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順說着嘆了口氣“誰不知道趙狗蛋三十多歲了，還是個瘋子，趙狗蛋他爹是個屠夫，他娘可厲害了，前面已經幫趙狗蛋買過兩任媳婦，據說是都進門沒到一年的，都病死了。說是說病死的，據說是被活活打死的。都是買進門的，趙家根本不把媳婦當人看，拿捏住了賣身契、也就是被拿住了命，就是被明着打死，也是沒人會多說一句話的。柳雨紅被買進趙家呀，怕是命不長了。”
“這種賤貨活該！”王七姑朝柳雨紅呸了一口。
大家夥兒沒有一個同情柳雨紅的。
梁平安被吊脖子山的女鬼嚇病了一場，病剛好。
現在要與爹一道搬離了，他還在院子裡，躲在門背後不敢出來，也不敢幫着柳雨紅說一句話。
柳雨紅聽到張順及其他村民的話，都說她命不長了，失聲痛哭。
她向着院門看過去，知道梁平安就躲在門背後，想他幫自個說道一下，或是出來護着自個也好，哪知他竟然躲着連門也不敢出。
一對中年夫妻走到人羣中。
中年女人的皮膚黝黑，身板肥碩，手裡拿着塊繡帕，一臉的刻薄，一看就是個不好說話的。
男的身材魁梧，國字臉，臉上滿是鬍鬚，不苟言笑，眼角的細紋一道一道的，瞧着怪嚇人。
“喲，這不是趙狗蛋他爹孃嘛。”王七姑朝來的夫妻打了聲招呼。
趙狗蛋他娘趙孫氏直接向樑里正走過去，“人呢？”
樑里正指了一下地上的柳雨紅。
趙胡氏一看柳雨紅瘦得不成人形了，馬上咋呼道，“這貨怎麼這麼差！不是塢山村第一美人嗎？瞧這噁心的模樣，倒數第一還差不多！”
其夫趙虎也不滿地看着柳雨紅一身的邋遢惡臭，“就這樣，還賣三十五兩，這種爛-貨，這種聲名，三十五兩太貴了！”
樑正宏說道，“你們瞧瞧她的臉，身段，帶回去洗乾淨了，三十五兩是不貴的。這種貨色賣到鎮上窯子裡，老鴇子出到四十兩了。”
趙胡氏盯着柳雨紅仔細地看，一雙利眼像是要將她看穿似的，“樣子是好，可惜進了樑家七年都不能生養，一頭‘不能生養’的母豬，頂多也就值個二十兩。二十兩吧，不能再多了。”
“二十兩，那我寧願把她賣進窯子。”樑正宏冷漠地看了柳雨紅一眼，“念在七年夫妻情份，我才少得五兩，也願意把她賣給你們的，再少，我是斷然不肯的。”
柳雨紅身爲里正夫人多年，各村各事自然知道得很清楚，這趙家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她聽說趙狗蛋一發瘋就打人不說，而且趙狗蛋他爹趙虎也是個惡品的，據說會強爆買進門的媳婦，反正兒子是個瘋的，玩了媳婦，就會虐打。
誰進了趙家門，也就死路一條。
“正宏，我錯了！”柳雨紅嘶啞着嗓音道，“你別賣我，我以後死心踏地地侍候你……”
樑正宏看她梨花帶雨的眼，眼中有所不忍，還是冷硬地道，“我就梁平安這麼一個兒子，你同他苟且了七年，豈能擺得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