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喬子非一出門便撞上了正準備敲門的樑仁。
他手裡提着早餐，看見她，笑着道：“時間還早, 吃完早餐再走。”
喬子非嗯了聲, 側身讓他進去。
然後就站在原地, 看他換了拖鞋, 走到餐桌旁將打包回來的早餐一一擺好, 並去廚房拿了碗筷出來。
一切那麼自然。
她剛纔出門，其實也是想去買早餐回來的。
見她還站在原地，樑仁笑着道：“傻站着幹什麼？快過來吃飯。”
“哦。”
喬子非走過去坐下, 接過她遞來的筷子和勺子，一邊喝豆漿, 一邊吃油條。
看她吃着, 樑仁覺得前所未有的滿足。
就這樣,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安靜地吃完了一頓早餐。
只是, 在結尾時，樑仁丟下了一個重磅炸彈。
“晚上和我爸媽一起吃個飯吧。”
好在，東西已經吞嚥下去了，不然喬子非非噎着不可。
“額，不了吧。”
樑仁：“別多想。他們只是見一下你而已。”
“上次見過了呀。”喬子非解釋, “我發燒的時候, 你媽媽過來。還有, 上次你沒在, 我在公司樓下碰見了董事長。雖然隔得有些遠, 但我確定他往我這個方向看了一眼。”
頓了頓，她補充：“他一定看見我了。”
“嗯, 他看見你了。”
他在笑。
喬子非急了：“沒跟你開玩笑。”
樑仁收起了笑意，露出嚴肅的表情：“我也沒跟你開玩笑。他確實看見你了，回去後還跟我媽聊了，然後我媽發微信跟我說了。”
喬子非一聽，問：“說什麼。”
“說……”樑仁故意賣關子。
喬子非：“不說算了。”她轉頭，換好鞋預往門外走，被樑仁一把拉住。
接着他一個帶力，將她拉入了懷裡。
心跳的聲音變得格外清晰。
喬子非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他說，遠遠看着那個小姑娘，文文靜靜的，還不錯。”樑仁靠近她的耳朵，“喬喬，我第一次交女朋友，也不知道什麼叫快，什麼叫慢。快了，怕你覺得我唐突。慢了，怕你覺得我無趣。吃飯的事情，我爸媽昨天試探着提了好幾次。我怕你覺得突兀，所以一直沒答應。昨晚回到家，又接到我媽的電話，得知我們交往，聽得出來，她很開心。以前，對我最爲重要的是他們，現在多了一個你。所以我想，帶你見見他們，也讓他們見見你。”
“所以，一起吃飯，好不好？”
從他靠近，喬子非就有些心跳加速，哪兒還聽得進去他說什麼。前面的話，聽進去了，也出來了。倒是最後一句“好不好”聽得很清楚，她忙不迭點頭，想着趕緊先退出他懷抱。
樑仁一聽，開心極了，小心退後，待她站穩了，便拿出手機安排吃飯的地方去了。
喬子非這才意識到自己答應了什麼。
因爲早上的重磅炸彈，喬子非一整天都在緊張中度過了，因而覺得今天的時間過得格外的快。
到了下班時間，同事先後與她打了招呼後離開。
喬子非在座位上，東摸摸西摸摸，直到辦公室只剩下她和樑仁。
樑仁起身，閒庭信步地走過來，停在她面前：“收拾好了。”
“還沒！”喬子非連忙答，然後打開抽屜開始翻東西。
她將抽屜裡的文件拿出來再拿進去，幾個來回後，手被樑仁握住了，她擡頭，對上樑仁溫柔的目光：“不用緊張。你只管吃就好了，剩下的我來。”
半個小時後，喬子非心想：我信了你的邪！
什麼她只管吃就好了，一切他來。現在這架勢分明就是他只管吃就好了，一切她自己來。
倒不是說樑仁的父母問來問去的。相反，他們很有涵養，從見面到吃飯結束，都沒有問過她譬如“家裡父母做什麼的呀”或者“兩人什麼打算”之類的問題。
只是飯至尾聲，樑芸說起下週六是樑仁外公的七十大壽，屆時會在N市的大世界酒店舉辦宴席，讓她也一起過去吃個飯。
這個吃飯可跟今晚的吃飯不一樣了。到時候樑仁的大部分親戚肯定都要出現，她這完完全全是過去見家長了。
喬子非立馬就慫了，她向樑仁投去求助的目光。
樑仁卻只是笑着看她，不說話。
喬子非：“……”說好的他來都是謊話。
她思忖了幾秒，正要回答，樑仁插話了：“媽，下週的事情，下週再說吧。”
