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270 八個月後 6000字
日出東方,清晨的光縷透過寬大的落地玻璃窗照射進偌大的別墅內,同樣照在躺在牀上睜着眼睛的男人。
他就這樣安靜的躺在鋪着絲質黑色牀單的大牀之上,高大健碩的身體規規矩矩的只守着牀榻的另外一邊,不會越界,鋒銳的眉宇間看不出絲毫的疲倦,也看不出一夜未眠的乏累。
淡金色的光縷照射在凌亂鋪有薄被的牀榻另一邊,足以容納三個人的大牀之上其實只躺着一個人,卻鋪着兩牀被。
顧澤愷深邃闃黑的眼睛安靜的凝視着天花板,長而密的濃黑睫毛不動,涔薄的脣抿的緊緊的,下巴上有着新長出的湛清鬍渣。
鬧鐘驟然劃破這樣安靜的氛圍,顧澤愷像是早就等待這一刻似的,伸出寬厚的大掌將鬧鐘摁死,勾着溫柔的淺笑倏然的將健碩的身形側過去,瞬間將鋒銳俊美臉上的冷給融化掉。
“早安,顧太太,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說完這句話,顧澤愷終於起身,健美的身體上下僅着着一條黑色的子彈型內庫,赤着腳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將衣櫃門打開。
裡面排列的整整齊齊的,左邊是顧澤愷常穿的衣服,右邊是林盛夏的衣服。
冬裝前兩天剛剛被顧澤愷收起來,現在懸掛着的都是春裝。
“顧太太你看我今天穿這件好不好看?”顧澤愷從襯衫內隨手挑了件湛藍色的棉質襯衫轉過身向着虛無的空間裡揚了揚,赤-裸肩膀上還留着槍彈留下的傷疤,不多不少正三個。
“我也覺得不太好看,那還是穿黑色的。”
顧澤愷蹙了下眉心,隨後將襯衫掛了回去又取出了件黑色的套在身上,粗糲的手指轉過身將水晶扣繫上,劃過健碩胸膛的時候動作停滯片刻,左心房還有道長長的傷疤。
整齊穿好衣服之後,顧澤愷徑直的走進了盥洗室內。13605551
卻見他率先將林盛夏的杯子裡盛滿了水,溫潤而仔細的將牙膏擠在牙刷上,安靜的放在一旁。
隨後纔開始認真的清理起自己。
鏡子內的顧澤愷俊顏依舊冷峻堅毅,唯有在刷牙的空擋側頭看着身邊靜無一人時纔有了絲人類的溫暖。
叩叩叩……臥室的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哥,你起來了沒?我已經做好早飯了。”顧允兒的聲音緊接着從外面傳來,顧澤愷沒有任何迴應,只是沉默的颳着鬍渣。
很快,一切都收拾妥當。
打開臥室門前,顧澤愷沉默的將林盛夏杯子裡的水倒掉,在將牙刷沖刷乾淨,溼淋淋的杯子內壁就像真的被人用過似的。
走出盥洗室,薄被早在之前就已經整理乾淨,顧澤愷打好領帶,打開了臥室的門。
“哥,早!”顧允兒臉頰上帶着梨渦,淺淺的笑着,眼神裡卻劃過擔憂的情緒。
八個月前,當她接到爺爺電話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時候,滿身是血的顧澤愷已經打開了別墅的門回來了,她驚恐萬分的將他送入到醫院,所幸撿回了一條命。守晨樣墅。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就算是顧允兒有心想要隱瞞也隱瞞不下去,謝青鴿很快便知道了糖糖離世的事情,爲此昏厥過去數次。
對於當時的事情,作爲當事人的幾個卻三緘其口,沒有一個人能夠給他們答案。
糖糖到底是爲什麼死的?林盛夏爲什麼會消失?糖糖的遺骸爲何是交由別人來簽字火化的?重重的謎團都壓在顧家人的身上,而最令顧允兒擔心的卻是清醒過來的顧澤愷!
