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考老師的話讓衆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雖然他們是新生，可是他們爲了這次重要的期末考試也是諮詢了很多學長，也明白這一次的考試比起往屆要嚴格得多，可也沒想到嚴格到這種程度，他們可沒聽說過僅僅是提出一點質疑就要被判零分的事情，這種嚴厲是前所未有。
一時之間整個考場都充斥着一種凝重的氣氛，先前還打算不顧一切開口的學生都乖乖地閉了嘴。
零分啊！就算是一道題都不會，可是有着選擇題這件大殺器，就算是從頭到尾都是一個答案，也會猜對那麼一兩題，也不至於得到零分這麼丟臉。
兩相比較，對於考了十幾年試在班裡都是名列前茅的他們來說，考零分絕對是一件丟臉丟到老家去的事情，所以他們寧願得個十幾二十分也不願背上零分的惡名。
監考老師非常滿意自己所製造出來的氣氛，不管怎麼說都把這些燥動的學生給壓制住了。
“這監考老師好厲害！”謝天華暗暗咋舌，雖然他是早有準備，可是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剛纔匆匆瀏覽了一遍試卷，他還是發現有很多題目讓他感覺非常的模糊，答案也是似是而非，好像這個答案也對，那個答案也有可能，這種感覺相當的不妙，半桶水比那些沒有水的人更加的危險。
沒有水的人選擇的時候還能憑藉着自己第一感覺判斷，而有着半桶水的人卻對自己的第一感覺會有懷疑的傾向，左選不對右選不對，最後很可能會向着錯誤的方向越走越遠，直到再也不能回頭。
人的第一感覺往往要比左思右想後的第N種感覺要好得太多了，大多數情況下第一感覺都是正確的，而之後的感覺就會往錯誤的方向移動，所以半桶水有時候比沒有水更加的危險。
“趁着還有些記憶，趕緊做題吧，不然再過一會估計就要忘光了！”謝天華也是經過了成千上萬次考試的人了，很快就收斂了煩燥的情緒，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考試之中。
能考上清風大學的學生基本上是沒有一個是弱手的，每一個人在他們所在的學校裡絕對是最頂尖的人物，而對於他們這種頂尖的人物對於適應考場實在是小菜一碟，他們很快就從那種惶恐的情緒中脫離了出來，全身心的投入到考試之中，不過他們這個時候也經歷了當初那些差生所經歷的不安和心焦。
沒辦法，這試卷上的大多數題目他們都不會，越不會心裡就越焦急，一些學生已經是忍不住搖頭晃腦起來，向着周邊的四個同學極盡目力地看過去，希望能在周圍的同學身上找到考試的答案，哪怕這些答案是錯的，對他們來說也是如獲至寶，不過很快很多人都失望了，因爲他們都發現自己周圍的人都和自己一樣下意識地擡起頭來四處張望，顯然同樣是對試卷一問三不知的人。
“都給我認真答卷，不要東張西望，不然我不介意把你們的考試當作作弊論處。”看着越來越多的學生擡起頭左右觀望，監考老師再一次開口了。
“真是滅絕師太，這麼殘忍，一點機會也不給我們。”很多男生心裡都在抱怨着，這個時候他們都已經在思考着怎麼作弊過關了，不過還沒等他們想到什麼作弊方法，坐在講臺上的監考老師就直接開口打斷了他們心中的想法。
“哼，你以爲不給我們東張西望我們就沒有辦法了嗎？”一些早就在考前做了作弊打算的學生早就做好了準備，這個時候正好是準備開始實施的時候。
“傻叉，真的以爲學校的紀律都是紙老虎嗎？”黃洪只是擡了下頭就看到了自己前面一位男生正小心翼翼地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小紙條，小紙條上面密密麻麻的寫着很多字，雖然看不清楚是什麼字，可是黃洪卻是很清楚這一定是這科考試的小抄了。
不管怎麼說也是做了幾個月的同學，黃洪也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同學因爲作弊而被開除出學校，所以他在看到前面的同學拿出紙條的時候，右腳狠狠地在那位同學的椅子上踢了兩腳，他這是要踢醒這個同學。
前面的學生動作非常迅速地把小抄收了起來，一臉警惕地看了一眼講臺上的監考老師，看到老師並沒有注意到他，也沒有走下講臺，他不由一臉疑惑地悄悄看向身後的黃洪，臉上充滿着疑問。
黃洪此時自然是不好說什麼，因爲他很清楚不管自己說什麼，對方都是不會相信的，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同時一臉嚴肅地看着那位同學，隨後向着臺上的監考老師呶了呶嘴，示意他不要作弊。
黃洪感覺自己已經是做到仁之義盡了，至於這位同學會不會相信自己，能不能理解自己動作裡所包含的意思他就不是很清楚了，他現在能做的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若是這位同學因爲作弊而被抓住的話，那也只能說是這位同學自己倒黴了，也怪不得別人了。
