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途的窮追不捨,讓他和方英湖的用意越發的明瞭。王子君知道再糾纏下去也沒什麼意思,收起笑臉道:“文書記,你要說釣魚,咱們就好好釣魚,至於工作的事情,就不要拿出來敗壞興致啦!”
見王子君針插不進水潑不入,文成途有些束手無策。伸出手,撓了撓他有數的幾根頭髮,雖然有些遺憾,卻也大鬆了一口氣。反正自己已經遊說過了,至於有沒有效果,就不是他能掌握的了!
“哈哈,那咱們就釣魚,不說這個。”文成途說話之間,猛地一提魚竿,就見一條足足有兩三斤的鯉魚,被甩到了池塘邊的草地上。
“哎喲這條魚真不小啊!”王子君幫着文成途將魚放在網兜中,笑着道:“等會兒燉一鍋魚湯不錯。”
王子君有心思說魚的事情,可是方英湖此時卻早已心不在焉了。王子君已經將路堵死了,他說什麼都是徒勞無用。此時,他心中對王子君充滿了怨氣,心說殺人不過頭點地,岑書記都已經請了文成途親自出馬了,你怎麼就死死的揪住別人的把柄不肯放人一馬呢?
可是面對王子君,他還不敢將自己心中的話說出來,不但是因爲王子君的位置,更因爲現在王子君有穩坐釣魚臺的資格。
回去該怎麼給岑書記說呢,難道真的要讓岑書記去找他嗎?想到岑勿剛,方英湖覺得爲難極了。
“岑書記,這次是我們疏忽大意,因爲我們的工作不嚴謹,以致於給省裡的工作帶來這麼大的被動。”規規矩矩一如小學生一般站在岑勿剛身邊的塗奮鬥,沉聲的向岑勿剛檢討道。
對於青紗河的事情。岑勿剛充滿了怒氣,可是看着兩人的模樣,心中對這兩個人也多了一絲憐惜。
畢竟這倆人是跟了他多年的老部下,這些年,塗奮鬥爲了零隆市的發展,可謂是鞠躬盡瘁了,自己如果把兩個人的努力因此抹煞了,好像也有點不近人情。
不過也不能讓他們兩個好過,在兩個人來之前就打定了主意的岑勿剛。此時依舊冷着臉默不作聲。
苗躍虎雖然不說話,但是也覺得挺難受,畢竟兩個人現在在岑書記面前做檢討,而不是總結成績。看着塗奮鬥說的嘴脣有點發幹,他就接過塗奮鬥的話頭道:“岑書記。青紗河之所以出現問題,主要是我們政府這邊重視不夠,我請求您給我處分。”
“好了好了,處分、處分,你們覺得,這事情一個處分就完了?給你們處分,你們還覺得委屈不成?!”岑勿剛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神色變得越加的嚴肅道。
見岑勿剛好歹說了話,苗躍虎和塗奮鬥兩個人都鬆了一口氣,他們兩個都熟悉岑書記的脾氣,越是發脾氣。那越是對兩個人的愛護,如果岑書記真的不理兩個人,那麻煩就大了!
