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大……”
王胖子嘴巴張得溜圓。
其他人本來被這條龐大無比，更是美得令人心悸的蛇，震撼得一陣呆滯。
但聽到他的話，都忍不住扯了扯麪皮，那種無以言表的情緒也變了味道。
林昊吞了吞口水，斜視胖子：“爲什麼我覺得你在說什麼不好的事情？”
“低俗！”
兩位古人卻沒有他們的腦回路，仍舊沉浸在震撼之中：“如此巨妖……豈是人力能敵？”
王豔想到自己等人剛剛在那法海和尚面前，別人只是隨手一揮，就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抵抗能力，不由嘆道：
“確實如此，現在看來，這種級別的戰鬥確實不是我們能插手的，我們唯一能做的，也只盡力在餘波之下保住那些普通百姓的性命了。”
“嘶吼！”
幾人說話間，一聲震天的嘶吼聲傳來。
遠遠聽得其中夾雜着許多沿岸居民的驚呼聲。
“法海！你不放許仙，今日我便淹了你金山寺！” щшш✿ttκa n✿￠ O
王豔神色一喲：“不好！諸位，沒有時間了，還請全力搶救百姓！”
幾人不必他說，已經分別沖天而起。
他們佈置多日，雖然沒有能將周邊居民百姓都遷移走，但也已有周密佈置。
剩下的大多數人也都被聚集在幾個地方。
分佈情況也瞭然於胸。
事到如今，他們也只有各自去往一處，以防災變。
大蛇當空舞動，風雲相隨，如水沸騰。
滾滾黑雲壓頂，天地間一片昏昏暗暗，極爲可怖。
大雨傾盆，直如天河倒泄，涌入人間。
“雕蟲小技！”
法海一腳踏空，高懸金山寺之上。
袍袖一振，身上袈裟頓時倒卷而起。
“袈裟羅天！”
袈裟沖天而起，一瞬之間，便鋪天蓋地，擋住那傾盆而落的瓢潑大雨。
“轟！”
與此同時，羅剎江上，甚至大半條錢塘江水都劇烈翻涌起來，掀起滔天巨浪。
王豔等人知道白蛇要水漫金山，自然是把這周邊的水源都考慮了進來。
他們使盡手段，利誘威逼、行賄官員等等，把住沿江數處要道，使得江上漁人商船大減。
卻也不可能盡數阻止。
剩下這些，卻是難逃此劫。
在那一陣陣的巨浪之下，大小船隻，盡皆粉碎，人紛紛也墜入江中，被巨浪捲起，生死難料。
沿岸各縣官府，才駭然驚醒，紛紛急忙聯絡觀天院。
沿岸各地觀天院，已在此之前，各自發動羅天法界，並派出高手，趕往事發之地。
金色法界，籠罩錢塘江兩岸上空。
佛光普照，梵音陣陣。
“這是什麼？！”
王豔等人本已嚴陣以待，準備以一身神功，硬撼這如天災般的大水，以保住身後百性。
卻不想金光一現，滔天巨浪便倒卷而回。
彷彿有無形巨力阻擋牽引。
化身巨蛇的白素貞見得如此，也並未驚異。
萬佛羅天法界的存在，她自然是知道的。
禍雖是她掀起，可如今她反而心中一鬆。
法海見得此異狀，心中驚異，卻也是微微一鬆。
旋即便大怒，厲聲喝道：“豈有此理！”
“白蛇！你造此冤孽，牽連無數，貧僧今日要打得你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說話間，手中法訣急速變幻，口中誦唸真言：“大日普照，如來淨世，金剛般若，滅度無量！”
雙手十指交纏，兩支中指緊貼，於胸前豎起，高舉向天。
一點光明頓於指尖之上綻放。
有如一輪大日初升。
“吼！”
被之光明一照，白素貞所化大蛇只覺渾身如置身熱油之中，滾燙難當。
甚至有種雪遇初陽之感。
若是讓這光再照得片刻，哪怕她如今是玉蛇真身，也用不了多久，就有身魂消融之厄。
“姐姐！我來幫你！”
清叱聲中，一條青色巨蛇也當空竄起。
雖比玉蛇小了許多，體型只有玉蛇十之二三，卻也是龐然巨物。
長着如淵巨口，紅信吞吐，朝着法海當頭噬咬而來。
“哼！班門弄斧，不自量力！”