而黃洪做到這個份上，他覺得自己也對得起這位同學了。
“你們兩個交頭接耳的想幹嘛，都給我安靜一點。”監考老師的目光果然是無比的銳利，雖然黃洪和前排同學的動作非常的隱秘，但是還是被監考老師給發現了，這一下黃洪是徹底相信了王小虎說的話，只要是監考老師想抓，那絕對是沒有一個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作弊，現在自己只是一個輕微的動作就被監考老師給狠狠地盯上了，不得不說這位監考老師的偵察能力非常的強悍，若是一個不小心很有可能就陰溝裡翻船了。
“這是第一次警告，若是再有一次我就沒收你們的試卷。”監考老師冷冰冰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次所說的內容卻是讓黃洪臉上直冒冷汗，他前排的那位同學也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轉過頭去，裝作一本正經地答題，不過他的眼睛卻是一直在注意着講臺上的監考老師。
在他的心裡，現在臺上的監考老師已經成爲了重要關注的對像，而後面的那位老師則是顯得有些不重要了。
“唉，勸你你不聽，若是真被抓住就只能怪你自己太倒黴吧。”看到前面的同學又拿出了剛纔的小抄黃洪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有些事情並不是自己想管就能管得到的。
整個考場也就葉秋他們班一個班的學生，整整四十個人，此時考試已經過了二十分鐘，因爲這一次的考試出題太偏，所以學生們很快就把自己會做的題都做完了，剩下的題都是偏到他們無法想像的地步，所以很多學生都愁眉苦臉地想着一些問題的答案，而有一部分學生已是悄悄地把作弊的工具準備好，隨時等着監考老師目光掃過之後開始大翻特翻。
“老師，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以後再也不敢。”就在那些學生準備把自己的作弊工具拿出來的時候，教室外突然傳來一陣哀求聲。
“這位同學，你求我也沒用，我根本就做不了主，這是學校的紀律，我一個普通的監考老師怎麼能違背學校的意志，而且我也再三和你們聲明強調過，就算是考試得零分也絕對不能作弊，可是你卻硬是不聽，現在好了吧，後悔有什麼用呢，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既然自己做下了就要承擔自己犯下錯誤的後果，按照學校的相關規定，期末考試若是有作弊者一律開除出學校，我一個普通的老師根本就無法爲你做主，我看你還是回去收拾書包準備離開學校吧。”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在那道哀求聲之後緩緩地響了起來，就好像是在人敘說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一般，讓人很是惱火。
“老師，我也是一時糊塗，你就放過我這一次吧，我真的不能被退學啊，不然我爸會打死我的。”學生的聲音已經是帶上了哭腔，聽得班裡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眼圈紅了起來，心裡對那個無情的監考老師恨得要死，同時心裡也是起了一陣寒意。
看來先前所說的作弊開除出學校並不是說着玩的啊，這一回也不知道是哪一隻出頭鳥被打了下來，還好他們還沒有開始作弊，不然到時被抓住之後證據確鑿，他們還能找誰說理去？
“對不起，我沒有這個權利，你回去辦手續吧。”外面監考老師冷冰冰的聲音傳到了教室之內，那些準備作弊的人已是冷汗直流，本來在手中疊得方方正正的小抄頓時被他們揉成了一團，很快就扔進了自己的口袋中。
作弊或許可以讓他們考出一個好的成績，可若是因爲作弊而被開除那可是一件大事情，這個後果他們可承受不起，也不能去承受，爲了那一點點面子而被退學，這根本就不值得。
他們都是曾經的天之驕子，這麼簡單的一道選擇題他們很容易就選擇了自己的答案。
“老師，你就當作沒看到放過我吧，我求你了，我給你跪下了，嗚嗚……”教室外傳來了悲涼的哭聲。
“你給我下跪也沒用，這根本就不是我能決定的，若是我給你機會，誰給我機會，你或許還不清楚，若是我這一次放過了你，那麼等待我的將是被學校無情辭退，我家裡還有小孩子要養，我丟不起這份工作，你明白嗎？”監考老師很是無奈地道：“既然犯了錯誤就要爲自己的錯誤承擔責任，你現在不再是一個小孩子了，你現在是個成年人，有些責任是怎麼也逃脫不了的，你好自爲之吧。”
“老師，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幫我向學校求求情，就給我一個改過自親的機會吧。”
……
“唉！”
