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濤:“那可不是。小仙師妹有所不知。這鐵鎖井,一百年前,出名着呢。一百五十年前,上冥道君聽說過吧?傳聞是最近兩百年唯一一個飛昇的仙人。飛昇之前,沐浴更衣,來這鐵鎖井前,跪拜十三日。崑崙活了兩百多年的老祖聽說過吧,閉了死關,一日沒信心飛昇,一日便不出關。閉關之前,也來到了這裡,三拜九叩,行大禮,磕了三千個頭。百年前魔教亂世,白髮魔女率領九尊渡過雷劫的人間仙人,橫掃九大仙門,血流成河。李塵風聽說過吧?來無影,去無蹤。魔教出世之前,世人從不知有李塵風。魔教亂世之後,一劍蕩平九個人間仙人,一場大戰,斬殺白髮魔女。陳平安身邊的那個老瞎子,說他是天上仙人。天上仙人啊!大戰之前,一樣來過這裡。”
胡小仙一臉震驚:“也跪了?”
郭濤:“倒是沒聽說跪。不過有人看到,他躬身行禮,很客氣。”
胡小仙:“那這裡面,鎮壓的豈不是最起碼都是一個天上的仙人?”
郭濤:“這就不清楚了。有人說,裡面鎖着的,是一條青龍。還有人說,裡面鎖着的,是一把仙界無上法寶。還有人說,裡面鎖着的,是一隻溜到天界偷吃蟠桃的大妖……”
胡小仙捂着嘴:“溜到天界?天界哪是那麼容易上去的?豈不是說,那隻大妖,已經媲美仙人修爲了?”
郭濤:“我要是知道啊,這口井,就不是謎團了。”
胡小仙:“難道天底下,就沒有一個人拉出過鐵鏈?”
“拉出來?”郭濤望着九戒和尚,一臉冷笑:“不知道多少人嘗試過,拉出來?根本不可能的。玄武商會的會長,修行的玄武心訣,最爲神力。連鐵鏈一絲絲都沒有拉動。咱們掌教尊者,也來嘗試過,一樣無功而返。滬海的那個老瘋子,修的是金剛魔體,一旦暴走,無人能敵。胳膊都拽斷了一條,鐵鏈一樣紋絲不動。傳聞還有神農架那隻黑熊精……太多太多人了,沒有一個成功的。這些人,都是人間最巔峰的存在。”
胡小仙:“那九戒師兄豈不是不可能成功了?”
郭濤:“那是當然。你沒看到麼,九戒師兄和雪仙子,恐怕早就已經來了。但鐵鏈,紋絲不動。咦……”
他眉頭忽然之間皺起來,望向無底洞方向。
無底洞入口,兩個人正站在那。
一個小蘿莉,含着棒棒糖,手腕上一條小白蛇纏繞。
一個少年,名不見經傳,只有築基期。
郭濤:“他們是誰?莫非是魔教餘孽?咱們這次出來歷練,就是聽聞魔教餘孽死灰復燃,竟然重新回到無底洞,還養了一羣殭屍,其中有一尊,還是前年殭屍。否則,這次,咱們無塵崖,不會和萬佛寺,無極山聯手。”
衆人循聲望去。
胡小仙和白素手握法寶,一臉警惕。
賴鵬飛也回頭了,望見查小樓手腕上的小白蛇,眼睛猛地一亮:“哈哈哈,原來傳聞是真的。這下龍宮的人,恐怕驕傲不起來了。人間蛟龍,不止他們一條啊。小姑娘,你應該就是江省查家的查小樓吧。”
查小樓嘟着嘴,很委屈,不吭聲,也不知道路上受了什麼欺負。
賴鵬飛:“查小樓,你身邊這位兄弟,怎麼稱呼?”
查小樓嘟着嘴,還是不吭聲。
賴鵬飛也不生氣,笑道:“今天真是奇怪了,向來嘴最損,靠着一張嘴差點讓萬佛寺和三清山大戰的九戒和尚,修了閉口禪。雪仙子向來冷若冰霜,惜字如金。碰到個查家的小姑娘,又是個啞巴?”
查小樓:“哼!你纔是啞巴呢。還不是這條臭魚,他不讓我說話,嗚嗚嗚……他嫌我路上煩。人家哪裡煩了麼,不就是問了他幾遍雪兒的事麼。我一說話,他就欺負我……嗚嗚嗚……”
她那是問了幾遍雪兒的事?
她一路上圍繞着雪兒,都成了十萬個爲什麼了。
黃小魚這次沒理她。
也沒心思跟賴鵬飛自我介紹。
更加沒心思理會雪仙子的冰冷驕傲看都不看他一眼。
同樣也沒心思理會那個渾然望我,如同沒有外物,一心一意和鐵鏈槓上了,拽的額頭全是汗水,青筋暴起的九戒和尚。
他很不開心。
對,很不開心。
剛準備進無底洞,就感應到一股魔念,從鐵索井底,悄無聲息衝進他的體內。
歸虛屍訣運轉,直接把那股魔念燃燒成虛無。
凡塵俗世,區區一個有點年頭的魔,竟然也敢偷襲他?
並且還是一隻被困住,無法出來的魔。
妄想控制他的靈魂,把他煉製成奴隸。
他沉着臉,緩緩朝着鐵鎖井走去。
賴鵬飛笑道:“小兄弟,怎麼着?打算試一下?來來來……那個九戒和尚,你不行,趕緊給這小哥讓讓位置。”
九戒和尚停下來,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雙手合十,對着賴鵬飛微微低頭,謙卑低眉,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可再擡頭,瞬間氣場就變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後做了個口型:“wcnm!”
果真潑皮無賴,嘴夠損。難怪要被師父逼着修閉口禪。
郭濤打着圓場,道:“師兄,給他讓了位置,他也不可能拉得動。九戒師兄是元嬰巔峰,這位……這位小兄弟,才只是區區一個築基期。呃……不是我看不起他,實力在那明擺着呢,差不了十萬八千里,但也能差個五萬四千裡吧。”
黃小魚的“傲慢”,也讓賴鵬飛有點不爽。
他搖頭笑了笑:“你這話說的倒是也有些道理。哎……可惜啊可惜……一個不如一個。這人間,恐怕是沒人能拉起鐵鏈了。世人想要知道井裡是什麼,恐怕沒機會嘍。盡是一些垃圾……盡是一些垃圾啊……”
九戒和尚指了指自己的嘴,比劃着口型:“wqnmlgb!”
雪仙子仍舊一臉冰冷,生人勿進。
黃小魚沒工夫理會賴鵬飛的冷嘲熱諷。
他站在井口,往下望了一眼,臉色越加陰沉:“你以爲現在,我沒辦法殺你?”
白素一臉迷茫:“什麼情況,他在跟井說話?”
郭濤冷笑:“鵬飛師兄,他好像在說我們。”
黃小魚還是沒搭理他們,一雙眼睛眯起來,望着井底:“求人?是這麼求的?”
衆人面面相覷。
黃小魚很不耐煩。
他冷哼一聲,道:“給我滾出來吧!”
伸手,抓住鐵鏈,猛地一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