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高牆上出現幾個人頭並沒有什麼奇怪的,畢竟民衆還不知道羅斯皇庭裡已經人去樓空。
可當那幾個人影暢快的笑着並大張旗鼓從高牆上跳下的時候,廣場上震天的歡呼聲中終於出現一絲雜音。
有人注意到了他們的存在,並尖叫着朝外跑去,這些坎納爾市民顯然如同之前的老加侖一樣,把這些外來者當成了城外的滅世者。
在他們眼裡,滅世者似乎已經兵臨城下甚至開始試探着攻擊了!
不過別說,驚慌的民衆這次真沒猜錯,這五個人裡還真有【湮滅】的信徒,並且還不止一個,而是兩個!
因爲程實已經聽到了蘊含着【湮滅】氣息的歌聲,並且那五人裡衝到最前方的那位手持匕首的狂熱玩家,舉手投足間便能讓身前擋路的民衆消失,這毫不遮掩的天賦效果一下就讓人想起了【湮滅】的刺客,寂滅使徒!
一位毀滅宣告,一位寂滅使徒,看來這突然出現的幾位玩家是真的打算扮演滅世者啊。
不過......他們到底是怎麼來的?
早在看到那五個人跳下高牆的時候,程實便暗暗捏住一柄手術刀,遠離了屈言所在的地方,跟着人流跑向外圍。
在後退時他給屈言和大乙發信,讓他們注意來人,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這局試煉的變量。
這明顯是兩場試煉撞在了一起,儘管這種概率不大,但也不是沒有,顯然程實這兩位“小弟”對這一幕就非常熟悉。
反觀對面,這發了瘋似的往前衝的幾人似乎完全都沒考慮過,眼下的一幕會是另一場試煉的場地。
最前方的那位刺客眼中露出激動又喜悅的光芒,一如之前廣場上的那些羅斯納民衆,他身形矯捷的衝向廣場中央,目標很明顯,就是依然拿着匕首一動沒動的屈言。
屈言確實沒動,因爲他發現這衝過來的幾個人都很面生,並且奔襲的姿態破綻百出,怎麼說呢,他暗自算了算,如果對方接近的方式不是在故意露出破綻誘敵先手,那麼他幹掉這些突然出現的外來玩家,大概只需要......三箭。
一箭釘死最前面的寂滅使徒,一箭廢掉拖在最後跑不太動的那位帶兜帽的女玩家,剩下一箭甚至可以直接將中間的三人串糖葫蘆。
太隨意了,太無序了,他們甚至敢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沿着開路人的軌跡毫不變通的往前衝鋒。
這不是純純送死嗎?
能做出這種舉動的玩家,其分數......
嗯?
撞了一個低端局?
屈言目光一凝,暗自警惕起來。
高端局大家都很精明,考慮的也多,但其思路想法大多有跡可循,可低端局要想的就多了,因爲對方很有可能不按套路走,你甚至無法預判對方的行爲舉止。
一般情況下碰到低端選手,如果沒有用,屈言更傾向於殺了了事,但這場試煉不再是尋常試煉,他的一舉一動都不能再任由己心,而是要聽從愚戲大人的安排。
既然大人沒讓自己動手,那自己就先......按兵不動。
可剛這麼想着,有人按不住了。
那位【戰爭】的信徒大乙不知何時都偷偷摸到了那位寂滅使徒的身前,眼見那【湮滅】的刺客看都沒看大乙一眼,就把他當成了礙事擋路的路人npC,想要隨手將他放逐到湮滅世界中去。
這一下,直接給大乙整懵了。
被發現了?
不好!有高手!
他目光一沉,藉助風雪陰影閃開攻擊,反手便是一記直刺洞穿了對方腰腹,而後三枚鐵刺甩在後方支援玩家的身前阻敵片刻,同時右手一拉,直接將那位寂滅使徒腹中鐵刺又拉了回來。
整個反擊過程不過一瞬之間,屈言再看時便發現那位衝在最前面的寂滅使徒已經被分成了幾塊,碎在了地上。
對方眼中的光甚至都沒散去,瞳孔中還折射着覬覦匕首的光芒。
“......”