喬子非：“……”她滿心以爲他會找個理由拒絕，這麼說不擺明了是拒絕嗎！
喬子非偷偷踢了他一腳。
樑芸注意到兩人的互動，笑了。
飯畢，兩對人一起到了飯店門口。
司機早已將車開過來等着，樑芸拉着喬子非的手，道：“多來家裡玩。他如果做了什麼讓你不開心的事，跟我們說，他爸會教訓他的。”
喬子非忍不住笑了：“嗯。”
目送兩位長輩上車並遠去後，喬子非看向樑仁，立馬道：“你剛剛那樣說，不擺明是拒絕嗎？多不好啊。”
樑仁：“我沒拒絕啊。”不待喬子非說話，他又道，“我外公一共兩個孩子，一個是我舅舅，現在在N市管公司，另一個就是我媽。我外公本身就想要女兒，後面好不容生了我媽，所以對她是非常寵愛。”
喬子非一時沒懂他要說什麼。
樑仁微微嘆了口氣：“這幾年，我媽一直催着我交女朋友，是覺得我外公年紀大了，想圓他一個心願。今天會跟你開口，也是出於這個原因。所以我沒忍心拒絕她。後邊，我再找個機會好好跟她說說。”
喬子非：“你那已經叫拒絕了啊。你說下週再說，不就是說明我不想去，或者是你不想我去嗎。誰都聽得出來那是拒絕啊。”
樑仁：“那你是不打算拒絕了？”
光注意了“拒絕”二字的喬子非脫口而出：“是啊。”
“那行，我發消息跟她說一聲，順便讓她給你準備衣服。”樑仁又道，“算了，我還是打電話吧。”
說着話，他就拿着手機去了一邊。
喬子非愣住了。
“……”什麼情況？
她沒說答應啊。
不過好像，也沒說不答應。
……
電話很快接通。
樑芸一接起，便道：“今天這齣戲怎麼樣？還滿意吧？”
樑仁笑：“謝謝大美女。”
“光謝謝？”
樑仁會意：“聽二嬸說你看上了一個包，明天我讓人給你送過去。”
“這還差不多。”
樑芸：“打電話的意思是答應了？”
樑仁看向喬子非的方向，她站在原地沒動，柔和燈光下，顯得格外溫柔安靜。
但他猜得到，她此刻定是微微蹙着眉頭，在“拒絕不好”與“去了又尷尬”兩者間糾結着。
“媽，拜託你一個事。”
樑芸笑着：“說吧。”
“給喬喬準備一件衣服。”
“沒問題。”
**
週五下班，樑仁和喬子非一起回了家。
到的時候，樑芸工作室的小姑娘正好將衣服送過來讓她試穿。
來的人正是樑芸先前提過的十分崇拜喬子非的小助理。
瞧見喬子非，她格外激動：“喬喬學姐。”
喬子非看了她好幾眼，覺得眼生。
“學姐？”
小助理笑嘻嘻的：“你不認識我。不過我認識你，我大學時去康大當過交換生，那時候你在帶學校的賽隊，我去面試，沒通過。”
喬子非哦了聲，有些不好意思。
小助理自己倒沒在意，滿眼崇拜：“喬喬學姐你不知道，在我們留學生圈子裡，你可有名氣了。大家都覺得你厲害，不單被康教授拋出橄欖枝，還能夠打敗那麼多人，成爲賽隊的ACE。你畢業後，賽隊的導師都還總拿你的比賽視頻來給大家講解。還有你……還有還有……”
小助理本身就是個性子樂天自來熟的人，見着自己崇拜的學姐了，一時激動，更是說個不停。
喬子非看了樑仁一眼，樑仁會意，打開房門，招呼兩人進去。
小助理仍然津津樂道着。
喬子非帶着她到沙發處坐下，樑仁去廚房接了水出來。
她接過，仰頭就是一杯下肚。
一陣功夫，她幾乎將喬子非在康大的“風雲事蹟”說了個遍。
“還有沈沉。你都不知道，你兩在一起，簡直是配一臉……”
氣氛徒然怪了起來。
小助理意識到什麼，倏地收住了口。
一直安靜坐在旁邊聽着，且滿臉寵溺盯着喬子非的樑仁眸子微微一動。
見喬子非的表情有些不對，她偷偷地咬了下脣，內心十分懊惱。
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喬學姐，對……”
喬子非微微一笑：“我先試試衣服吧。”
小助理立馬站起身：“好。”
小助理她跟着喬子非到了臥房門口，將衣服整理好遞給她後，回到客廳。
“樑先生，對不起啊。”獨自面對樑仁時，想起先前自己說錯話，她有些侷促不安。
樑仁嗯了聲，沒再說話。
小助理緊抿着脣，坐在一邊，暗自懊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