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時至今日,師兄方纔想明白,這中級主角光環在運道世界,在聖人之中也算是不可忽視的中層了吧,否則的話,那幕後之人也不會如此佈置,留下諸多的後手來作爲殺手鐗,鉗制師兄。”至此時,凌道天一臉的淡然,語氣也無比的淡漠,順着清溪慢步往前走着,身形不期然間帶着一絲絲蕭索和落寞。
“天地間,寰宇時空無數,但除卻洞天、小世界、大世界,以及小千世界和中千世界之外,其中大千世界,完美天地,乃至大天地,甚至就算是混沌時空,都是有着無法言喻,無與倫比的發展潛力的。”
“天地的發展潛力,不比修士的修行,修士再苦修,那也是一人之得,而天地呢?卻是億兆衆生,因此就生長而言,修士的生長比不得天地的成長,這不僅僅是速度方面上的影響,更重要的還是潛力。”
“修行對於資質的要求,想必師弟也是瞭解的,靈魂資質,肉身根基,還有修行之法的選擇,等等等等,都制約着修士的修行之路,修行之果,而天地卻不同,無論是大千世界,還是完美天地,還是大天地,其生長越是繁博,越是複雜,其‘進化’生長,潛力發揮的就越是快速,而盤古大神昔年豁出自身,豁出三千混沌神魔的性命,也要開闢洪荒大天地,爲的恰恰正是這主宰一方大天地的機會。”
“什麼,師兄你是說,爲了日後能夠擁有一個完美的大天地,他……”方寒震驚了,這一刻,他甚至都停住了腳步,忘記了去跟隨,忘記了去緊跟着自己師兄的步伐,渾身發冷,心靈凍徹,整個人都僵住在原地。
三千混沌神魔,意味着什麼?那意味着三千之多的聖人,而且還是低中高三階聖人都具有的存在,僅僅是爲了自己在未來能夠擁有一方完美到極致的大天地,就將三千混沌神魔滅殺,他感覺自己對盤古的‘敬仰’一瞬間消失了。
哪怕是他,恐怕也不可能爲了自己修行的進步,而將足足超過三千之多的三級聖者們生生滅殺,一個三級聖者代表着什麼?代表着無比悠久的時光,代表着無數個時代的凝聚,代表着天地造化之極致,一方完美天地運轉億萬萬年,流逝千萬量劫時光,都未必能夠誕生一個三級聖者。
而三千聖人又意味着什麼?他甚至都不敢去想象,三千聖人,幾百上千個大天地,無數兆億量劫光陰加起來所誕生的聖人數量,恐怕都未必有三千之數,每一尊聖人都可謂是天地間最最最菁華的存在,一方大天地出現一尊聖人恐怕都會降下天兆,降下瑞兆,以慶祝一方聖人誕生。
“這、這、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方寒無法相信,臉上幾乎滿滿溢出來的質疑,只是在心底他卻隱隱相信,因爲他知道,自己師兄根本沒有必要騙自己,這種事情無非就是一段秘聞,一個觀念,騙了自己有什麼用?
“事實上,在後世洪荒,也就是我出身的那個地球時代,末法時空,盤古的算計雖不算是一場空,卻也沒有真正的如他所料般主宰了一方大天地,這或許就是三千混沌神魔的反噬吧!”
