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皇城，左相府書房之前，寇丹青感受着黑袍人身上散發的皇境九重巔峰氣息，心中震撼難言！
不是因爲這名黑袍人的強大超出了他的想象，而是因爲，這人身上的氣息他非常熟悉！這氣息的主人，應該早已死去，然而此時卻是活生生的出現在了寇丹青的身前！
“你們全都退下，我要和這位老友好好聊聊！”寇丹青面色數變，而後擡手揮袖，沉聲道：“全都退下，一個不留！”
書房四周悉悉索索的響起了無數聲響，暗中埋伏的高手緩緩退去，而黑袍人也是將身上的氣息收起，和寇丹青一起進入了書房之內。
揮手將書房門窗盡數關閉，寇丹青對着黑袍人拱手道：“閣下深夜來訪，此時也該展露真容，讓丹青見一見閣下的廬山真面目了吧！”
黑袍人低低一笑，伸手將身上黑袍的軟帽掀開，露出了端莊方正的短鬚面容：“丹青老友，一別數月，別來無恙否？”
“太師！”雖然寇丹青先前感受到黑袍人身上的氣息之後心中已經有所猜測，如今見到了黑袍人的陣容，仍舊是大吃一驚：“太師大人，真的是你！”
這黑袍人，自然就是大漢皇朝唯一的太師，馮文相！
看着寇丹青臉上絲毫沒有作僞的震驚之色，馮文相微笑道：“丹青老友，我們就這樣站着說話？”
寇丹青恍悟道：“咳咳，早知太師死訊，丹青信以爲真。如今見到太師音容不改，一時之下竟是忘了禮數！”說着，寇丹青將馮文相迎到主位坐下，親手斟了兩杯熱茶，而後在下首坐定，恭敬道：“太師大人，數月前滿朝文武皆是收到消息，稱太師府遭逢大難，府中上下無一倖免，你……”
馮文相沒等寇丹青說完，已經是微微苦笑道：“你們收到的消息沒錯，若不是有一位大人出手相助，恐怕連我這把老骨頭也早已讓人敲碎！”
寇丹青微微動容！
馮文相本身已經是帝境九重巔峰的高手，距離帝境也不過是半步之遙，能夠被馮文相稱爲“大人”，那必然是真正的帝境高手！他和馮文相同朝共事萬載有餘，兩人更是交從甚密，然而寇丹青卻是不知道，馮文相背後何時竟然是出現了一位帝境高手！
“太師大人，當日對您出手之人，您可已查明？”寇丹青臉色一肅，鄭重道：“太師身爲我大漢皇朝股肱之臣，無論是誰做了此等喪盡天良之事，丹青願爲太師綿盡薄力，必定要報此深仇！”
寇丹青對馮文相十分了解，馮文相滿府上下被人一株而滅，連他最重視的兒子馮承輝都是沒能倖存！此仇不共戴天，以馮文相的性子，安能不報？！
“查明？”馮文相苦笑道：“丹青老友，能滅我馮文相全府高手，大漢皇朝有幾人能夠做到？如此顯而易見之事，還需要查嗎？”
寇丹青心頭一震，臉上表情頓時僵住。
“我僥倖未死，卻不敢在大漢皇城現身，只得以假死躲避那人的追殺！”馮文相雙拳緊握，眼中幾欲噴火：“時隔數月，如今我已然準備妥當，殺子之仇，滅府之狠，我必一併報之！”
寇丹青面容僵硬，久久難發一語！
馮文相自始至終都沒說仇人是誰，然而寇丹青心如明鏡，早已猜到馮文相說的是誰！
大漢皇朝君主，上官飛鷹！
以寇丹青對馮文相的瞭解，知道他絕對不會毫無依據信口開河。既然馮文相認定上官飛鷹就是覆滅太師府的幕後黑手，那麼這事情十成十的不會有假！然而，臣子要對付自己的君主，皇境九重巔峰高手要對付帝境二重強者，無論道義又或是實力，真的合適嗎？
“太師大人……”寇丹青沉默良久，慨然嘆道：“丹青斗膽說一句，自古有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是飛鷹君主他……”
寇丹青本來想說的是，若是飛鷹君主真的是幕後黑手，馮文相既然身爲臣子，僥倖未死便隱姓埋名不要再出頭露面便好。在他看來，馮文相的仇，怕是這輩子都不可能報了！
馮文相和寇丹青相交萬年，又豈能猜不到寇丹青的想法？沒等寇丹青把後面的話說出，馮文相已經是低聲冷哼道：“若是上官飛鷹背叛逍遙君主，謀朝篡位，丹青老友，你可還願效忠於他？！”
晴天霹靂！
馮文相這句話如平地驚雷在寇丹青心中炸響！一時之間，寇丹青竟然忘記了應對，瞠目結舌，整個身軀都完全僵硬住！！
上官飛鷹背叛逍遙君主，這怎麼可能？！
萬年之前，上官飛鷹乃是逍遙君主最爲信任和倚重之人，而且，上官飛鷹是逍遙君主同父異母的皇弟，最心疼的六皇弟！他怎麼可能，怎麼敢，怎麼能夠背叛逍遙君主？！
皇宮之內傳出消息，說逍遙君主在探索某位遠古大帝秘境之時不幸身隕，上官飛鷹多次拒絕皇位，最終在滿朝文武的堅持之下才勉強繼位！自從他登基以來，對逍遙君主的直系後人更是照拂有加！
要說上官飛鷹背叛逍遙君主謀朝篡位，這讓寇丹青如何相信？！
“丹青老友！”馮文相知道寇丹青心中的震撼，他微微搖頭道：“起初我也不信，不過，有一個人的名字，我想你應該聽說過！”
