拒自己的季莫擁進了懷裡。
雪花一片一片的飄在季莫純黑色的頭髮上，然後慢慢的消失，映襯着因爲新年而裝飾在街道上的紅，季莫這樣安靜的蜷縮在榮瀟然溫暖的懷抱裡，然後一點一點的恢復了理智和冷靜。
“榮瀟然，”季莫有些尷尬的說，“放開我吧。”
榮瀟然看着季莫，眼神裡滿是擔憂和柔情。
自己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季莫狠下心來想。
“我沒事了，”她躲避着他的目光，“你不要這麼看着我。”
“不可以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是不是連城曜他欺負你了？”
“我們早就不在一起了，”季莫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這麼說，好像下意識的在給榮瀟然希望似的，“不是因爲這個。”
“那麼，是工作不順心嗎？是不是太辛苦了，累着了？”
面對榮瀟然的關心，季莫不知道如何回答。
“可能是一個人久了，觸景生情而已。你怎麼會在這裡？”季莫急忙轉移話題。
“我…我習慣了來你家附近遛遛，或許可以遇見…遇見你。”
榮瀟然顯得非常不好意思，他沒有勇氣面對季莫如水一般的雙眼，只好看着地面。
季莫又能說什麼呢？一個人這樣的愛着自己，可是自己卻永遠都拒人於千里之外。
“以後不要做這麼沒有意義的事情了。”季莫平靜的說。
“有意義啊，”榮瀟然笑着，“今天還抱到了你呢，而且，我不是也是恰好出現的嗎？還有啊，思念是會讓人發狂的…你保證了我是一個健康人。”
“對不起。”季莫小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