法海冷笑一聲，指如拈花，手舉光明，朝前一點。
“啊！”
青蛇發出一聲痛吼，於空中翻滾不已。
“法海！”
白素貞心中一急，不再顧慮。
巨口一張，吐出一團濛濛玉光。
玉光之中，有一隻細頸玉瓶。
其質如羊脂無暇，散發着濛濛清光。
充滿祥和生機。
“這是……！”
法海見到這隻玉瓶，雖認不得是何物，但瓶上的祥和之氣，濃郁到極致的佛門禪韻，卻令他心中驚駭。
這分明是一件佛門至寶。
白素貞所化玉蛇卻不容他多想，蛇信一吞，玉瓶傾倒。
“嘩啦啦……”
細微的水流聲從瓶中傳出。
點點華光輝映。
如日月星辰從瓶中傾倒。
“譁……嘩嘩……”
水聲愈漸變大。
那細長的瓶口，似有一條由日月星辰匯聚的星河傾出。
頃刻之間，便已橫亙長天。
“天河之水，三光神水！”
法海惱怒交加，厲聲道：“白蛇！你怎敢如此！”
白素貞無喜無怒的聲音傳來：“法海，是你逼我的！”
法海心中驚怒，顧不得對那神秘人的忌憚，而將其留下的一切置之一旁，不敢稍動。
肩頭一震，僧衣碎裂，露出如同刀削斧鑿的精赤上身，還有一條滿布前胸後背的金龍紋身。
“大威天龍，世尊地藏！般若諸佛，般若巴麻哄！”
“飛龍在天！”
“去！”
金光綻放，金龍紋身活了過來，於其精赤上身遊走，瞬間飛出，騰空而起。
“昂——！”
風雲滾滾，神龍見首不見尾，於肆虐的風雲之中，露出一鱗半爪。
“龍……！”
王豔等人目光呆滯。
事態是越發地超出他們的預料。
玉蛇已經大得駭人，但神龍身姿之雄偉，卻令得其在身前，如同一條小蟲。
“嘶！”
白素貞張口嘶吼，勉力抵擋神龍之威。
她知道有這條神龍的存在，所以才冒奇險偷盜樑王三寶，橫渡太虛，身涉天河。
果然，其師未曾虛言。
雖然其間痛苦，令她都不敢回想。
但本體玉蛇所得的好處，卻是難以述說。
哪怕如今她未成仙道，本體之強大，也已較一般仙人強出許多。
兼之本命控水神通大進，又收取了天河三光神水。
便是真仙在前，她也有信心一斗。
只是如今面對這條神龍，竟然還讓她感覺到如此壓迫。
“法海，你攔不住我的！”
看着雲間控下的龍爪，白素貞蛇軀和滾，直直迎了上去。
蛇軀一卷，已經順着龍爪，纏上了神龍那巨大的身軀。
“昂——！”
“嘶吼！”
一龍一蛇，兩條奇大無比的神物交纏一起，於雲中翻滾。
巨口撕咬，龍爪裂空。
血雨紛灑，片片玉鱗墜落。
羊脂玉淨瓶依然高懸空中，瓶出傾斜，倒出一掛璀璨星河。
星河流泄，直入人間。
那覆蓋於錢塘江上的萬佛羅天法界，竟然無法抵擋。
日月星辰的光輝穿透金光，如若無物。
星光流泄大地，人們這纔看得清，那是日月星辰之光，也是九天之水。
天河泄地，化作滔天巨浪，傾世之劫。
金山寺首當其中，寺下島礁，直接被淹沒。
“拂塵！”
法海伸手一探，一柄拂塵落於手中。
揮動拂塵，三千銀絲綿延數十里，將金山寺整個捲起。
“起！”
法海竟以拂塵捲起金山寺，倒拖而起。
空中響起白素貞稍顯淒厲的聲音：“法海，你能拖起一尺，神水便能復漲一丈，看你能待如何！”
“孽障！”
法海口中雖厲，實則心中已升起一絲焦慮。
三光神水，銷骨蝕魂，滅噬真靈。
仙人沾上，都要大難臨頭。
凡人若是沾上，哪怕一滴，也是身死魂消，不得超生的下場。
金山寺中尚有僧衆數十。
莫說一座金山寺，他也未必能保得下來。
便是能保，周邊百姓居民，他也無法保得了。
他雖有偏激之處，但心性慈悲，卻是不假。
哪裡能看得如此慘劇發生。
“救人！”
天河之水傾泄，哪怕是餘波，也是滔天的巨浪。
向沿岸四面八方襲捲。
幾個浪頭如海嘯一般涌向王豔等人所在之地。
不由個個面色大變。
“西河劍器，江海凝光！”
王豔雙劍起舞，光華綻放，似有千頃碧波涌動，霎時間又凝聚成一線。
朝着巨浪劃去。
“神槍奔雷，崩！”