外面師生的對話時不時地傳到教室裡的學生耳中，他們一開始都很氣憤老師不講人情，要知道被開除對學生來說是怎麼樣一種巨大的懲罰，不僅僅是學生個人，還關係到學生的家庭，這對學生所造成的傷害之巨大簡直就是無法想像的，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他們纔會認爲學校所設立的這條紀律有些兒戲，很多人打從心眼裡就不把他當真，可是現在卻出乎了他們的想像，學校對這事情是無比的認真，而且還認真到把老師也算計上了，就算是老師好心地要包庇犯錯的學生，老師自己也會受到嚴重的處罰。
本來他們心裡還在責怪老師的無情，可是現在一聽到老師的訴說，他們就覺得自己或許是錯怪了老師，要怪也只能怪學校的無情了，他們實在是不明白學校爲什麼要立這麼一個嚴厲又不近人情的規矩，這簡直就是要把學生逼入死路嘛。
“要怪只能怪你們自己，平時不努力，到臨戰時卻想用作弊的手段來得到好成績，這對於那些平常用功讀書的學生來說是不是一種殘忍，憑什麼別人認認真真、辛辛苦苦得來的成績卻被你們用這種卑賤的手法就給超越過去，這對於那些踏實勤懇的學生來說是不是一種打擊，學校之所以會定下如此嚴厲的紀律就是想告訴你們，任何不通過真實實力得來的成績終究都是夢幻空花，或許你們一時會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是那也只是一時，難道你們敢肯定你們一輩子的運氣都這麼好，一輩子都能憑藉這種作弊的手段取得好的成績，即使取得了這種成績，難道你們都不心虛的嗎？學校對於投機取巧的學生絕對是零容忍的態度，你們或許覺得學校很殘忍，但是我想告訴那些想作弊的人，殘忍的是你們自己，你們都不想對自己的未來負責了，憑什麼要讓學校來爲你們承擔你們投機取巧的責任？而且學校也不需要你們這種投機取巧的人學生，這樣的學生根本就不配作爲清風大學的學生。”講臺上的監考老師嘴角浮起一抹笑意，站起身一邊在教室裡慢慢地走着，一邊用一種很緩慢卻非常嚴肅認真的語氣說道。
教室裡所有的學生都陷入了一種沉思之中，教室裡靜得落針可聞。
一直坐在教室後面一動也不動的另一位監考老師笑着站起身，隨後走出了教室，他心裡很清楚，到了這個時候已經不用他在這裡坐鎮了，他相信即使整個教室裡沒有一個監考老師這些學生也不會作弊，因爲這些學生都是高素質的學生，只要你把一個問題的方方面面都解釋清楚，告訴他們哪些是對哪些是錯，他們就會明白自己要怎麼做，並且會非常嚴格地要求自己，根本就不用別人再去督促。
“好了，都好好答題吧，哪怕是考得再不好，只要自己心裡踏實，就可以吃得香睡得香，比起生活的舒適和美好，那一點點的卷面分根本就不值一提。”看到大部分的學生都露出了沉思的表情，監考老師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了笑容，這場戲看來沒有白演，不過有一個人的笑容卻是讓他很不舒服，因爲他感覺那笑容裡有着一股看透世間一切的睿智，彷彿剛纔他們整個大一院系老師和領導所導演出來的一場戲被這個種目光給看透了。
監考老師雖然疑惑，可是終究還是覺得他們的表演計劃做得天衣無縫，根本就不會有人看得出來，要知道這個計劃執行了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穿過邦，而且效果還不是一般的好，清風大學幾乎達到了零作弊的驚人數據，這都不得不歸功於在每一屆學生大一的時候所演的這場戲，也正是這麼一場簡簡單單的戲份就能起到這麼大的作用，可以說當初想出這個辦法的領導對於人心一琢磨得實在是太透了。
此時依然露出笑容的人自然是葉秋了，他之所以露出笑容不是他提前知道了老師們的那些計劃，而是他超人的耳力讓他聽到了教室外面的議論之聲，這些議論自然是那些老師發出的，他正是從這些議論中聽出了這件苦肉計的前因後果。
瞭解了事情的全部經過，葉秋也不得不感慨學校的良苦用心。
葉秋算是明白了爲什麼清風大學的學生都不敢作弊的原因了，而且聽那些學長說還有着一些先例，似乎每一年總有那麼幾個學生不畏懼強權的被學校開除，看來那些學長所謂的被開除的學生就是現在正在演着戲的老師們吧。
感覺到身後的那名監考老師輕鬆的走出教室，葉秋更是確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當然即使是兩個監考老師都不在了他也不會去作弊的，因爲作弊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有絲毫的意義，要知道整本書他都背下來了，再去翻那些書有什麼用，現在的考試對他來說也算是一種另類的開卷考試吧。
監考老師說完話後的幾分鐘，教室裡一片安靜，沒有一點聲響，也沒有人答卷，每一個人似乎都陷入到了一種奇妙的氛圍中，直到幾分鐘之後，當一個學生回過神來拿起筆的時候，陸陸續續的有學生提筆瘋狂的答起題來，當然他們所寫的答案並不一定正確，可是他們此時卻不再去考慮這些，他們只是把他們認爲正確的答案填到試卷上，哪怕最後錯了他們也能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