傷好之後他恢復到了原來的生活狀態,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派出去的人一波又一波,卻怎麼都沒有辦法找到林盛夏的任何消息。
她就像是憑空蒸發了似的,再也讓人遍尋不到。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顧澤愷也越發的沉默陰冷起來,顧允兒除卻擔憂之外卻並沒有任何的害怕。
任是哪個人在短短一天之內經歷了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慘境,心性上多少也會發生改變的,更何況……她大哥將所有的責任都壓在了自己的身上。
“早。”顧澤愷只是平靜的看了顧允兒一眼,徑直的向着糖糖的房間走去,敲了敲門,不多不少如同往日般的三次。
“糖糖該起牀了。”
顧允兒屏住呼吸,她不是第一次見到顧澤愷的這個樣子了,可不管哪次看都覺得心酸。
她心裡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大哥其實比任何人都要清醒的很,若是這樣做能夠讓他心裡好受些的話,她是不會阻止他這樣做的,可是奶奶卻擔心孫兒精神出現問題,強逼着他去做精神行爲能力鑑定。
直到一切的指標顯示正常,謝青鴿才勉強的鬆了口氣。
“等下我送糖糖去幼兒園,你直接去公司就好!”顧允兒站在顧澤愷的旁邊向着客廳內走去,巨幅的加印放大照片下一刻映入到了她的眼底。
照片內的林盛夏美眸裡含着驚詫的情緒,顧澤愷眼底的深情顯而易見,兩人脣齒相依,而糖糖猶還不自知身後的兩個人在做什麼,胖乎乎的小手比劃着剪刀手,四周飄逸着的彩色氣球與林盛夏懷中的玫瑰,組成了一副最珍貴的畫面。
“不用,我要自己接送糖糖。”在這一點的問題上,顧澤愷從未有過的固執。
顧允兒沉默着將兩副碗筷從碗櫃裡拿了出來,她現在一有時間就住在大哥這裡,可看到他的樣子,卻也比誰都要難受的很。
“怎麼只拿了兩副碗筷,還有顧太太和糖糖的。”顧澤愷低醇的嗓音透着冷,顧允兒趕忙又轉過身去拿了兩副碗筷出來,大哥努力的維持着大嫂與糖糖沒離開時的樣子,可現在全T市的人都已經知道,顧澤愷一夜之間爲了別的女人的兒子,連自己女兒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家破人亡的事。
網絡上的評論說什麼的都有,顧澤愷這三個字宛然已經成爲了壞男人的代名詞。
可跟越來越差的名聲相比,顧澤愷在商場上狠戾的手段也開始漸漸的爲衆人所知,愷夏集團在他親手帶領之下以着絕對的飛速成長起來,神秘的境內充足資金注資令顧澤愷沒有絲毫的後顧之憂。
壞男人與狠商人,不過才短短八個月時間,已經讓大哥行走在了風口浪尖之上。
可這個男人,卻我行我素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他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冷,也越來越……狠。
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顧允兒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粥,大哥的眼裡似乎再也沒有了旁人的身影,幽深的瞳孔死寂一般的沉靜。
“今天晚上開始你就不要來了,奶奶的擔心我知道,我沒事。我想要和顧太太還有糖糖保留點自己的私人空間,不要來打擾我們。”
顧澤愷平靜的喝完粥,扔下這句話便起身離開餐桌。
徒留下顧允兒凝視着他的孤獨的背影,心裡難受的很……
————————我是今日更新的分割線,醫院人好多,人森真的是寂寞如雪啊————————
中緬邊境。
油菜花開的時節,到處都是淡淡蜜甜的味道,金黃色小朵小朵的花簇成團惹來蜜蜂的追逐,成片成片的,若是從高空俯瞰的話土地定是塊狀分割。
葉以寧所支教的村子是離縣城最遠的,與緬甸隔江相望,碧青色不算寬闊的河面,一邊屬於中國的領-土,一邊屬於緬甸。
很多緬甸的小朋友都會被送到葉以寧支教的這個學校裡來念書,每學期僅僅只用花很低廉的借讀費,葉以寧剛來的時候起初還會對此詫異,待得久了,也就習慣了。
這邊交通並不便利,不單單是交通,就連手機信號也很差,有時候大半天手機沒有信號都是很正常的時間,更不要說是跟外界的溝通,這裡甚至還常年保持着寫信的方式,郵差每四天來一次。
