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的搜索引擎公司此時並不是個稀罕的事物，不是說是陳子邇憑藉後世的經驗強行設想出來的。
事實上，它真實存在，而且兩年前就存在了。
“你肯定也知道，1998年2月，Goto.com推出的付費排名獲得了巨大成功，它們在1999年也成功上市了。”
李巖宏自己的超鏈分析技術專利解決的也是網頁排序方面的問題，對此他再熟悉不過了。
所以他清楚。
“是，但它畢竟剛開始，而且可能存在一些不可預知的風險，我是覺得，白度目前還很小，要先生存下來，而且中國目前的網民纔剛過1000萬，很多人根本都不知道搜索引擎是個什麼東西，就算我們推出獨立的搜索網站，推廣也是個大問題。”
陳子邇默默的看着他。
他始終感覺，作爲CEO，李巖宏技術色彩濃過了商業色彩。
真正的商業人是像馬爸爸那樣的，這年頭有人知道電子商務是什麼玩意兒嘛？
他抹了抹嘴巴，說道：“你現在以技術服務商的身份出現，將來再調轉船頭會很難的。”
李巖宏問道：“何以見得？”
陳子邇聳了聳肩，“資本很貪婪，資本也很膽小。”
“真到了那個時候，其他股東不會輕易的同意你做獨立的搜索引擎公司，大環境不好，他們希望你穩紮穩打的做技術服務商，沒人會支持你轉投新的商業模式，因爲那會把僅有的收入渠道給斷了。”
李巖宏沉默。
陳子邇知道，說服這樣的人是很難的。
輕易被人說服的人一般都在原地瞎轉悠，大多數時候不停轉頭看方向，但有勇氣敢闖的人都知道，不如先他媽的邁出一步去，管他呢，先上路再說。
“這個問題，我們以後再討論吧。”陳子邇主動停止了對話，他再翻了翻商業計劃說，說道：“盛世投資每天都會收到不少的郵件，我們有自己的篩選方法，我注意到白度其實是你李巖宏三個字，我自己理科不好，所以很佩服你們理工男，尤其是還有優秀專利、有硅谷背景的理工男。”
“你自己說的也不錯，中文搜索市場的確大有可爲。當然在商業模式上我們有歧義，這個留給市場去評判，但目前，眼下，”
他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我會壓低白度在我心目中的估值，這個我可以直接告訴你。你在商業計劃書的末尾寫着，希望可以融資1500萬美元，以25%的股權作爲交換，太高了。”
陳子邇一直在咄咄逼人。
李巖宏迴應道：“我不覺得很高，白度的技術是中文搜索裡最好的，團隊是最好的，而且我無比注重技術，我相信白度會成爲中文搜索的領頭羊。”
“或許吧，但商人總是會做最壞的打算的。”陳子邇也不否認，“25%的股權我只能給你一千萬美元。”
李巖宏其實心裡是有波動的。
盛世投資是白度最完美的選擇！
陳子邇也不想壓榨太低了，這些公司活下來都他麼不容易，他當然可以再少說200萬美元，可與將來的收益相比，200萬美元基本可以忽略不提。
“陳總，謝謝你信任白度。”他站起來主動伸出手。
好吧，雖然最終沒能說服他在一開始的道路選擇上做出調整，但其實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如果沒點自己的思考與堅持，沒點自己的自信與目標，只聽他在這裡說兩句就隨便改變的人，大浪淘沙之後，也留不下來。
有的時候彎路並不一定就是彎的，真的走過去之後，以後或許會更直。
所以陳子邇和他握手了。
這是盛世投資的又一次出手。
1000萬美元，於他而言，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下好了，陳子邇都數不清自己的投資的公司有多少家是在04、05年上市了。
鬧的不好，那兩年，他得是納斯達克的常客了。
其實robin本不必擔心推廣的問題。
著名天使投資人陳子邇的投資行爲自己本身就會發酵，傳播，擴散，但他願意堅持就堅持吧。
事後，如同上兩次一樣，盛世投資官網會正式發佈這個消息，想來，作爲技術服務商的白度會在那之後收到不少門戶網站的青睞。
至於捷信徐炎那裡，那就更加輕鬆了。
可惜的是，中華網自己都過的並不好，它這個技術服務，搞不到多少收入的。
……
……
中大校園。
蔡一峰結束了在盛世地產的實習，不能和陳子邇比，他的畢業論文是得自己花點兒時間琢磨的。
曉波和他一起琢磨，他倆都在修改論文。
“一峰。”坐在宿舍裡，宋曉波突然喊了這麼一句。
“嗯？”蔡一峰沒轉頭，悶聲應着。
“我們什麼時候去找一下老陳，帶個人給你們見見。”
帶個人？蔡一峰看着面似嬌羞的猥瑣男，“你談戀愛了？”
曉波撓了撓頭，“算是吧，老鄉。”
“真的？那好唄，我找時間打電話問問他時間。”蔡一峰笑着說。
宋曉波還有點兒欲言又止。
蔡一峰如今察言觀色的功夫也有點兒了，眼珠子一轉，然後說：“是有什麼事情拜託他吧？你工作定了，是不是女朋友還沒工作？”
“他能耐大，路子多嘛。”宋曉波說着還有點不大好意思，其實他挺有逼數的。
“行。”蔡一峰其實是露着笑臉的。
整個宿舍裡就數他最不會搞人情關係，要不跟住陳子邇怎麼混也不會太差。
不過他知道這是個好人，有些話他說不出口，但爲了女人往往能突破自己的底線。他媽爛好人一個。
“哎喲，對了幾點了，今天我一個姑姑路過中海，我得跟人吃頓飯去。”
“還不到四點呢，你什麼姑？”
遠方親戚，帶點血緣關係的姑，姓黃，名萍，一個普通女人名字，但性格經歷沒那麼普通，她之前也挺窮，後來是做中介賺錢的，從陌生的城市，拿上電話一家一家企業跑，要能耐的。
就在中海大學的食堂裡吃的，她說她沒讀過大學，更沒吃過大學食堂，沒感受過大學氛圍，所以要來看看。
簡單的菜，一人端一個盤子，在食堂裡相對而坐。
女人四十多歲，有打扮，洋氣，看着就不像普通的家庭婦女。
“所以你答應去燕京了？”
蔡一峰點頭，“答應了呀，畢了業就去。”
黃萍肯定道：“答應了好，別聽你爸的，什麼回浙北，又燕京遠，不適應北方，男孩子圈養在家裡能有什麼出息，你看看陳子邇，”
蔡一峰說：“跟他可比不了。他太幸運了。”
“光幸運解釋不了他的成功，奇蹟背後都有因由，將一百萬變成一千萬和將一個億變成十個億是不同的概念，前者能做到的人不少，後者能做到的人……屈指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