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午後,讓人軟綿綿的無力,廂房的外間站着四個伺候的小丫環,只是這樣明媚的春光更是讓人有些昏昏欲睡,嫋嫋的香菸從薰香爐子裡一點點盤旋着上升,整個廂房裡縈繞着一種清醇、幽雅的香氣。
繞過紅木彩雕鴛鴦屏風,,則是一張黃梨木圓桌和三張圓木實心凳,候在這裡的是夫人的兩個得力大丫鬟綠衣和紅裳,再往裡則是掛珠簾幕,掀開簾幕進去,就是一張掛着帷帳的牀了,牀頭還有一頂立燈。
輕輕的一聲,因爲生產脫力昏睡過去的沈敏秋終於慢慢醒轉了過來,烏蒙着眼睛,愣怔的看着牀頂,思緒漸漸清晰,她記得她生了個女孩,“來人。”
“夫人,您醒了。”綠衣趕緊掀開簾幕,將牀上的帷帳掛了起來,將大夫人扶着靠坐了起來。
“孩子呢?”
“孩子在奶孃那呢,紅裳已經叫奶孃了。”綠衣走到外面的圓桌上,倒了杯茶,端到大夫人的面前,她只微微抿了一口,就不再飲了,只焦急的看向外面。
“敏兒你醒了?”慕元啓人剛剛進屋,那粗獷的聲音就已經傳了進來。
沈秋敏打發了綠衣出去說道:“去替我迎迎爺。”
綠衣微微頷首,雙手交疊置於身前,屈身慢慢退了出去。
慕元啓一聽到小丫鬟來報說夫人醒了,他就趕緊過來了,正好在門口的時候,遇見了奶孃,進了屋,吩咐她們不用跟進去了,抱着他的小心肝自行掀了簾幕,進了內間。
“夫人,快看看我們的寶貝。”慕元啓抱着小灼華坐到牀邊,將小灼華送到沈秋敏的面前,讓她細細看着:“瞧,我們家閨女多俊俏,將來定是個美人。”
沈秋敏接過夫君手裡的女兒,一手將女兒攬抱在胸前,一手用手指輕輕的撫摸着女兒的嫩嫩的臉蛋,只是……這個……
她的手指停留在女兒額間的那一朵花瓣上,有些疑惑的看向慕元啓,問道:“夫君,這是?”
慕元啓哈哈笑了兩聲,說道:“沒事,這是你閨女的胎記,”說着又將女兒身上的異象又給夫人說了一遍,只聽得沈秋敏驚奇又害怕。
所謂異象,自是難得出現,一出現,不是被當做吉兆,就是凶兆,不管怎麼,這對於他們的女兒,他們的家來說,都不一定是好事,當下只說道:“這事事關重大,夫君需是好好處理。”
“你啊,放心吧,我和父親,母親商量過了,事情都處理好了。”
“那夫君,女兒的名字取了嗎?”沈秋敏有些關切的問道,雖然女兒甫一出生,就有如此異象,可畢竟不是男孩,她是知道的公公,婆婆都很希望是個孫子的。雖然不是男孩,她心底也有一絲失望,可真的看見這軟軟小小的人兒,心底的那些個失望都消失不見了,只希望把所有好的都捧到她的面前,好好疼寵她。
慕元啓知道她的擔心,只說了一句:“父親給孩子取名灼華。,慕灼華。”孩子剛一出生,就得到了來自大家長的賜名,沈秋敏自是知道公公心底還是高興的,當下眼睛就有些溼潤了,見夫人至此,慕元啓又寬慰道:“父親,母親都很歡喜我們姑娘的,你可別哭了,坐月子哭傷眼。”
“嗯,我那是高興。”沈秋敏眨巴眨巴眼睛,終於將眼淚憋了回去,又滿臉期待的看向慕元啓說道:“那夫君我可不可以給女兒取個小名。”
慕元明點了點頭,只要夫人能開心,要他做啥都行,更何況只是給女兒取個小名呢。
沈秋敏想了想說道:“老話都說小孩子取個賤名好養活,我們這家庭,也不能真取個二丫什麼的,我看就叫蜜桃怎麼樣,爺?”
