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嵩山道宮，
道宮位於曾經的少室山，那延綿數裡的宮殿羣，看起來巍峨肅穆，比之當初的少林寺更加威嚴氣派。
少室山巔的紫霄宮中，莫塵與宋理宗隔着一張矮案默默對弈。
在宋理宗的身旁，還坐着一位容貌絕美的小丫頭。
那小丫頭身着一襲鵝黃色的華麗長裙，總體看起來年齡並不大，稍顯稚嫩的面容略施粉黛，平白多了幾分與年齡不符的美豔。她明眸盼兮，宛若兩汪秋水，讓人心神盪漾。
此時，她偷偷地打量着莫塵，明眸中帶着幾分好奇與仰慕，玉手不自覺地把玩着自己的衣角，絕美的俏臉上帶着微微的羞澀。
她正是宋理宗的獨女，無盡榮耀加身的瑞國公主。
二十年過去，宋理宗看上去蒼老了許多，眼角已經出現了明顯的皺紋，鬢髮間也多了些許的灰白之色。對於已經五十知天命高齡的宋理宗，現在已經漸漸感受到精力的不足。
兩人不過對弈半個時辰，他就已經有些頭腦昏沉，漸漸跟不上莫塵的節奏。宋理宗隨手放下一枚白子，嘆道：“哎，寡人真是老了，精力越發不濟了。”
莫塵手中把玩着棋子，淡然道：“生老病死，乃是天地常理。問世間，有幾人能夠做到永生不死。”
宋理宗笑着微微搖頭，沒有在這個話題繼續延伸，而是話題一轉道：“寡人老了，也不知還有幾日好活。依真人之見，寡人若是駕崩，何人可以繼承大統，帶領大宋繼續走下去。”
宋理宗落下，大殿中的氛圍頓時變得詭異了起來。
瑞國公主從莫塵身上回過神來，小心地看向了神色淡然的宋理宗，低聲道：“父皇這是什麼話，有真人在這裡，父皇定然能夠長命百歲。”
宋理宗溺愛的看了眼瑞國公主，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並沒有與她答話，而是平淡地看向莫塵。
莫塵神情微頓，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平淡道：“何人繼承大統，是陛下的家事。貧道是出家人，可不方便參與此事。”
宋理宗抿了口茶水，輕笑道：“世人皆道，我大宋是二日凌空，真人道教至尊的威名，可是遠遠超過了寡人。真人可知，世人如何稱呼這道宮掌教。”
宋理宗說到這裡，微微停頓了一下。
他看到莫塵沒有絲毫變化的神色，臉上多了幾分慎重，沉聲道：“天下至尊，無上教皇！”
莫塵輕笑一聲，微微搖頭道：“世人愚昧罷了，貧道不過是山野粗人，如何當得起天下至尊，無上教皇的稱呼。”
天下至尊，無上教皇的稱呼，莫塵自然是早已經知道。
這種事情，別人暗中傳傳也就算了，自己要是當着宋理宗的面承認，豈不是當面打他的臉。雖然說宋理宗對自己已經沒有威脅，但不管怎麼說，自己與他這二十年來也算合作愉快，總不能爲了這點小事翻臉不是。
尤其是現在正值關鍵時刻，蒙古人的兵力從天下各處匯聚，隨時都可能入侵大宋。
宋理宗神色認真，嘆息道：“真人，咱們相識二十多年，也算是老朋友了。寡人這輩子也沒求過真人什麼，只是現在年齡漸長，越發感到生死無常。寡人倒不是畏懼生死，只是有一件事總是放心不下。”
莫塵聽到宋理宗如此話語，臉上露出幾許認真之色。
宋理宗看似軟弱，實際上相當高傲。能讓他開口說出一個求字，顯然事情非同小可。
莫塵不是宋理宗的保姆，也沒有興趣理會宋理宗的事情。故而即便宋理宗開口求情，莫塵也沒有直接一口應下。如果只是些許小事，他倒是不介意幫對方一把。可若是相當麻煩的事情，莫塵就不得不掂量一下，到底值不值得。
宋理宗見莫塵沒有開口，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失望。
他稍微平復了心情，沉聲道：“寡人希望自己駕崩之後，瑞國能夠登上九五之位，成爲大宋前所未有的女皇！”
什麼？
父皇要讓自己成爲女皇！
瑞國公主滿臉失神，呆滯地看向宋理宗，心中充滿了如同做夢般的荒謬感，以及說不出的惶恐與不安。
女人，怎麼能成爲皇帝？
莫塵驚愕地看向滿臉認真的宋理宗，瞥了眼完全陷入懵逼狀態的小美人，臉上露出沉思之色。
宋理宗一生無子，只有瑞國公主這麼一個獨生女。
莫塵能夠理解宋理宗的無奈，也能理解他對女兒的疼愛。只是想要讓瑞國公主繼承大統，成爲大宋前所未有的女皇，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啊。
不過這件事若是能處理好，對自己接下來的計劃，也是有着非常大的幫助。
宋理宗見莫塵遲疑，嘆息道：“寡人知道此事讓真人爲難，只是這世上除了真人以外，怕是再也沒有人能夠幫朕實現這個願望。”
如果可以，宋理宗也不想如此。
只是，他怕，怕自己一旦駕崩，沒有了依靠的瑞國會受到委屈。
這可是自己唯一的骨肉，若是不能想辦法將她安置妥當。將來自己就算是死了，又如何能夠閉上眼睛。瑞國，終究是自己唯一的孩子啊！
至於對莫塵的請求，宋理宗自己也沒有把握。不過除了莫塵之外，他也想不到還有誰能夠幫助自己。
莫塵雙眸閃爍，瞥了眼久久沒有回過神來的瑞國公主，沉吟了片刻，道：“我們相識二十餘年，既然陛下執意如此，貧道倒也不好不幫。只是陛下真的想清楚了，女皇之事非同小可，一旦走了這一步，將再也沒有回頭路。”
宋理宗得到莫塵的同意，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
他瞥了眼呆愣的瑞國公主，輕笑道：“寡人只有這麼一個女兒，萬里河山不留給她，還能留給誰？”
宋理宗說到這裡，想到朝廷中那些爭國本的大臣與皇族，眼中閃過濃濃不屑。
有宋一朝，黨爭嚴重。各黨派爲了對付政敵，甚至能夠不惜出賣國家利益，一切只爲了自己的權勢。
宋理宗對那些黨爭的大臣早有不喜，只是因爲終究要依仗他們，纔始終沉默不發。如果不是莫塵的出現，他縱然是心中溺愛瑞國公主，也萬萬不敢提出讓瑞國繼承大統的事情。
莫塵微微頷首，看向神情呆愣，面容稚嫩的瑞國公主，輕聲道：“想要成爲一名皇者，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瑞國公主聽到莫塵的聲音，終於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她滿臉漲紅地看着兩人，玉手緊緊的捏着自己的衣角，喃喃道：“我。”
莫塵微微搖頭，現在的瑞國公主還是太過稚嫩，想要成爲真正的女皇，前所未有的強大帝國執掌者，實在是差了太多。
他神色平靜，平淡道：“你只需要做好自己，我會爲你加冕爲皇！”
瑞國公主聽到莫塵平淡的話語，只感覺其中帶着一股特殊的力量，讓自己緊張的心情，都不由放鬆了許多。
她俏臉升起兩抹嬌豔的緋紅，微微點了點小腦袋，輕輕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