“岑書記,這件事情我們做的不夠細心。請您放心,我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出這樣的問題。”塗奮鬥在和苗躍虎對視了一眼之後。就沉聲的保證道。
岑勿剛點了點頭,朝着兩人看了一眼道:“哼,沒有以後了。”
岑勿剛這句話雖然只有幾個字,但是這話從岑勿剛的口中說出來,就給人不一樣的感覺。苗躍虎和塗奮鬥都從岑勿剛的口中聽出了異樣,一時間房間裡的氣氛變得又冷了起來。
“你們兩個過來,如果只是爲了給我說這些,那麼現在你們可以回去了!”岑勿剛端起杯子中的水喝了一口,朝着兩個人擺了擺手道。
塗奮鬥和苗躍虎兩個人怎麼捨得走?現在剛剛讓岑勿剛的氣消下去,現在走了可是前功盡棄。他們兩個人在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此時聽到岑勿剛讓他們沒事就走,苗躍虎就着急道:“岑書記,我們還有件事情想向您請示一下。”
“說吧。”見兩個人有工作要說,岑勿剛不再攆人,不過他也沒有讓兩個人坐,你們捅了這麼大的簍子,還想要坐着,給我站着吧。
他不讓座,塗奮鬥和苗躍虎只有站着。塗奮鬥輕聲道:“岑書記,我們零隆市目前有一個初步打算,現在零隆市的經濟正在高速發展,但是我們覺得城市發展,不能光說經濟,也要重視其他方面。”
岑勿剛點了點頭,虎着的臉也好看了一點:“奮鬥你這句話說的對,對了,你看消息了沒有,現在有反應說你們市裡的房價有點太高。”
“岑書記,房價高是因爲我們那裡買房子的多。我讓統計局做了一個調查,現在在零隆市買房子的人,本身是零隆市的人三分之一還不到,其餘的都是省外甚至國外的人哪。”苗躍虎見岑勿剛把話題說到工作上,越加有些歡喜,他當下趕忙向岑勿剛解釋道。
岑書記工作認真,當他說起工作,那就說明自己這次算是僥倖過關啦。
“哦,還有外面的人哪。”岑勿剛摸了摸腦袋,帶着一絲疑問的道。
“嗯,這幾年零隆市的發展日新月異,來零隆市投資建設的人越來越多。買房子的自然也不在少數。目前零隆市的在建樓盤,往往剛出預售證,房源就被搶購一空了。市場火熱,人家開發商掙的又是錢,作爲政府方面,也不能出面給房子規定價格不是嗎。”苗躍虎笑了笑,小心翼翼的說道。
“嗯,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該你們做的工作,你們也要做好。房子的價格不是一件小事情,它關係到千家萬戶啊。尤其是貧困家庭的住房保障,你們更是不能忽視啊。”岑勿剛雖然覺得苗躍虎說的有點道理,但是也不介意敲打一下兩個下屬。
兩個人點頭稱是,塗奮鬥就接過了苗躍虎的話題道:“我們覺得一個城市的實力,不只是經濟實力,還有一些軟實力,有時候軟實力比經濟實力更重要。”
聽塗奮鬥說到軟實力。岑勿剛來了不少的興趣,他的臉色也不像剛纔那麼嚴肅了。
“零隆市要發展,要有個長遠規劃。以前經濟實力不夠,只能一切讓位於經濟發展。但是現在,基礎已經有了,我們就想在軟實力上下功夫,做文章了。”塗奮鬥一直觀察着岑勿剛的臉色,見岑勿剛的神色不再像剛纔那麼難看,說話開始擲地有聲了。
他知道在密東。真正掌握着自己前途的,就是岑勿剛。這次的事情雖然責任不小,但是隻要岑書記還用他們兩個,重視他們兩個,他們就安然無恙。不會有什麼事情。
人畢竟還是要講感情的。這個時候可不能失了岑書記的歡心哪。現在看岑勿剛對他們的彙報感興趣,當下就更加的來勁了:“岑書記,有句話說得好,打造城市亮麗的名片。我們準備這麼做。和一些歷史名城相比,我們的底蘊畢竟差很多,但是我們打算充分挖掘一下,從這裡入手。再打開一個突破口。”
“經過我們組織專家考證,零隆市曾經是大發朝發太祖的出生地,發太祖一統天下之後,在這裡建設了一座行宮。叫做發離宮,現在還有不少詩作,說的都是這裡,很有歷史價值呢。”
“我們準備重建發離宮。將歷史文化和旅遊產業結合起來,這不但能夠擴大我們零隆市的影響力。還能拉動旅遊產業,帶來一定的經濟效應。”
塗奮鬥描繪的前景,好像非常輝煌,但是岑勿剛的智商非比尋常。每年各地市想上的項目太多了,只是,有很多項目沒有可操作性,純屬勞民傷財的政績工程。彙報的時候前景一片大好,落實起來困難不少,投資之後就是變化不小了!因此,岑勿剛這些突擊上的項目是充滿了戒備之心的。大凡這種活動,他幾乎不出面。如果他肯出面,那只有一個原因,爲塗奮鬥站臺。
想了想方纔問道:“你們準備在這個發離宮上投資多少錢?”
“岑書記,據初步預算,需要一百個億左右,我們融資平臺就這件事情已經融資八十個億,現在到賬五個億,這個項目一旦建成投入使用,不但能給我們市多一個旅遊的亮點,還能把我們歷史名城的城市名片擦亮!”