與城市的喧囂相比,這裡宛如最原始的人間天堂,自給自足的生活環境,令過慣了都市生活的葉以寧很享受。
略顯破舊的學校便坐落在江河的附近,走路不過五分鐘就可以到達江邊,那邊有很多當地的婦女坐在附近洗衣服,談笑間偶爾還會唱起山歌來。
下了課,葉以寧緩緩的向着江邊走去。
天氣很好,從化過雪之後天都是湛藍湛藍的,碧水綺麗着活水流動,遠處山巒隱約,因着不過剛剛過去乍暖還寒時節,風還是有些涼的。
江面上泛着竹筏,一切景象美好的不像話。
而葉以寧的視線最終卻落在了安靜坐在江邊鋪着軟墊的大石上的女子。
那個側臉有着優美的弧度,晶瑩剔透的肌膚之上沒有絲毫汗漬,乾淨清爽隱隱透着光澤,三千青絲長髮以着一種柔順的姿態被風撩起,身上的素色衣服只有在領口處有些點綴,不知道旁邊洗衣服的父女說了些什麼,她淡色的脣瓣勾起了淺淺的笑意,不帶任何強勢,只是平淡。
“三姐,唱首歌聽唄!”江上竹筏站着的漢子大喊一聲,驚起四周飛鳥無數。
“叫什麼叫!別嚇着林老師肚子裡的孩子!真是莽漢子!”那個叫三姐的婦女嬉笑着開口,惹來四周笑聲一片。
葉以寧也笑着走了過來,將外套披在女人的身上,順手用手撫摸着她圓滾滾的肚皮,因着高高頂起大衣的扣子已經扣不上了。
“三姐就唱首唄!你看葉老師都來了,也讓人家聽聽咱的山歌。”三姐旁邊的婦女笑着開口,誰人不知道三姐是他們當中歌喉最好的一個。
清風浮動,花香送來,嬉笑聲不絕於耳,葉以寧的手搭在女人的肩頭,嘴角的淺笑也沒斂起過。
“盛夏,昨天我看到小傢伙的小腳印了,踢在你肚皮上!”葉以寧坐在一旁,纖細的手指上還帶着白色粉筆的粉末,手指略微的有些僵硬。
村子裡什麼都是稀罕物,就連粉筆都要按照計劃來使用,只因爲進一趟縣城實在是太難,所以就算是粉筆頭也要用着用舊的中性筆管套上繼續使用,這個辦法還是老校長髮明的,當初葉以寧剛來的時候不懂,粉筆頭被扔掉後又被老校長一個個的撿了回來,心疼的模樣這輩子葉以寧是都不會忘記的。
而坐在石頭上的女子就是八個月前從T市消失的林盛夏!
當時葉以寧接到電話心裡直覺便是不好,她甚至來不及取出自己的行李便直接打了個來到別墅區,在見到門竟然沒關時更是恐懼萬分。
直到真的看見倒在浴缸外面的林盛夏時,她瘋了似的衝了過去!
好在她趕到的及時,林盛夏也並沒有失去意識,她只是沉默的任由葉以寧找來急救箱幫她處理傷口,萬念俱灰毫無生氣。
直到葉以寧兩個重重的巴掌揮到臉上,林盛夏的眼珠才轉動了起來,她只感覺到葉以寧抱着她痛哭,原本麻痹的心臟也漸漸的跳動起來。
她不能夠就這麼死了!
後來的事情,一切都是那麼順理成章,林盛夏將染血的婚紗脫掉,將之前收拾好的行李取出來,儘管失血有些暈眩,但卻並沒有到無力的地步。
在葉以寧的攙扶下,他們並沒有乘坐能夠被調出記錄的飛機,而是轉搭乘了火車來到事先與其他人約定好的地點,慶幸的是,因着短途售票處並沒有要求出示身份證。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去了八個月,肚子一天天的大起來,就連預產期眼看着也快要到了。
葉以寧卻比林盛夏更爲的緊張了起來,之前她生糖糖那次大出血,幾乎要嚇死她了,現在條件這麼簡陋,萬一出了事……
可林盛夏卻是真心喜歡這裡的,相較於現代都市人的勾心鬥角,這裡的民風淳樸,家家夜裡不閉戶,真可謂是世外桃花源。
葉以寧正想着的時候,三姐那邊已經放開了歌喉大聲的唱了起來,四周的山巒正好形成了迴音壁,令那聲音繚繞,不絕於耳!
“山中只見藤纏樹,世上哪見樹纏藤,青藤若是不纏樹,枉過一春又一春。竹子當收你不收,筍子當留你不留,繡球當撿你不撿,空留兩手撿憂愁。”
林盛夏慢慢輕撫着隆起腹部的手指被風吹得有些涼了起來,她澄清的眼眸裡似有什麼劃過,很快卻又歸於平靜。
“連就連,我倆結交定百年,哪個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
哪個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
多美好的意境。
可惜世間百態,世事無常,這般美好的意境,也只能夠留在歌裡體現到了。
咔嚓咔嚓……連着幾聲,歌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聲音的來處,洗衣服的婦女臉上被陽光曬得紅紅的。
“忘了說了,這是上面來採訪支教生活的記者,說要做公益廣告,我本來跟他們說沒什麼好拍的,可他非要跟過來!”
