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合同簽訂的這天起，王海一連十多天都沒回家，就紮在了這片海灘上。每天除了中午吃午飯的時候和孫老交流一下，其他時候根本就找不到人影。
不是跑到那個犄角旮旯的去釣魚捉螃蟹，就是坐着僱傭的附近村裡漁民的小漁船跟着出海。當然，也跑不遠，頂多也就離着岸邊幾公里的樣子，可以清楚的看到岸邊海灘。
這十幾天，除了對於各種海產，像是什麼魚，蝦，蟹，貝類，海螺等等都見識過了一遍，他最大的收穫還是學會了游泳。
每天都泡在海里四五個小時，而且邊上還有專業漁民指導示範，加上他又是個傻大膽，你別說，這十幾天下來，遊得還真像那回事了。
這不，聽人說，海上日出特別壯觀，漂亮，就又拉着那個已經被他僱傭了，以後留在這個新建的養殖場幫着管理本地工人的本地人張雙斌出海了。
小漁船是以前張雙斌一家賴以爲生的謀生工具，木製的殼體保養的很好，只是才三米多長，不到一米半的寬度的簡陋的小魚船實在是太小了。
別說跑遠點，就是在岸邊的近海，要是風浪大了一點，都可能讓這艘有了點年頭的小破船直接在海里解體了。
沒辦法，王海訂購的那兩艘幾百噸排水量的拖網漁船的工期至少也要一個多月。
簽訂承包合同之後倒是通過關係緊急買了兩艘鋼製衝鋒舟。可惜全被孫教授他們徵用了，王海根本摸不着。
張雙斌搖着船槳，身下的小木船帶着他和王海晃晃悠悠的往海中慢慢的飄過去。
離着岸邊大概能有一千多米的時候。他果斷地停了下來，伸手拿過船頭的大竹竿，透過船頭的圓孔，插入海中，把船固定下來。
“老闆，就在這吧。”
“行，就這吧。我說老張啊？今天風浪是不是有點大啊？我在怎麼感覺有點暈船了？”
王海一隻手摸着腦門。一隻手扶着船幫，不解地問道。
“不大。估計是你沒休息好吧！這算啥大浪啊，跟你說，五年，還是六年前有一次我出海碰到的那次才叫大呢！”
被張雙斌的話勾起了興趣的王海感覺似乎頭也沒那麼暈了。興奮地問道：“是嗎？有多大？”
“那次，我是跟着鄉里田老闆的那艘大拖網船出去的，往外海跑了十來個小時才碰到魚羣，剛把網撒下去，結果風就起來了。”
“後來呢？”
“叮鈴鈴——”
一陣電話鈴聲響起，王海皺着眉頭看了一眼自己特意找塑料袋包裹起來的手機。這大早起的，還不到五點呢，誰這麼早就給我打電話啊？
“老闆，接電話啊！”
老張伸手拍了一下王海的肩膀。讓王海瞬間清醒，拿過手機看了一下號碼，不認識啊！不過想了想還是接通了。
“喂。你是誰呀？”
“是我，你大兒子！”
對面的聲音一出來，王海就聽出來了，的確是大兒子王勇的聲音。只是這小子不是去首都了嗎，怎麼這個點給自己打電話啊？難道又出啥事了？
想到這裡，王海渾身一激靈。打起精神正準備問問呢，王勇那邊已經興奮的開口了。
“爸。你猜猜我在哪呢？”
聽着大兒子興奮的額聲音，王海真的無語了。這不廢話嗎？我的智商沒這麼低吧？你不是去首都了嗎？
王勇也意識到自己這麼問似乎有點不對，趕緊補救。
“你猜猜我在幹什麼？先讓你給提示吧？”
接着，似乎是王勇把手機從耳邊拿開了，王海從手機了聽到了一陣很吵雜的聲音，似乎有很多人聚在一起。
“你在哪呢？怎麼好像很多人啊？”說到這裡，王海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地方，“你是不是在廣場啊？去看升旗了？”
他這話剛說完，王勇那邊的興奮的聲音就穿了過來：“嗯，我就在大廣場呢，好多人，密密麻麻的比咱村裡開培訓班的時候那人還多多了。”
“哪有啥，光看人腦袋了，你還能看到升旗啊？跟你說，你猜猜我在哪裡？”王海嘴上帶着笑意，同樣興奮的問道。
王勇站在人羣外面，聽到老爸的話就是一愣。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不對了。從老爸手機裡傳來的嘩嘩的聲響似乎是水聲，難道老爸這麼早就起來洗澡啦？不能啊？他可不是啥愛乾淨的人！
“嘿嘿，告訴你吧，我在海里等着看日出呢！就是你媽說啥也不過來，說是早起太冷了。真是的，你說你媽是不是一點都不懂浪漫啊？”
聽到老爸的話王勇先是一愣，然後緊接着就激動了。
“老爸，你真的買漁船啦？多大的？能出遠海不？幾艘？”
“行了，行了，你慢點說，一下子問這麼多，你叫我怎麼回答啊？”王海臉上帶着自豪的笑容，換了一隻手拿手機，”買了，十幾天前就去船廠定了兩艘，一艘給你弟，一艘給龍龍那小子。你要不要，要的話我再追加一艘！”