李大雄振起長槍，血光沖天，化作一隻猙獰獸頭，嘶吼着奔向浪頭。
“天魔力場！”
“御盡萬法！”
其餘人等也盡使渾身解數。
他們幾人雖說無法與法海、白素貞等相比，卻也是四品高手。
一時間各色真氣光芒閃爍，狂瀾呼嘯，力場扭曲。
只是令他們驚懼的是，自己盡全力打出的真氣，遇上那泛着星輝的巨浪，竟然如同泥牛入海一般，被巨浪吞沒，甚至連一絲漣漪也不能激起。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便在那巨浪臨頭，無數百姓驚懼絕望，面色如土之時，陣陣梵音高唱。
空中顯現無數卍字輪轉不休，佛陀高坐，數以千計萬計的。
天河巨浪，驟然停滯，如同時間靜止一般。
“不——！”
白素貞悽然之聲響徹天地。
巨大的白影一閃。
她那巨大的蛇軀突然扭曲着從雲間墜落。
渾身鮮血淋漓，身上被撕咬出一道道猙獰傷痕，鱗片翻飛，血肉模糊。
“昂——！”
龍吟震天，一隻巨大的龍頭從雲間探落。
龍口大張，似大地都能一口吞沒。
卻是渾身散發神聖祥和之氣，令人毫無恐懼之感。
巨大的神龍從雲間現身，龍軀擺動，龍爪前探，朝墜落的巨蛇抓去。
“嗚嗚——”
“噝噝！”
突然間，一聲如同螺號般的沉厚巨響響起，緊接着便是一陣奇異的聲響。
一道道閃爍着七彩光芒的絲線劃過長空，繽紛炫麗之極。
瞬間纏住了墜落的白蛇。
七彩絲線驟然一崩，便將那龐大如山丘般的蛇軀扯落。
“孽障！”
一聲清麗高遠，幾如世間最美妙的聲音，似從九天之上響起。
風雲聚散，天光如水搖曳，扭曲聚合。
竟緩緩從中探出一隻完美之極的玉手。
玉手曲起那如玉雕琢的玉指，輕輕一撫一彈，如天瀑般的七彩絲線驟然崩斷。
“啊！”
竟有一聲慘叫從虛空深處響起。
“紫虛元君！本王誓不與你干休！！”
那聲音然兇厲之極，卻在恨恨叫了一聲之後，便再無聲響。
那隻完美之極的玉手輕轉，便朝向白蛇探下巨爪的神龍撫去。
“昂——！”
這條於雲間見首不見尾，綿延不知幾千裡，神威無匹的神龍，竟然在這輕輕一撫下，便如遭重擊。
發出一聲震天痛吟，龍軀倒飛，在雲間翻滾不休。
攪得九霄之雲滾滾如沸。
玉手再轉，探向空中奄奄一息的白蛇。
“哈哈哈！”
“元君好興致，元君之尊，怎的還有此雅興，插手人間俗世？”
一聲朗笑，陡然天地間響起。
一道劍光，乍然一現，似從九霄之上墜落。
奪目劍光，經天貫地，照徹八荒。
鋒芒之銳，令無數人脊背寒毛直豎。
奇怪的是，卻無一絲寒意，反有絲絲暖意罩身。
“呂純陽，你要與我作對？”
清悅之聲響起，如同世間最美妙的聲音，令人迷醉。
“哈哈哈哈，不敢不敢，這小蛇雖犯下大錯，卻也是人間之事，”
那英朗之聲，帶着幾分玩世不恭：“人間已有人皇掌御八荒四極，人間之事，自由人間了，元君何必多加干涉？”
“好，我正想要看看，三界之中，皆尊你我同爲諸仙之首，卻不知孰強孰弱。”
那清悅美妙之極的聲音卻也不與他爭吵，只是淡淡地說道。
那隻玉手翻轉，五指微屈，如捻仙花，朝着那柄照徹天地的仙劍輕輕彈去。
仙劍憑空無依，卻靈動非常。
也不去與那玉手硬撼，只在玉手之中，五指之間，遊走翻飛，稍沾即分。
玉清仙光陣陣，瀰漫長空，
絲絲純陽劍氣，縱橫乾坤，
玄之又玄的炁機充斥在天地之間，甚至令得法海這等人物都無法再站立虛空。
本想於這水漫金山之中漁利的王豔等人已經不敢、也無法直視，戰戰兢兢，絲毫不敢再興起其他念頭。
正在此時，突覺頭頂天空一暗，眼角看去，天上竟現出一片星光。
正在纏鬥不休的玉手和仙劍突地一頓，竟分了開來。
眼睜睜看着白蛇升空而起，卻也未曾一動。
“阿彌陀佛……”
“天帝，”
“如此心急，難道你要提前一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