葉以寧趕忙開口,所幸這邊民風淳樸,對外來人也並沒有排外的態度。
林盛夏的表情冷淡極了,略微的低下頭,烏髮垂落在頰邊,擋住了大半張的臉……
————————我是今日立春的分割線,吼吼,終於立春了,淚流滿面啊————————
愷夏集團。
裝潢氣派奢華的會議室內,正在召開管理層會議。
長長會議桌兩側坐滿了衆位股東與管理層人員,顧澤愷面無表情坐在正主席的位置上,而在他的身旁,還被預留出了一個空無一人的位置。
“我們這樣不惜一切代價阻擊顧氏的生意已經引起業界人士的反感,如果一意孤行下去經濟會受到怎樣的波動,誰也說不準!”股東之一率先開口,臉色不太好看。
顧澤愷修長的手指極爲有規律的敲擊在冰冷的桌面上,在安靜的氛圍裡顯得尤爲清脆。V5qn。
此時的他一身意大利純手工西裝,低調中透着奢華,那張極爲俊冷的臉龐沒有絲毫的表情,薄脣淡淡的抿着,好久沒說話。
時間就在這樣的沉默當中一分一秒的過去,剛纔說話的那個股東只覺得隨着時間的過去,心裡也越發的膽寒起來,這幾個月顧澤愷的做事風格與這五年來形成鮮明的對比。
往常來開會的林盛夏一直都貫徹着見人留三分薄面,日後好相見的行爲準則,雖然手段同樣的厲害,但跟顧澤愷的不顧一切相比,也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引起業界人士的反感?”許久之後,顧澤愷一邊說着一邊將手裡的文件啪的一聲闔上,重重的扔到了那名股東的面前。
砰的一聲,嚇到衆人!
“我顧澤愷做事從來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他狀似悠閒的轉動着無名指上的素色戒指,酷寒已經不足以形容此時他的表情。
會議室內的低氣壓緩緩飄過,沒人在敢說一句話,而這幾個月來只要是開會,氣氛幾乎都是如此。
會議結束後,顧澤愷站起身來將西裝扣重新扣上,身後緊跟着面無表情的影,後者不知道低聲跟顧澤愷說了什麼,讓他原本離開的腳步頓時停頓了下來。
冰封般的冷睿視線落在剛纔出聲的股東身上,憑空惹來幾許恐懼!
“聽聞謝股東的兒子與唐淮南近來交好,若是傳言屬實……”顧澤愷涔薄的脣角勾着嗜血的笑容,眼底盡是無限的諷刺。
話沒說完,便又轉身離開,徒留秉着呼吸緊張不已的謝股東,站在原地遲遲不敢離開。
剛纔顧澤愷那眼神,就像狼般……
“顧先生好。”剛一踏出會議室的門,站在門口的男秘書便恭敬的開口。
八個月前,盛傳林盛夏自殺身亡的傳言愈演愈烈,顧澤愷怒極之下用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與對方狠戾教訓。
而愷夏集團內的秘書室也大換血,除了跟隨林盛夏多年的小可被特批留了下來,其他秘書均換成了男人。
員工餐廳內。
顧澤愷安靜的坐在老位置用着餐,而他對面的桌子上整齊的放着一份飯菜,兩素一葷均衡搭配,還有一小碗的米飯。
他動作優雅的用修長手指夾着筷子,不緊不慢的吃着味道極佳的飯菜,只是他周圍的幾張桌子都沒有人敢做,竊竊私語的聲音壓得很低很低,而那抹高大流暢的身影卻紋絲不動。
彷彿感受不到員工正在以他爲話題中心似的。
顧澤愷霸氣而冷冽的氣場此時收斂的很好,他甚至還會夾菜給對面的碗裡,嘴角偶爾淺笑着,絲毫不在意旁人的視線。
看着,也怪可憐的!
有些女性員工忍不住的想着。
窗外的LED大廣告屏上正在介紹顧氏旗下的化妝品廣告,不斷的閃回畫面卻影響不到顧澤愷,他沉默的吃着自己口中的米與菜,背脊很挺直。
那張桌子,只要是愷夏集團的老員工都知道,是曾經林盛夏與顧澤愷一同坐過的,雖然時間過去久遠,可他們心裡其實倒並不太相信外界的那些傳言,胡謅八扯的還有人說是顧澤愷因着奪權纔將林盛夏害死的,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以前好像都是林總追着顧澤愷似的,有眼睛的人都能夠看出來林總對他的悉心照顧,可現在……
佳人已去,空留遺憾。
“又剩下這麼多,顧太太我幫你吃完。”顧澤愷將自己碗裡的米飯吃光,擡起頭來淺笑了下,隨後將給林盛夏打的飯端了起來。
窗外的廣告屏上剛纔的廣告播畢,隨後插播起了公益廣告,潺潺流水聲音響起,環境極美的畫面呈現着……
顧澤愷骨節分明的手端着碗,安安靜靜的繼續吃着,絲毫看不出又是一夜未眠的模樣。
他就像是用大理石雕鑿而出的雕像,令人看到打從心眼兒裡便陡然升起一股寒意,若是說曾經的顧澤愷還有點人味,那現如今的他就只能用沉睡的野獸來形容。
平行時空裡的顧澤愷與林盛夏,一個人坐在餐桌前安靜的吃着飯,冷酷無情。
一個卻坐在河邊的大石上聽着山歌,清雅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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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六千字更新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