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坦廢墟的街道上，一對男女信步遊走，看起來就象是在夜間漫步一般。
一隻夜魔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們側方。
它行蹤詭秘地摸近，就在悄然接近的時候，忽然發現有些不對。
自己的身上，怎麼突然多了個紅點？
就在它怔然不解的時刻。
刺！
低微的穿刺聲裡，一道肉眼幾不可見的黑線刺入一隻夜魔的體內，只是輕輕一觸，那夜魔便已灰飛煙滅。
“成功！”柔娃興奮的舉起小拳頭。
“幹得漂亮，果然有兩下子。”原辰飛也讚歎道。
暗影之蛇是黑暗巫師早期最典型的攻擊技能，而且屬於那種可以一直用到後期的技能。
暗影之蛇的特性不在於爆發——黑暗巫師極少爆發性攻擊，而在於它是法術實體，擊中目標後可以持續不斷的啃噬目標，被攻擊的目標必須主動出手毀掉暗影之蛇纔算解除攻擊，否則暗影之蛇可以持續很長時間。而且暗影之蛇的冷卻時間極短，所以反應慢的甚至可能被掛上一身的影蛇。
影蛇的攻擊力不強，但它的攻擊不看防禦力，而是看法術抗性，這使得即便是防禦再高的人，除非黑暗免疫，否則都難免受到傷害。
但是在對付夜魔的過程裡，暗影之蛇的特性卻基本沒有發揮出來，因爲不需要。
找到致命點，放出暗影之蛇，咬上一口，一切就結束了。
虛體沒有防禦能力，有也沒用，所以只要找準，根本就是一下一個。
這使得柔娃獵殺夜魔的行動顯得格外順手。
她唯一需要頭疼的是，她必須在最短時間內做出反應——即便是經過遲鈍衰減，夜魔核心的流動依然有些嫌快。經常是她放三個暗影之蛇，才能擊中一次。
即便如此，這也已經是極高的效率了。
要知道她之前可不是暗巫，而是影刺。
柔娃對原辰飛的誇讚並不認同，她聳了一下小鼻子：“才三分之一的命中率，不怎麼樣。我們還要再接再勵！”
“雖然你這小丫頭品性不怎麼樣，但這股要強好勝的勁頭倒是不錯。”原辰飛道。
“不就是暗算了你兩次嘛，至於這麼記仇。再說也沒成功，還被你反過來利用了。”柔娃嘟囔。
原辰飛驚訝的看柔娃：“你知道我是誰了？”
“哼，不就是那個要餵我吃棒棒糖吃到撐的大壞蛋了？就算你換了張臉，也改變不了你壞蛋的本質。”柔娃驕傲道。
呃。
她果然還是猜出來了。
“怎麼猜到的？”他問：“別跟我說，是從我的某個習慣暴露了我。”
柔娃一撇嘴：“我和你又不是很熟悉，一共才見了你兩次，怎麼可能知道你有什麼習慣。再說本姑奶奶也不是福爾摩斯，不靠觀察力吃飯。不過你既然認識我，又老是說我不好，對我提防得很，那肯定就是以前被我算計過的那些男人之一了。被我算計過的那些男人啊，一個個又蠢又笨，還花花腸子，你看起來卻不是這樣的。最重要的是，你一點都不怕我，還沒有什麼報復我的心思，所以我就猜，你很可能是我算計過，但沒算計成功的人。而被本姑娘算計而沒成功的人，到現在只有一個……就是你，原辰飛！”
柔娃指着他的鼻子叫道。
原辰飛楞了楞，隨即笑了起來。
柔娃說得沒錯，她並不需要知道更多的細節，只是從他的態度上就可以看出問題。原辰飛最大的問題就是，明知道柔娃是什麼人，卻不怕她。根本原因就在於，他沒有在柔娃手上吃過苦頭。
對原辰飛來說，柔娃就是一個缺乏家教，性格有些另類，走上了邪道的壞姑娘。
卻也僅此而已。
但是能因此猜出他的身份，原辰飛不得不承認，這小姑娘還是很聰明的。畢竟她年紀還很小，能有如此細膩心思實屬難得。
果然壞女孩都聰明嗎？
原辰飛淡淡道：“表現不錯，但沒有獎勵。”
“切！”柔娃不屑：“誰稀罕？”
“你確定？”原辰飛問。
柔娃眼珠一轉，抱住原辰飛的大腿說：“好啦好啦，就算扯平了，好不好？以後我不算計你了。”
哪來的扯平啊。
原辰飛被這小姑娘的說話方式弄的無語，至於她的保證，那是半點不敢信。
“反正你也需要我，在這黑夜裡，對付夜魔，只有我的黑暗掌控才能讓你行動自如，如魚得水。”
“問題是你更需要我。”原辰飛擡手一槍，解決掉一隻衝過來的夜魔。
夜晚的怒坦廢墟，夜魔猖獗，數量還真是不少。
“反正你答應過我，要幫我拿第二名的。喂，這個是我的！”柔娃叫着衝上去，可惜原辰飛沒給紅點印記，她不知該如何下手，原辰飛手一擡，再度收割一隻。
“喂！”小姑娘瞪原辰飛。
“我二，你一。”原辰飛說。
“你都拿過一百積分了，還跟我計較。”
“積分是神幣，我需要它們。”原辰飛回答。
“神幣是什麼？”柔娃立刻問。
“天宮中使用的貨幣。”
“你去過天宮？是了，那次棋局任務。”柔娃恍然大悟：“天宮裡有什麼？”
“以後告訴你。”原辰飛卻緘默不言。信息是寶貴的財富，他可不會輕易告訴別人。