“不能吧？他們這麼快就交貨了？有現貨？”
“哪啊，這事是這樣的。”
王海就把黎城縣張縣長請秦朗介紹自己認識，希望自己過去承包海灘搞養殖的事說了一遍。當然，也少不了顯擺一下自己“豐富”海產知識，讓王勇知道他這幾天長了多大的見識。
此時，東方的海面上已經開始亮了，一片紅紅的火燒雲映照的整片大海都泛起光，王海正想跟大兒子分享自己的見聞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異響，手機裡就沒了任何聲音了。
等他詫異地拿過手機放到眼前的時候才記起自己昨晚忘了充電了，手機沒電關機了。
看完了壯觀的海上日出。王海回到岸上，叫上剛起來的司機，坐上車就去了黎城縣城。
由於剛開始建設，這邊的幾個負責籌建的人都是暫住在王海在附近一個村子買下來的一棟老房子裡。因爲地方有限，他在縣裡一家酒店包了幾間房，解決孫教授和他幾個學生的吃住問題。
回到酒店，把手機充上電。開了機，轉身剛要下樓去吃早飯。還沒等他走出兩步呢，手機又叫起來了。
趕忙又跑回來拿起手機一看，這回的號碼認識，熟人的。趕緊接通。
“彪子，這麼早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嗎？”
“有事，有大事啊！”
聽着電話那頭彪子興奮地吼聲，王海趕緊把手機從耳邊拿開。幹嘛啊這是，有什麼喜事值得這麼興奮啊？
雖然手機已經離開耳朵有四五十釐米了，可這年頭的手機話筒質量太好了。足以讓王海清清楚楚地聽到手機裡傳來的劉彪興奮的抑制不住的聲音。
“三塊了！三塊啊！”
三塊？什麼玩意兒三塊啊？難道是生薑漲價啦？前段時間大寧的生薑賣不出去，人家領導過來請自己和彪子幫忙。
自己花錢買了一萬斤到處送人，劉彪這小子按照兒子的指點，聯繫了附近幾個大城市的幾家大超市。然後一股腦全給人家包圓了。
嗯，估計是生薑漲價了。這要是漲到了三塊錢，這小子這次還能大賺一筆啊！真是本來就是打算做件好事。沒想到這都能讓他發一筆，真是好運氣啊！
“行啦，你小子大吵大嚷的幹嘛，不就是三塊錢嗎？對了，這次咱們本來就打算做好事的，回頭你在給人家那些姜農再補上一點。都是鄉里鄉親的，都不容易啊！”
手機那頭的劉彪愣住了。能有十幾秒才反應過來王海誤會了。
“不是，關生薑什麼事啊？那些東西早就處理完了，跟我早就沒關係了。我說的是葡萄苗，酒葡萄苗！”
王海腦子裡空白一片，他聽明白了，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這是前幾年和劉彪合夥弄得那批酒葡萄苗漲價了啊？
三塊一棵，自己那片地裡和溫室裡的三年齡的酒葡萄秧能剪出多少秧苗啊？僅僅是稍一琢磨，王海的腦門都開始冒汗了。
當初從一開始的那一萬多棵葡萄苗開始，到後來兩年間陸陸續續又買了不少，從一開的那批一塊錢的高價，到後來便宜的才一毛錢一棵，陸陸續續的他們買了不下百萬棵了。
特別是最早的那批已經三年樹齡的酒葡萄苗，恐怕要是下狠手，每棵最少都能剪下來十棵二十棵的新苗吧？長得旺盛的，恐怕百八十棵也不在話下。
當初的時候，兒子就說了，不指望着它結出葡萄賣錢，就使勁兒讓它長秧腕好賣苗。所以，長得快的，如今已經有兩米多高了。
三塊一棵，那地裡的酒葡萄苗能賣多少錢啊？一百萬？兩百萬？還是一千萬？王海已經被自己推算出來的越來越大的數字給弄懵了。
“二哥，二哥？你還在聽嗎？”
“啊？在，在！我說彪子啊，見好就收吧！有人要就往外賣，三塊錢一棵那是天價了，不可能再漲了！”
“呵呵，二哥，三塊那是還沒紮根的的價錢。像咱們地裡那些一年的紮根的酒葡萄苗，已經有好幾個人找我出到五塊一棵的價了。”
“什麼？五塊？”王海的聲音都變味了，五塊一棵，搶錢啊這是！
“對，五塊！我也感覺這價格到底了，不能等了，所以給你打電話商量一下。既然你也同意了，那我就帶人過去起苗啦？”
“賣，統統都賣掉吧，一點不留！反正那玩意據說吃着也不好吃，乾脆全賣了，然後你找人弄點能吃的，好吃的葡萄苗咱們種上。等結了葡萄哪怕賣不出去，咱們自己吃也挺好。”
“嗯，這次找我的就有一個專門做葡萄苗木生意的，我跟他說一聲，你想要什麼品種的都能搞到。到時候多種幾個品種，王勇那小子最喜歡吃葡萄了。”
掛掉電話，王海也沒心思吃早飯了，叫上司機在路上買了兩張煎餅，兩個人一路疾馳，就回到了王家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