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平緩行駛着的賓利汽車中，大衛.西切爾脫去了紳士的僞裝，像是潑婦罵着沈建南對他的羞辱。
英國企業家的高傲，是有歷史刻在骨子裡的。
無論是昔日的工業帝國還是日不落帝國，都讓這裡的企業家和古老家族，有一種特殊的驕傲，這種驕傲，讓太多太多的企業家無法接受有人對他們的不好看法。
至少，對於大衛.西切爾來說就是這樣。
特別是，被一個東方人當着許多人的面說要做空西切爾工業集團，那種荒謬絕倫的感覺，足以令人想要罵娘。
但西切爾的怒罵，並沒有得到雷德梅恩的認同，作爲巴林銀行總裁，他對金融市場的趨同效應還是有一定認識的，電子蟲族能夠密集進攻英格蘭銀行，如果被帶到股市上，誰都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大衛。這件事你需要重視起來。”
“山姆。老天，你居然覺得我應該爲此感到緊張？他只是一個東方人而已，那些妓者吹噓他打垮了英格蘭銀行只是噱頭罷了，難道你看不出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應該關注下這件事。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我明白。但我不覺得需要做什麼，以西切爾工業集團的分紅收益，沒有人可以做空它的。即便是最壞的情況，我也可以將收購勞斯萊斯汽車公司的消息爆出去，那足以打敗任何空頭。”
似乎很有道理。
以勞斯萊斯汽車的多年口碑，如果西切爾工業集團的收購案爆出去，自然會引來無數人的追捧。
這種情況下，確實很難找到做空的邏輯。
“好吧。希望是我多心了。”
“一定不會有問題的，西切爾工業集團可不是央行那幫蠢貨，居然會被一個東方人搞得顏面盡失，這簡直就是恥辱。”
“......”
與此同時。
收到羅伯特.約翰的消息，第一資本各個部門高管，連夜趕到了會議室。
“這是我們得到的準備消息，從情報上看，西切爾工業集團大概質押了百分之五十八的證券資產給巴林銀行，得到了六十億英鎊的貸款額度。”
“他們準備用這麼一大筆錢幹什麼？”
“從我們瞭解到的情況來看，西切爾工業集團想要收購勞斯萊斯汽車公司，但同時大衆和寶馬集團也對勞斯萊斯汽車公司很感興趣。”
“消息可靠麼？”
“西切爾工業集團朝巴林銀行抵押證券資產的消息可靠，但是否是收購勞斯萊斯汽車公司，並不確定。”
五米多長的會議桌上，沈建南拿着情報部門主管馬克.格蘭特遞過來的資料，眉毛不自覺的揚了揚。
雖然，馬克.格蘭特並不確定西切爾工業集團這筆資金的用途，但結合後來寶馬集團收購了勞斯萊斯這個品牌來看，十有八九消息是真的。這也就是說，如果狙擊西切爾工業集團，他們能夠打出來的最大牌，就是收購勞斯萊斯品牌所帶來的驅動性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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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如果情報是真的，那我們做空西切爾工業集團恐怕討不到好處。從半年報上看，他們的收益在上半年高達一億英鎊，同期年份，更是高達三億英鎊。與其市場份額相差不大的德國穆黑爾軸承公司，甚至只有三千萬馬克的利潤。”
“然後呢？”
“如果我們做空西切爾集團，最壞的可能就是我們會因此虧一大筆錢。老闆，請恕我直言，這並不是一筆合算的投資。”
“誰說我要做空西切爾工業集團了？”
“......”
在場一幫人都懵逼了，老蘿蔔頭召他們趕到公司的時候說：馬上趕到辦公室，老闆瘋了，要打包賣掉西切爾工業集團。
可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下意識中，所有人都將目光盯上了第二位置坐着的羅伯特.約翰。
老蘿蔔頭一點都沒有成爲主角的覺悟，這廝很乾脆聳了聳肩膀表示什麼都不知道，但這貨嘴裡又一點都不閒着。
“老闆這麼說，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對此深信不疑。”
馬屁精！
“威廉。明天在西切爾工業集團上建立三千萬英鎊的賣出頭寸。”
“三千萬英鎊？老闆，你確定？西切爾工業集團的市值足足有兩百六十億英鎊。”
“白癡。你難道不明白老闆在歐洲代表着什麼？”
“......”