柔娃無奈，說了聲“小氣鬼”，人雖然老實的跟在原辰飛後面，眼珠子卻滴溜溜轉個不停。
黑暗掌控免疫心靈扭曲，原辰飛能發現弱點，兩人聯手，只要不是一次性遇到太多夜魔，打起來還真是如魚得水，輕鬆已極。
“對了，你說你的那幫對頭，他們對付夜魔，能行嗎？”柔娃問。
“你怎麼關心起我的對頭來了？”
“關心你嘛。”
“得了吧，你就是怕他們進展太快，你的第二名保不住。”原辰飛戳穿小姑娘的詭心思。
知道自己沒可能和原辰飛搶第一，柔娃知道自己要想拿到第二名，就必須確保其他人不如他。
被原辰飛說破了心思，小姑娘也不臉紅，反而道：“夜魔的心靈扭曲很厲害，虛體又不承受實體攻擊。那些人應該沒辦法對付吧？”
原辰飛回答：“別小瞧了他人的智慧，更不要小看他們的能力。白天我和他們戰鬥時，看到了墨文白……他是騎士。”
“騎士啊，那麻煩了。”柔娃立刻皺起眉頭。
騎士有個技能叫謙卑之心，免疫心智類效果，削弱詛咒和控制類效果，而且是光環技能，對光環內所有戰友有效。
心靈扭曲屬於心智攻擊，所以直接免疫。
這意味着心靈扭曲對他們不會起到效果。
不怕心靈扭曲的情況下，職業者們就算找不到致命弱點，多攻擊幾次，也是能殺死夜魔的。
最重要的是，對方人多。如果他們採用力保個別人的方法，那麼很有可能會有一兩個職業者的成績特別好，這對柔娃會是比較大的威脅。
想到這兒，柔娃眼一狠：“我們去把他們全殺光吧。”
原辰飛吃驚的看柔娃：“你年紀不大，怎麼心思卻這麼狠？”
柔娃傲嬌回答：“你能不能別動不動就把我的年紀掛在嘴上？最討厭就是你們這些人，動不動就用年紀來看人。現在都什麼時代了？諸神遊戲的時代！看人要用等級了。我現在輕而易舉就可以放倒一堆成年人，你讓他們跟我說年紀不大試試，我打死他們！”
呃……
原辰飛點點頭：“你的家庭教育缺失很嚴重啊。”
柔娃惡狠狠回答：“用不着你來同情。想當我爹，你差得遠了。”
說着眼珠一轉，又笑道：“要不你當我男人吧。”
“滾！”
柔娃耷拉下臉：“童顏**你都不要，是不是瞎啊！”
原辰飛聽得滿頭汗。
現在的小姑娘，懂得還真是夠多的了。
不過話說回來，柔娃雖然年紀還小，到也的確頗有些本錢。十六歲的她，身體已開始發育，爹孃給的教育是不好，資本卻是不少。小小身板發育得有模有樣，要胸有胸，要身段有身段……
原辰飛看看她，道：“其實你並不想用身體換任何東西，對嗎？”
柔娃一楞，嘴上卻不服氣：“你怎麼知道？”
原辰飛回答：“有些女人之所以會用身體去交換利益，不是因爲她們自甘下賤，而是因爲除了這個，她們不擁有別的。你不同，雖然你人小心毒，但至少你很努力……女支女之所以是女支女，就是因爲她們不想努力。”
聽到這話，柔娃突然僵住了。
她站在原地不動，看着原辰飛，眼睛竟莫名的溼潤了。
原辰飛愕然。
柔娃卻展顏一笑：“行啊，大哥哥，沒看出來，你這麼會撩女孩子呢。”
原辰飛臉一沉：“我沒在撩你。”
說着繼續向前走。
柔娃歪着頭看原辰飛，喃喃道：“可是我的心動了啊……這麼久了，終於有個懂我的人了呢。”
原辰飛背對着她，所以沒看到，柔娃的臉上，此刻已流下了淚水。
但她沒有發出聲音，只是笑着流淚。
多少次，她想證明自己。
但就象男孩子們用欺負心儀的女孩來表示自己的喜歡一樣，少女同樣有着屬於自己的中二氣息。
她用她的方式去教訓，折磨，利用，欺騙，甚至傷害那些大人，就是想證明自己。
她覺得自己是個壞女孩。
不折不扣的壞女孩。
她不想改變，反而享受那些大人被她欺負後的暴跳如雷。
她不顧後果，只是想盡情的享受這一切，哪怕爲此付出代價。
但內心深處，她依然有自己渴望的東西。
她想要得到承認。
不是那種被當成小女孩的承認，而是被尊敬和重視的承認。
但偏偏她又如此高傲。
也曾有人認可她，她卻就是看不上對方。
弱者的承認，又有什麼好稀罕了。
直到今天，她才意識到，原來她所期待的那個承認自己的人，應該是比自己強，又懂自己，還能幫助照顧自己的人。
直到今天，她突然發現，這個人已經出現了……
這讓她青春少女的心，立時萌動起來。
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感，不過和那種愛上別人，卻以爲自己沒愛上的狗血言情劇不同。
柔娃恰恰相反。
她未必是愛上原辰飛，她卻可以認爲自己愛上了——年輕男女的心，本來就是有殺錯，沒放過的。
衝動、火辣，無拘無束。
一秒升起，又一秒消亡。
在“明瞭”自己的心後，她擦去淚水，繼續跟着原辰飛前進。
只是不知不覺間，她改變了步伐的節奏，而是跟在原辰飛斜後方，一如個聽話的小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