大乙又懵了,他也沒想到對方這麼脆弱,一擊就死了,不過這位敏銳的刺客也發現這幾人似乎並不是那麼強,剛剛發現自己那一幕大概是撞了大運,於是他一擊即退,趁着對方混亂又悄然回到了程實身邊。
“姥姥的,嚇我一跳。
大人,這幾位......”
程實樂了,他看到了全程,此時卻也沒說什麼,只是擡手壓了壓,拉着大乙混入了人羣之中。
己方三人都在看戲,但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卻把對方四個都嚇傻了。
跑在第二位的玩家猛地一滯,也不管身後隊友作何感想,直接蹲身抱頭就地滾了出去。
等到他混入了旁邊尖叫的人羣中時,剩下的兩人才黑着臉慢慢後退,跟跑在最後的那個女玩家匯合到了一起。
女玩家長得不高,還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她喘着粗氣擡頭問道:“怎麼了?”
一位帶着眼鏡的胖子伸手攔住了她,臉色凝重的一邊搖頭一邊後退道:
“有危險,我們好像又跟別人撞車了。
這廣場上有位隙光鐵刺!非常厲害的隙光鐵刺。”
“什麼!?又撞了?”女玩家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發出一聲低呼,本能的拿出一柄匕首橫立身前,可緊接着她卻又臉色驚慌的收起了匕首,換作舉起拳頭,緊張道,“誰受傷了?”
眼鏡胖子眼觀六路沒有說話,另一位高瘦男子沉聲接話道:“何卒死了。”
女玩家先是瞳孔一縮,但緊接着在他人看不到的時候又緩緩鬆了口氣。
“現在怎麼辦?”
“被盯上了,怕是不太容易脫身,我就知道,這東西如果這麼好拿,早就被人取走了。
現如今只能提高警惕,先撤,我們還沒跟對方產生直接衝突,對方只殺一個應該也是在警告。
往後退,我們撤出這場爭奪,或許能保一命。”
胖子看上去很沉穩,但他額頭的冷汗還是暴露了他心中的忐忑和不安。
對方太強了,一個照面便幹掉了這場試煉裡最強的那個隊友,他甚至都沒看到對方在哪,只看到幾枚鐵刺插在腳前然後一晃而過,何卒就碎成了一堆爛肉。
這種程度的刺殺,但凡對方再進一步,下一個死的......會是誰?
所以胖子怕了,他不住的後退,可旁邊那個高瘦男子顯然有些不甘心。
“就差一點,那柄傳說中的匕首就差一點啊!”
“呵,別妄想了,想想看,既然那隙光鐵刺這麼厲害,都沒冒然去搶那匕首,這說明什麼?
說明那個拿着【瘡痍之賜】的黑袍人,只會比他更猛!
刺客有所忌憚,所以纔沒急着搶走匕首,但他在護食,在這場爭奪裡我們連盤菜都算不上,趁着沒被惦記上,趕緊退吧。
活着纔是王道。
再說,你已經見證了兩段歷史,還不滿足嗎?”
高瘦男子急了:“我可是用了一張無比珍貴的‘往日重現’!這他媽虧死我了,早知道來了拿不到,還來幹嘛呢!”
“......”聽了這話,身後的女玩家面色古怪的安慰了一句,“別急,說不定那個【戰爭】刺客也拿不到呢?我們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這話突然點醒了對方,高瘦男子猛猛點頭道:“對對對,這種等級的東西有緣者得之,落在誰手裡還不一定呢。
就算他們也找到了,也不一定能帶的走。
不行,我得標記一下這段歷史,把我自己寫進來,這樣一來我下次還能來,來的多了,總有一天能得到它!”
說着,這位高瘦男子翻開了一本史書,將眼下這一幕筆走龍蛇的寫進了史書中。
一陣光芒閃過,歷史再次被篡改。
看起來,【虛無】確實侵蝕了【存在】,所以【存在】用一種合理的方式修復了歷史,而這種方式便是,讓一位【記憶】的歌者出現在這裡,並銘記下了自己眼前遭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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