沈建南在歐洲代表着什麼？
在老蘿蔔頭的鄙夷中，在場的高管有人似懂非懂，有人滿頭霧水，有人恍然大悟。
換句話說，這根本就是一次實驗罷了。
“斯科特。我們要發財了，今天晚上我得到一個消息，西切爾工業集團要完蛋了，我們可以趁機做空大賺一筆。”
“沃特？西切爾家族的西切爾工業，它要完蛋了？不要開玩笑了，上半年它的淨利潤就達到了一億英鎊。在這種糟糕的經濟環境下，我想你應該明白這意味着什麼。”
“斯科特。你不明白，它一定會完蛋的。無論它的業績多好，但那可能只是表象罷了。”
“我確實不明白。老天，你居然告訴我西切爾工業集團要完蛋，這毫無道理可言。”
“聽着。斯科特。晚上我被邀請到和格羅夫納豪斯酒店，並且有幸見到了一個人，我親口聽到他說西切爾集團要完蛋了。”
“一個人？亨利，你是喝多了麼？一個人就讓你覺得西切爾工業集團會完蛋，難道你見到的是拉蒙特還是彭伯頓？但就算是他們，恐怕也無法決定西切爾工業集團的命運吧。這不可能！”
“不。我見到的是沈建南，那個東方人。”
亨利.阿金森拿着電話驚的一下子從牀上坐了起來。
作爲一名職業交易員，他對細節上的問題非常注意，而在這段時間，他發現了一個難以置信的現象。
那個東方人所說的一切，必然會發生。
他到了芬蘭，告訴芬蘭人應該注意匯率上的風險，並提示所有人要避免馬克貶值的可能性，結果，芬蘭馬克果然崩潰了；
他出現在在意大利，意大利里拉像是一塊石頭，沉入了深淵。
他到了倫敦，指出了英鎊存在的危機以及政府的需求，英鎊果然像他很早之前預料的那樣，全面崩潰。
就連西班牙比塞塔，有記者似乎都拍到，經常會出現在他身邊的那兩個女人，曾經進出過西班牙的各大銀行。
一次兩次，可能是巧合。
但再三再四，那就絕對不會是巧合。
“該死！亨利，你特碼的怎麼不早說是這個魔鬼。我得掛斷電話了，我有朋友持有一大筆西切爾工業集團的股票，現在我得通知他。”
“.......”
“沃特？西切爾工業集團的業績可能是假的？老天，這怎麼可能。”
“我想很可能是真的。我的朋友告訴我，他們在明天將會大規模賣出持有的股票，巴特，你是我的朋友，我纔會告訴你的。”
“西切爾工業集團可能要倒閉了？你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我媽媽的表妹的女兒的堂哥，今晚在富人區參加一個宴會，他見到了很多大人物。那個搞垮了英格蘭銀行的東方人親口說的。”
“哦嘛噶。那個魔鬼，菲利普，謝謝你告訴我這個重要的消息，不然我恐怕要虧很多錢。”
“我鄰居的兒子的女朋友在格羅夫納豪斯酒店，她無意中聽到，西切爾工業集團欠了巴林銀行很大一筆錢，可能會因此而破產。”
“凱文。你一定要相信我，這是真的。他認出來，那個人和英格蘭銀行行長羅賓.利.彭伯頓待在一起。”
“.......”
人類在步入信息傳入時代時，就意味着世界縮小成了一個村落。
隨着電話在倫敦城不斷響起，晚上格羅夫納豪斯酒店發生的一切，被很多人傳遞到了整個英國。
有人準備賣出持有的股票，有人準備趁機做空大賺一筆，也有人碾轉反側難以入睡，擔心第二天股票低開而帶來損失。
要知道，這可是英格蘭銀行行長羅賓.利.彭伯頓親口說的，西切爾工業集團要破產了。或者，知道的人知道，說西切爾工業集團要破產的人，搞垮了全世界最強大的中央銀行。
但很少人會想到，法不傳六耳，內幕消息這種東西，在透露出去的時候，根本就算不上什麼秘密了。
當然，如果這些消息被沈建南或者羅賓.利.彭伯頓聽到，後者一定會爆粗口罵娘。
他只是出於禮貌和沈建南握了握手罷了，根本就沒有參與到兩人之間的較量，而且從心理上來說，他巴不得沈建南倒黴纔是呢。
不過，他根本就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恐怕也沒地方解釋，就算解釋了，可能也不會有人相信。
第二天一大早。
大衛.西切爾準時到了公司。
天氣很好，溫暖的陽光從玻璃幕牆射進來，令人可以感覺到光線所帶來的舒適。
大概多少還是對昨晚的事情有些擔心，他啓動了計算機，打開了計算機上的路透社軟件。
時間還早，距離開市時間還有一段時間。
大衛.西切爾嘲諷笑了下，一個東方人罷了，能夠在貨幣市場賺到錢，只是他運氣好，佔了美國人和德國人的光。
以西切爾工業集團的實力，他敢做空，一定讓他虧的老逼朝天。
“艾米麗。幫我衝一杯咖啡。”
招呼助力泡上咖啡，大衛.西切爾投入到了工作之中，作爲西切爾工業集團的總裁，多少事等着他呢。
現在是整體市場環境不好，勞斯萊斯纔會虧損，但以勞斯萊斯在着近百年積累下的口碑，如果能夠注入新的資金堅持下去，相信隨着市場復甦，一定會再次煥發生機，爲公司帶來利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