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元述是以官方的身份代表大清帝國而來,楊烈他們也用相對應的官方禮儀來接待。
用楊烈的話說,我泱泱華夏、禮儀爲本,且不可在番邦之國面前丟了面子。與納蘭元述會面的地點也換了,不再是作戰中心,而是會議廳。
納蘭元述很直接,就像楊烈所說,都是千年的狐狸,沒必要玩什麼聊齋,納蘭元述規規矩矩地往會議廳內長條桌的一端一坐,遂開口道:“需要我做什麼?”
“我要你幫我們整合東南諸省的軍事力量,做爲我們的僕從軍。”
“可以,但是我的刀qiāng不可能對向自己的子民,這是我的底線!”納蘭元述毅然決然地說道。
楊烈點點頭,對納蘭元述的底線表示瞭解。納蘭元述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反派,他只是在那個時代下的悲劇英雄,要不然,他也不會說出“我們當兵的,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句話。
“可以,但是我們要對僕從軍進行整編、並且回爐重造,他們太爛了!”楊烈冷聲說道。
納蘭元述沉默了,楊烈這在擺明着要軍權了,兵權永遠是一個讓人沉寂的話題,放棄兵權就意味着自家的身家性命操於他人之手,但偏偏納蘭元述根本就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本。
“我能得到什麼?”
“共和國總理一職。”
“我大清真的要亡了?”雖然心裡已經有了準備,但納蘭元述親耳聽到楊烈口出吐出“共和國”三個字時,納蘭元述就知道大清要亡了,納蘭元述的內心突然感覺到陣陣劇痛。
納蘭元述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哭出來,也強壓住內心深處要行險一博的瘋狂,他離楊烈很近,近到只隔着一張桌子,他沒有一擊必殺的把握,而且就算殺了楊烈也於事無補,反而會惹來更瘋狂的報復。
納蘭元述再一次體會到“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悲哀。
保皇還是保族,這是一個選擇。選擇保皇勢必與楊烈兵戎相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選擇保族,那勢必與楊烈合作,但這樣有負皇恩。說好聽點這叫爲了大局,說難聽點這叫背叛!
“不!這不是背叛,這是……爲了大局,這是滿州八旗的浴火重生……”通過反覆的思考,納蘭元述想通了,然後做出了抉擇。
良久,納蘭元述從即將滅國的悲痛中走了出來,吸着氣、咬着牙、冷聲說道:“不夠!區區一個虛職不夠!”
“東北三省的自治權以及關內數十萬旗人的命!”楊烈緩聲開口說道。
納蘭元述不禁一愣,他沒有想到楊烈會這麼大方,居然將東三省交給他,而且還將關內數十萬旗人的身家性命也交給他,但隨後卻是大怒聲。“不可能,你這是在逼我們旗人去死!說是給我們旗人活路,實際上卻還是要活活逼死我們,東北蠻荒之地根本養不活這麼多旗人。”
楊烈微微一怔,怎麼可能,東北在後世可是着名的黑土地啊。楊烈一看納蘭元述的表情不似作僞,微微一想,然後瞬間瞭然。此時的東北不是後世的東北,是標準的白山黑水之間,環境自然是極其惡劣。
如果是在明末清初那個時代,以滿清八旗的彪悍,自然能適應當時的環境,但隨着滿清入關,滿洲八旗早已經腐朽不堪,成了混吃等死之輩,再猛然間將他們趕回東北,他們還真不一定能適應惡劣的環境。
再說,旗人們早已經喪失了種地的技能,要指望他們回去種地求生,還真是非常困難。
“那是你的事!你們的祖先既然能從白山黑水之間走出來,那你們也應該能走回去!不過介於你納蘭元述是實識務的俊傑,我再給你們旗人兩條求存之路:第一,我會在這裡建造一大片的工業基地,並且需要大量的人手,你們旗人可以來這裡工作,我會發糧發餉給你們。”楊烈說完,拿出地圖在地圖上畫了幾個圈。
納蘭元述再次悶哼一聲,心想:“我就知道你沒安什麼好心,說是給我們自治的權力,到頭來還是要插釘子,收編我們的人。”
納蘭元述憤怒地接過地圖一看,再次愣了,他眨了眨眼,擡頭看了看楊烈,又看了看地圖,納蘭元述本以爲楊烈會選擇盛京、寧遠等軍事重地,但沒想到楊烈選的是鳥不拉屎的地方,這個地方納蘭元述隱隱有些印象,似乎是哲裡木盟杜爾伯特旗的遊獵地。
“你確定要在這裡建造工業基地?這裡連個人都沒有啊……”納蘭元述覺得不可思議。
納蘭元述覺得不可思議,冷梓溪卻是心知肚名,這個哲裡木盟杜爾伯特旗的遊獵地分明就是後世大慶油田的所在地。
“確定!而且我可以保證這工業基地最少能養活一至三萬旗人,而且我還會修一行直通旅順的鐵路,這樣的話又能養活三萬至五萬的旗人。你們旗人只要不想等死就不會死。”
“那第二條求存之路呢?”
“種地!”
“種地?”納蘭元述的聲調猛地提高了兩度,然後極其不好意思地說道,“旗人都廢了,他們可能還真種不了地了……”
“廢物,真是廢物!”楊烈冷聲罵道,然後再一劃拉地圖:“這裡是南洋,南洋別的不多,土着多的是,你們滿州八旗再廢物、再紈絝,還不至於提不動刀qiāng吧,你們去南洋,去將這些土着抓回來,給你們種地!不會種地,還不會拿起鞭子抽着南洋土着給你們種地嗎?……”
納蘭元述臉色一紅,“您還真說錯了,現在的滿州八旗還真就廢物了,還真拿不動刀qiāng了……”
“怎麼?你們滿州八旗不會真的連刀qiāng都提不動了?人要自救,你自己都放棄了自己,還能指望別人?你們滿州八旗打不過洋人、打不過李鴻章的淮軍、劉永福的黑旗軍、打不過地方團練、甚至連綠營還不如……”
“那總不甚於還打不過那羣南洋土着吧,如果連那南洋土着猴子都打不過,你們還活着幹嘛?難道還想讓我養着你們這些廢物?欺我楊烈手中的刀不利否?”楊烈冷眼不屑地說道。
納蘭元述的老臉再次一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不過轉頭一想,:“楊烈說的對啊,人貴在自救,自己都不自救,還能指望別人救你?楊烈放旗人回到關外,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如果在撒潑耍賴,楊烈手中的刀可利着呢……”
想到這的納蘭元述一個激靈,額頭冷汗直冒,知道自己不得再得寸進尺了,楊烈真的是已經仁至義盡了,以楊烈的實力,將旗人弄死也就是一句話的事,那啥喀秋莎一輪齊射,估計旗人就死的差不多了……
納蘭元述一咬牙:“滿州八旗是爛了,但還不是徹底的爛了,總能找出幾個像模像樣的人來……我還真不信了,我們滿州八旗打不過洋人、甚至打不過地方團練,還打不過那羣土着猴子?”
“可是我們沒有船,怎麼去南洋?”
“哦,船啊,你們有……繳獲的那些戰艦除了鷹國、德國的戰艦之外,其餘的都給你了……”楊烈無所謂地說道。
納蘭元述眨了眨眼,表示對楊烈的安排不理解。
“你納蘭元述智謀雙全,怎麼一牽扯到洋人就變得如此不堪?你的智慧呢,你的計謀呢?”楊烈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這也是這個時代國人的通病,內鬥智計無雙,一牽扯到洋人就變得跟龜孫子一樣。
“請……大帥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