此時此刻,凌道天隱隱約約間似乎明白恍悟了些什麼道理,但仔細一想,卻又沒有什麼,只是他能夠明白到,自己回到此時的洪荒恐怕並非是一件偶然的事情,反而是一個必然。
一個聖人臨死前的怨念有多厲害?隨隨便便都足以讓一方完美天地墮落,而三千聖人臨死前的怨念呢?或許那盤古最後身死是不得不死,同樣那開闢出來的大天地的天,恐怕是真的要在聖人怨念之下墮落,毀滅,乃至最終崩塌,徹底消失。
所以盤古當年身死恐怕也不單單是因爲頂天立地的原因,更不單單是忌憚一方大天地成長起來,八次大劫將會面臨那完美大天地反噬的因素。
“真想知道,當初盤古那個時代的混沌時空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知道的越多,想明白的越多,同時,凌道天心中的疑惑也就都越來越多,鴻蒙不滅靈光的存在,絕對不會單單因爲自己是時代的主角原因,就降臨到了自己的身上,而同樣的,當年混沌時代中盤古作爲混沌主角,爲什麼會選擇滅殺三千混沌神魔,爲什麼會選擇開闢洪荒大天地,這其中絕對還有一個關鍵的線索,關鍵的因素隱藏在其中。
“這爲什麼不可能?”又順着清溪走了十多裡,來到一處亭子前,凌道天自顧自的走進亭子裡,坐在一個紫木桌主座上,靜靜的爲自己霑了一杯酒,悄然飲下,目光眺望遠方,一時無言。
他在想他剛纔靈光一閃之後想到的問題,是啊,既然事出有因,那原因會是什麼?可惜,衆多洪荒流中洪荒開天之後發生的事情他基本上有所瞭解,可洪荒開闢之前的事情麼,他就無能爲力了。
其實能夠從後世發生的點點滴滴之中猜測出這麼多來,已經是他智慧高深,如淵似海的結果了,更多的東西,沒有一定資料的幫助,想要憑空推測出事實來,那難度不比凡人登天來的差。
“師兄,我還是不怎麼相信,那盤古大神會爲了一個完美的大天地,來戳滅三千混沌神魔,畢竟同爲一個混沌出身,再大的仇怨,恐怕也沒有人會主動去做如此殺業,畢竟聖人臨死前的反噬不是小事,這其中應該是有什麼必然的原因吧?”方寒緊跟着坐在他的對面,臉色有些難看的說道。
“師弟好智慧,沒錯,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麼必然的原因,否則那盤古也會施此辣手,屠滅三千混沌神魔。”凌道天點點頭,心中未嘗沒有對自己師弟的智慧而感覺到驚歎,一言一語之間,方寒竟然就猜測到了自己剛剛想到的東西,這般智慧,他自愧不如。
再次爲自己霑了一杯酒後,抿了抿嘴角,仔細體會着口中仙釀的萬般滋味,千般妙用,心情也跟着徹底平靜下來,心湖波瀾不驚,這才輕輕開口,感慨說道:“混沌時空,造化萬千,不已時光爲限,一日造化生,大道便衍全,生存在混沌之中安全對混沌神魔而言是一個奢侈品,哪怕是聖人級別的混沌神魔,也同樣是如此。”
在那混沌神魔聖骸分身處領悟的混沌至理,讓他感觸甚多,甚至對混沌生出了無比恐怖的念頭,這幾年來,他看似只在瀛洲仙島中待了幾個年月,實際上,他所領悟的混沌大道卻已經超過了無數億萬年之久。
“一日造化生,大道便衍全,難道說?”方寒神眸一亮,激射出凌厲的晶芒來,急切說道。
“混沌從來不記年,各將妙道補真全,當時未有星河鬥,先有其黨後有天!”
高歌吟唱一句後,凌道天臉色變得前所未有的精彩,神眸晶芒畢露,“就是話中的意思,也就是說,混沌開闢世界,世界進化更高層次的天地,同樣的,大天地,乃至完美大天地並非就真的脫離了混沌,實際上其氣機依然與混沌相交,一朝有新奇大道衍變,混沌立刻有感,立刻有生,立刻有道,說實話,原來我是不明白這大天地聖人爲何屈居於大天地中,而不是直接前往混沌,直面混沌大道。”
“原因至此日已經很明瞭了,因爲混沌的危險,聖人都無法躲避,無法預測,聖人或許能夠抵擋混沌的侵蝕,但卻無法抵擋混沌感應天地、世界氣機所誕生的‘法寶’、‘神魔’、‘靈根’等混沌‘出產’神物的威脅。”
“那大天地,尤其是越加完美的大天地,其實就是聖人最後的‘家’,或者說是‘保護神’,譴分身進入混沌,觸碰機緣,領悟混沌大道,這纔是聖道修行的真理,同樣也是聖人日後修行的必然手段。”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方寒恍然大悟,神情一片震撼,一瞬間,他甚至失去了言語的能力,只能用識海,用神念,去猜想,去構建真正聖人的修行之法,修行之路。
振聾發聵!醍醐灌頂!