塗奮鬥說到最後,有些神色飛揚,顯然,他對於這個項目,可以說是相當的重視。
岑勿剛點了點頭,既然能夠將資金找到,那建設發離宮也不是不行。他看着摩拳擦掌的塗奮鬥,心裡不無感慨,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塗奮鬥還能捨棄小我謀全局,千方百計爲了零隆市的發展出謀劃策,還真是一個難得的好同志喲。
“嗯,對於這個項目,你們要小心論證一下。”
“岑書記您放心,前期工作我們會盡量把細節完善到位的。不能弄個半拉子工程,勞民傷財喲!”看到岑勿剛的神色變得柔和起來,塗奮鬥更加喜悅。
“好了,你們坐吧,還有別的事情沒有?”岑勿剛朝着塗奮鬥擺了擺手,聲音又緩和了不少。
塗奮鬥搓了搓手道:“岑書記,還有一件事情,您一定要支持我們啊,我們零隆市籌備了一期面向全國的萬人馬拉松比賽,準備工作已經做好了,我想請您去主持。”
“這也是你們擦亮城市名片的行動之一吧?”岑勿剛看着塗奮鬥,笑吟吟的問道。
“是,我們零隆市已經策劃了一系列活動,爲的就是提高我們零隆市城市知名度,擴大零隆市在國內的影響力,把我們的經濟拉上去。”塗奮鬥十分肯定的答應道。
岑勿剛點了點頭,沉吟了瞬間道:“這種事情,你們最好也邀請一下王省長。”
塗奮鬥想要說什麼,但是最終還是老老實實的道:“是,我們會按照您的指示辦的。”
從這句話之中,岑勿剛能聽出塗奮鬥對自己安排的不滿,不過這種不滿,讓他心中感到越發的舒坦。十幾分鍾之後,岑勿剛就把兩個人送出了辦公室。
坐在辦公桌前,翻看着塗奮鬥給自己留下來的材料,岑勿剛臉上的笑容更多了幾分。雖然在青紗河的事情上對塗奮鬥有點不滿,但是總的來說,塗奮鬥還是不錯的。
希望文成途,能和王子君把事情商量好。岑勿剛的心中,多了一絲期盼。他朝着電話看了一眼,有心問一下方英湖事情做得怎麼樣了,但是最終他的顏面,還是讓他把這個心思給摁下去了。
好在方英湖並沒有讓他久等,十幾分鍾之後,方英湖推門走了進來。臉色嚴肅的方英湖向他彙報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文成途的遊說,並沒有起到作用。
王子君還是沒有意見?
岑勿剛看着一副憤憤不平模樣的方英湖,嘆了一口氣,他明白王子君這是逼着他去低頭的。猛地抽着煙,煙霧在他的面前繚繞,方英湖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岑書記,青紗河的事情,他願意追究就讓他追究吧。”方英湖說的是氣話,但是這氣話他必須要說。
採用不採用是岑勿剛的事情,但是岑勿剛和他的位置,卻決定了他必須要採取一些行動。
岑勿剛擺手笑了笑,他也知道方英湖說的是氣話,作爲省委書記,在這件事情上,他豈能袖手旁觀?沉吟了瞬間之後,他就對方英湖道:“都說能大能小是條龍,能屈能伸是英雄,現在,輪到我來當英雄嘍!”
“岑書記,要不,咱們再找人說說?文書記雖然是副書記,但是他和王子君的關係也就是一般,我們現在要不去找找金書記或者其他常委,他們的面子,王省長恐怕會給一些的。”
方英湖這個提議不無道理。岑勿剛相信,只要自己開口,不論是金正善還是何見璋,都是會給自己幾分面子的,畢竟自己在省委書記這個一把手的位置上坐着呢。
可是找這兩個人幫着自己說話,就能如願以償嗎?王子君這次可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的,如果自己四處派人去遊說,反倒丟了自己的面子。
沉吟了瞬間,岑勿剛擺了擺手道:“英湖,算了,不用再找人了。解鈴還需繫鈴人,我又不是沒時間,去走走吧。”說話之間,岑勿剛就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方英湖雖然出了主意,但是他心裡也有顧忌。畢竟王子君這次做足了功夫,再找個人說情,希望並不大。與其屢屢受挫,何不讓岑書記親自走一趟呢?
岑勿剛朝方英湖擺了擺手道:“英湖,你先忙你的去吧。”
等方英湖走了之後,岑勿剛在辦公室裡來回走了幾圈。心情平靜之後,這纔給秘書拔了電話:“你去查查,看看王省長今天什麼時間在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