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崖子這次不敢說什麼“急事慢慢說，大事緩緩說”了，一點逼都不敢裝，連忙問道：“怎麼回事？”
那弟子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道：“老祖……老祖……老祖……兩天練成無恙丹……”
無崖子：“這是好事啊！”
那弟子：“可是……可是無恙丹根本救不了大小姐。大小姐服下無恙丹之後，不停吐血，傷勢更加嚴重。”
無崖子倒抽一口冷氣：“什麼？無恙丹的丹方，乃是傳承自仙界，所需靈藥，很多種子，也是飛昇太上老祖恩賜，同樣來自仙界。無恙丹連仙人的怒火都能驅散，怎麼可能治不好大小姐？”
弟子：非但如此……非但如此……那個黃小魚陰險無比……還在大小姐體內種下一股詭異的力量……老祖……老祖的心魔，被那股力量蘊養，強大了整整一倍。老祖……老祖自身難保……”
無崖子當場呆若木雞。
老祖是無塵崖的支柱！
如今，老祖都倒了，還有誰能替無塵崖撐起一片天？
顏如水是無塵崖的未來。
如今這個未來眼瞅着就沒了未來，無塵崖以後，註定要覆滅。
無崖子如遭雷擊，當場就氣血翻涌，幾乎絕望。
他現在終於明白了。
黃小魚哪裡是認慫。
在人家眼中，無塵崖壓根就是一羣垃圾。
人家本就不屑於和他們鬥。
既然主動把臉湊過去，人家有一百種辦法把他們的臉打腫。
想盡一切辦法救顏如水是吧？
成，你們不用救了。我把顏如水送回去。
送回去又能如何？
一樣眼睜睜看着她死。
不行！
顏如水不能死！
顏如水一定不能死！
太上老祖飛昇之時，看到的那個預言，無塵崖的榮耀，不只是在人間。
只要顏如水還活着，註定得道，而他，便能隨着昇天。
神仙！
那可是成爲逍遙自在，無法無天，再也無人能奈何的神仙啊。
如果沒有顏如水，無崖子心知肚明，最清楚自己的情況。渡了雷劫又能如何？老祖正在渡心魔大劫，最清楚心魔大劫的成因。他這一生幹過太多件天怒人怨的事情，瞞得過別人，瞞不過自己。
造了孽，就要嚐盡苦果。
修仙練道，渡過雷劫，陰間律法管不住，但冥冥之中，自有老天來清算。
旁邊的登雲子小聲道：“掌教，解鈴還須繫鈴人。”
無崖子眼睛猛的一亮。
對！
沒錯……
解鈴還須繫鈴人。
水兒身上的傷勢，是黃小魚弄的。
黃小魚肯定能救她。
現在什麼尊嚴啊，什麼面子啊，什麼金銀珠寶，什麼靈丹妙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水兒能活下來。
只要水兒活下來，黃小魚怎麼說怎麼好！
龍宮太子估計想要重複幾天前的故事，趕緊被扔下懸崖，趕緊深更半夜流進聽雨的房間，然後炮火連天……
他笑道：“所以呢？今天又不打了是吧？無崖子前輩，咱們各大仙門，還要不要聯手去殺黃小魚？你們無塵崖是不是在搞笑？召集仙門的是你們，忽悠大家動手的是你們。臨陣倒戈的還是你們。”
無崖子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但這會兒，只能衝着大家躬身行了一禮。面子上還想過得去：“我無塵崖，欠各位一個人情。給我們三天時間！再給我們三天時間！我們一定會想辦法醫治好我孫女。在此之前，那個黃小魚，不能死。請大家賣我一個人情！今日之後，我會讓人準備一份禮物。每個門派，五百聚靈丹……”
江天時不幹了。
剛纔他被無崖子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差點誣陷成魔教餘孽。
玄武商會財大氣粗，哪裡會把五百顆聚靈丹放在眼中。
他冷哼一聲，拍案而起，大吼一聲：“放屁！說不打就不打了？你們愛打不打，反正我回去就召集高手，夜襲江城。一定要把桃園剷平，血洗桃園，雞犬不留。無崖子，你也不用瞪我……我特麼要是不這麼幹，我豈不是成了邪魔外道？我特麼好好的九大仙門之一的玄武商會副會長不幹，我都去當了魔教餘孽。”
無崖子咬牙切齒，但一點辦法都沒有啊。
只能陪着笑臉道：“江會長，此一時彼一時。我孫女的小命，只能靠黃小魚……”
江天時：“呵呵……無崖子，朗朗乾坤啊，太平盛世啊……魔教亂世，這麼下去，人間蒼生，必定生靈塗炭。剿滅邪魔外道，不是過家家，怎麼可能沒有人犧牲？百年前那一場大戰，九大仙門死傷無數，掌門都死了一半。你孫女的命是值錢，但天下蒼生的命，就不值錢了嗎？我們是仙門！匡扶正義，斬妖除魔，是我們分內之事。不行！我特麼現在就撤，立刻召集人手，偷襲，下毒，各種陰招損招全都用上。只要能殺了黃小魚，一切都好說。對付邪魔外道，不用講什麼正義，不用講什麼規矩。這話好像是你說的，沒錯吧……”
無崖子噗的一口血吐出來。
直接氣的吐血了。
老臉丟光了啊……
至少，以後九大仙門提起自己，就是個笑話啊。
甚至一個搞不好，消息沒壓住，要不了多久，天下皆知無塵崖的糗事。
仙門是不用做了，僞君子的稱號，必定扣在頭上。
一輩子都別想摘掉。
他咬牙切齒，道：“江天時，你處處和我作對是吧？”
江天時：“嘖嘖……無崖子，你這話說的。我要去殺黃小魚，我要匡扶天下正義，我要保護人間太平。我是去斬妖除魔，你說我和你作對？這麼說，你們無塵崖，是邪魔外道了？來來來……點頭承認，我就配合你，不再去江城。你不承認……呵呵呵……”
就在這時候，夜空之中，有龍吟響徹天地。
天際邊緣，一條火龍，一條水龍，翱翔九天，呼嘯而至。
火龍腦袋上，一個少年揹負雙手，一臉冷笑。
不是黃小魚還能有誰？
火龍懸空而立，停在論劍臺上方。
黃小魚居高臨下，俯視衆人：“呵呵……好熱鬧啊。”
ps：五更啊，今天不會少。這是第一更，還有四更，熬夜會寫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