凌道天這一番話,不是大道,卻充斥了聖人之路的修煉真理,讓方寒有一種朝聞道,夕死可矣的激動、衝動,從來沒有這麼一刻,聖人之道在他眼前失去了神秘,也從來沒有那麼一刻,他對聖道領悟是如此的明瞭。
所有的大道,所有的法則,所有的規則、文明、體系等等一切事物,在這幾句話面前是如此的乾癟,是如此的脆弱,他從來都想不到,他竟然有徹底明悟大天地至於聖人,聖人至於混沌竟然是如此的一種關係。
聖人不是無敵,這他知道!聖人不得自由,這他曾經預測過!聖人不得逍遙,這他也有所領悟!
可真正的將這一切統合起來明悟之後,他的心中恍惚之中一片空白,平復之後心中又有一陣兔死狐悲的感覺油然而生,一瞬間功夫,他將這其中的一切關隘想通之後,也不禁爲聖人的‘遭遇’,聖人的‘待遇’而感覺到一陣陣悲哀。
原本以爲,成就真聖聖人之後,當無災無劫,享無量量劫至永恆歲壽,享一切大自在,誰成想,真正成聖之後竟然還有這般後果?
“也對,對於聖人修行有幫助的也就只有那混沌‘出產’神物了,混沌靈根,混沌靈寶,混沌大道,乃至混沌之中的一切,其實都是聖人需求的聖道資糧,同樣的,反過來說,這證道成就真聖之後,一切大天地的所有奧妙,都已經不在聖人眼中了。”
“誰能想到,修行至最後,那生養聖人的大天地最後竟然還成了真聖聖人的‘避難所’,哈哈哈哈哈…………”
情緒由激動至平靜,由平靜又至無限激揚,最後方寒忍不住竟然大聲笑了起來,笑聲一起,一旁的凌道天也是忍不住發笑起來。
“有意思麼?是啊,誰能想到,聖人最後的‘下場’‘後果’竟然是如此這般,我錯非有了那混沌聖骸中關乎混沌,關乎混沌的一些記憶片段,恐怕也猜測不到這成就真聖聖人之後還要面對如此‘危境’。”
“如此,看來我那本體‘永生之門’不進入混沌時空看來是對了啊,若是沒來洪荒,錯非對師兄所言的洪荒還有一點期待,恐怕今日之我,早已經命喪混沌了。”再次平復下來,方寒突然想到他自己沒來洪荒之前,爲了突破完美永生天地限制,打算催動永生之門進入混沌時空,心中不禁一陣陣的後怕,全身更是一陣陣發涼。
混沌時空孕育一切世界、大天地,完美天地,同樣的,一切世界,天地,大天地中的所有道理都在混沌有所對應,一念感應,便生造化,一日造化,便爲混沌大道,混沌靈根,混沌靈寶,這是何等危險的地方?這又是何等危險的一處時空?自己竟然還想將自己的本體進入混沌時空,瑪德這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啊。
想到這裡,方寒看了一眼對面的凌道天,凌師兄,心中涌起一陣陣的僥倖,說實話,他譴分身前來洪荒,未嘗就沒有做本尊進入混沌時空的打算,只不過前期在洪荒大天地有不小的收穫,這纔沒有輕易動行,進入混沌時空。
他的本體‘永生之門’纔不過是一件下品混沌靈寶,而對於動輒就有可能在自己身邊誕生中品、乃至上品混沌靈寶,混沌靈根的混沌時空而言,他幾乎是百死無生的結局。
就算是初期撞運氣,獲得了不凡的混沌出產神物資源,獲得巨大的進步,可一朝沒有明悟此理,他就有在混沌之中直接隕落的危險。
“真是僥倖啊!幸好，我還有一個師兄，一個不出同門，卻曾經同門的師兄‘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