寇丹青此時意動神搖，心神已然難以自持。聽到馮文相之言，當下便是脫口問道：“誰？”
“以一己之力，於無崖秘境之中大戰麒麟神獸，挽救無數強者天才性命的絕世驕子！”馮文相端起桌上已然涼透的茶水，輕輕呷了一口，低聲道：“肖遙！”
“肖遙？”寇丹青心思剎那間已然是轉了千百遍！
對於三個月前無崖秘境發生的事情，真武大陸上早已傳開，而肖遙之名更是傳遍天下，已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身爲大漢皇朝左丞相，寇丹青對肖遙的事蹟更是如數家珍。
在手下情報機構運轉之下，寇丹青甚至查到了上官逍遙實力低微之時做的一些事情，也已經知道他是上官燕兒的弟子，甚至查到他曾經受到過上官飛鷹的接見！
而且，寇丹青也曾暗暗想過，肖遙，上官逍遙，逍遙君主，這些稱呼中的相似，難道真的只是巧合？
“我現在，效忠的便是肖遙！”馮文相喝乾茶水，沉聲道：“丹青老友，我現在問你，你效忠的，是逍遙君主和大漢黎民百姓，還是高坐皇位的上官飛鷹？！”
這個問題，當初馮文相自暴自棄之時，上官逍遙曾經問過他。而現在，馮文相卻是把這個問題拋給了寇丹青！
寇丹青此時無法回答！
他效忠逍遙君主，更是效忠大漢黎民百姓，然而，萬年以來，上官飛鷹名義上一直都是逍遙君主的繼承者！
寇丹青一直認爲，效忠上官飛鷹，便是效忠肖遙君主，然而如果馮文相所說的“上官飛鷹背叛逍遙君主”乃是真相，那麼，所謂的效忠上官飛鷹，豈不是爲虎作倀，是對逍遙君主的另一種背叛？！
他是上官逍遙一手提攜起來的忠心之臣，萬年以來，他對上官逍遙當年的恩德從未稍忘！
“太師……”寇丹青滿臉苦澀，聲音無比沉重：“您剛纔說上官飛鷹背叛逍遙君主，可有證據？”
馮文相聞言露出一絲微笑。
寇丹青剛纔稱呼上官飛鷹而不是飛鷹君主，他的心底，恐怕已經相信了八九分。而馮文相接下來的話，正是要讓寇丹青打消最後一絲疑慮！
“自古以來，武者中間便流傳着轉世之說，而肖遙他……！”馮文相深深看了寇丹青一眼，起身往書房外走去：“我對逍遙君主忠心不滅，對大漢黎民百姓之心可昭日月！上官飛鷹死後，皇位仍屬上官，穩定大漢朝政之責，就要勞丹青老友多費心了！”
話音落下，馮文相的身影已經是融入了漆黑夜色，徹底消失在了寇丹青面前。
寇丹青站在書房門前，看着馮文相離去的方向，目光微微閃爍。良久之後，他無比疲憊的揮了揮衣袖，自言自語道：“太師啊，你這次可真的是讓丹青爲難了！”
隨着馮文相的離去，寇丹青的手下已經是再度回到了書房周圍。能夠成爲寇丹青的貼身死衛，這些都是可以絕對信賴之人。聽到寇丹青的自語之言，暗中有人低聲開口道：“丞相大人，若有爲難之處，儘管告知屬下，屬下不才，願爲丞相大人分憂！”
寇丹青苦笑道：“連本相都頭疼不已，你們又能做什麼？”
說着，寇丹青返回書桌之前，看着桌子上那副有着自己落款的霧山青竹圖孤本，嘆息道：“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太師啊，我等乃是逍遙君主不二之臣，大漢皇朝更是你我二人之根，無論你如何去做，我定保朝綱不亂，黎民無災！”
話音落下，寇丹青袍袖一揮，桌上圖卷已然是凌空飛起，在空中緩緩燃燒起來。那畫中之竹，在火光之中映照的一片通紅，一如此時寇丹青那一顆無愧大漢，無愧黎民的赤誠之心！
丞相府上空，一道灰黑人影看着書房外面的火光，無聲點頭，而後停留在空中繼續觀察。他的臉上帶着一副白色面具，他身上的氣息無比收斂，丞相府中，包括寇丹青在內，沒人能夠察覺半分！
他是無相皇，是上官逍遙計劃之中極其重要的一環！
如果寇丹青剛纔假意答應馮文相，等馮文相離去之後再向上官飛鷹稟報。那麼無相皇此時便會出手，消除一切後患！
寇丹青的態度，無相皇已經是通過傳訊令牌告訴了上官逍遙。
上官逍遙十分欣慰。
馮文相第一個遊說的目標選擇了寇丹青，而寇丹青的反應，和上官逍遙預料之中大致相同。
“只是不知道，馮文相接下來的遊說，是否依舊順利啊！”青雲酒樓第七層上，上官逍遙看着窗外的茫茫夜色，心中微有惆悵。
欲成大事，心慈手軟只會增強對手的實力，這一夜還長的很，不知道有多少舊臣會選擇站到自己這邊，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在此夜喪生。
“他們的命運，取決於他們自己的選擇。”上官逍遙閉上眼晴，輕聲低嘆。
而這個時候，馮文相的身影，已經是悄悄的出現在另一座府宅之前。
居住在這座府宅之中的，乃是大漢皇朝右丞相，皇境六重強者，司馬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