慕元啓就看見夫人仰着臉,眼睛熱切的看着他,更有她懷裡抱着剛剛醒來的女兒,滴溜溜的轉着眼珠,小嘴微微咧開,感覺她也是歡喜這個名字的,就點了點頭笑着說道:“好,我看我們灼華也是喜歡這個名字的,瞧瞧,都笑了。”
沈秋敏低頭看着懷中的女兒,笑着點頭,可不是在笑嗎,看來女兒還是和孃親親。
已經是嬰兒的陶桃握着小拳頭,努力的想揮舞着,暗暗吐槽:“好不容易有個和我名字沾了個邊邊的名字,我要是不要,就怕到時候連沾邊的名字也沒有了,她可不喜歡那個什麼灼華的,還是蜜桃多好聽,和她的陶桃一樣好聽。
泥煤的,想她堂堂桃花庵下一大桃妖,自她有意識以來,腦海裡就有着一樣奇怪的指南,它說它叫系統,教她怎麼修煉,完成任務,然後修仙。終於歷經過雷劫,淬化成仙了,因爲法力耗盡,身體極度虛弱,她就變成了本體桃樹紮根大地休養生息,本來應該沒她什麼事的,可你咩咩的,妖王和魔王竟然在她的地盤打起來了,你打就打唄,不能離她遠一些嗎?兩個人拼法力的時候,她正位於她們法力的對接處,於是他們兩敗俱傷了,於是砰的一聲爆炸,她悲劇了,徹底四分五裂了。
不過這個地方還挺好玩的,就是這身體太小了,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前世的陶桃一直是枝桃樹,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年有了意識,然後又用了不知道多少年才化形,只是她的化形已經是個二八年華的少女了,這麼軟綿綿的寶寶,陶桃從來沒接觸過,也沒看過。
前世的她,一直是她自己,沒有夥伴,沒有親人,只有那個從她出生到她生命終結一直陪着她的系統。如果說新生活有什麼不好的,可以說她都很滿意,那個叫爹爹的,還有據說是祖父,祖母的怪人都很疼她,還有那個奇怪的叔叔和挺着大肚子的嬸孃對她也很好,就只有一件事讓她難過了,她的系統不見了,這幾天,系統一直沒有出現,她使勁在心底喊它,也沒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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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陶桃默默的悲傷了,如果小二死了怎麼辦?越想越傷心,陶桃一下子哇哇的大哭了起來。
動靜太大,把沈秋敏給心疼死了,抱着她微微搖晃,輕輕拍打着,可陶桃還是一直在哭,一直在哭,慕元明也心疼啊,從夫人的懷裡接過小寶貝,站起來來回走着,微微搖晃着,可還是不管用,有些不確定的說道:“蜜桃是不是餓了啊,讓奶孃帶下去餵食。”
沈秋敏儘管不捨,卻還是心疼佔了上風,雖然她想自己來喂,但想也知道爺是不會同意的,只能點了點頭,默默的說了一聲“好。”
孩子被抱了下去,夫妻倆這纔有時間好好的將她生產前那天的事情給捋了一遍,慕元啓問道:“夫人,那天你是怎麼跌倒的?”其實慕元啓也查到了一些東西,但還是問問夫人看看當時情況究竟是怎麼樣的會比較好。
沈秋敏微微皺着眉,仔細的回想着說道:“之前大夫說過臨近生產要多多走動,會會利於生產,妾身身邊的丫鬟千柳說花園的美人梅開了,可以到花園裡賞賞花,還能多走動走動,妾身想着也是如此,就去了,路上碰見了蘭姨娘,她就邀着妾身一同賞花,妾身走了一會兒,又在花園裡的石桌那坐着休息了一會兒,後來準備回去時,起身好像踩到什麼圓圓的東西了,妾身沒站穩,就跌倒了。”
“蘭姨娘當時在什麼地方?”慕元啓仔細的問道。
“嗯,當時妾身讓蘭姨娘一起坐下來,當時她坐在妾身的對面,後來妾身失足跌倒後就不知道了。”
慕元啓點了點頭,確實是,當時的情況太混亂了,看來他還要好好的讓人細查一番。只是現在看着靠坐在牀上完完整整的沈秋敏,他才覺得那些噩夢都過去了,當時他剛回府準備去看看夫人,和孩子打打招呼的時候,沒想到剛一進後院,就聽見說夫人跌倒了,等他跑到的時候就看見沈秋敏抱着肚子在地上哀嚎着,他趕緊把她抱到了產房,原本還混亂的花園裡,只剩下了一灘鮮紅的血跡。那個時候,他多怕啊,怕屋裡的那個女人帶着孩子都走了。
沈秋敏知道慕元啓的不安,本來只是希望成親後,能和夫君保持着相敬如賓,她爲他管理後宅,爲他誕育子嗣,做好一個妻子該做的事情。可是卻沒想到,婚後兩人融合得很好,慕元啓竟是爲了她很久都不再去姨娘的房裡,也不理會後院兩位姨娘的鬧騰,這一年多來,可以說她對慕元啓不僅是夫妻之情,還有男女之情。
當下,握住慕元啓的大手,安慰的說道:“夫君,我沒事的。”因爲練武的原因,他的手上有着粗粗的繭子,磨砂在她細嫩的皮膚上,麻麻癢癢的。
慕元啓抽出一隻手來,反手安撫似的拍了拍沈秋敏,說道:“敏兒,你好好休養,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的。我過幾天再來看你。”說完轉身出去了。
女子坐月子本就是一件大事,是不能受風的,慕元啓雖說能插個縫來看看她,畢竟也不敢久待,要不然老太太該對他這媳婦有意見了。不過,害了敏兒的人,他是一定要把她找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