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叔叔,給你一張

顧允兒的眼神落在齊皓臉上,他依舊維持着萬年面無表情的樣子,臉部的線條像刀雕般的利落分明,五官深邃迷人,可因着剛纔吃下一大盆拉麪的關係,古銅色的肌膚變得紅潤些許,就連鼻翼上也冒出了層層薄汗。幽深的黑瞳就這樣同她對視着,脣抿得緊緊的,一言不發像是在隱忍什麼,平時因着戾氣五官像罩着融化不開的寒霜,冷的讓人發顫,今日卻完全不存在這個問題。

不知道是不是顧允兒自己的錯覺,她怎麼覺得齊皓掃過來的眼神裡有……求助的味道呢?

“叔叔你真棒!我好愛叔叔!”顧子悠的小腦袋上還掛着拉花細細的彩條,此時握着齊皓的手臂來回的搖晃着,完全繼承兩人優點的精緻小臉上笑顏如花,沉浸在叔叔幫她贏得了獎品的喜悅當中。

齊皓嘴角勉強的勾出薄笑來,視線再度劃過顧允兒的小臉,這次顧允兒確定自己沒看錯,他是真的在跟自己求助!

意識到這一點,她實在忍不住的笑出聲來,卻也沒忘記將興奮過頭的女兒拉回到懷裡,令他繃緊的手臂全然從女兒的蹂躪當中解脫出來。

體型壯碩的拉麪店店長走了過來,熊掌般的手啪的一下拍在了齊皓的背部,原本剛剛緩過勁來的齊皓只覺得吃下去的東西再度涌到了嗓子口,緩緩的轉過身看着對方,兩邊的太陽穴隱隱的跳動着,下頜緊得像是利刃般,瞬間嚇到了熱情的店長。

“抱歉,他脾氣有些不好,不喜歡別人碰他。”顧允兒適時插話解圍,日語發音語調柔軟,令朦朧拉麪霧氣當中的那張笑臉更顯甜美。

齊皓不着痕跡的收回眼神,看着她意味不明的哼了一聲,不過冷冽五官的輪廓總算是柔和了下來。

憨厚的店長站在桌旁將兩年份的本店拉麪免費招待券遞到顧允兒的面前,雙手奉上,彎腰呈九十度以示禮貌,而顧子悠眨巴眨巴大眼睛似乎還在期待着什麼。很快,店長轉身又將三張票推了過來,顧子悠哇的一聲接了過去,抱在懷裡笑的合不攏嘴!

竟是三張東京迪士尼樂園的兩日票!

“媽媽,我們又可以省下一筆錢了!”顧子悠白希的小手握緊了三張票,而顧允兒聞言卻瞬間柔了眸,難怪剛纔在拉麪店的外面子悠說什麼也不走了,非要進來吃這家的面,原來她竟是看到了這個。

齊皓不發一言雙手搭在膝蓋上的坐着,他的眼神很長時間都沒有從對面那對母女的身上分開,齊皓知道現在的允兒因着受到過去的影響獨立自主,甚至不肯接受顧澤愷同林盛夏的幫助,以前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嬌滴滴的顧家大小姐,現如今竟也成長的溫柔細膩,時間改變了一切,唯一不變的,卻是他對她從心底裡的愧疚與……愛。

“子悠,謝謝你幫我省下好多錢!這樣回去的時候我們就可以給糖糖還有小黃豆買很多禮物了!”望着懂事的女兒,顧允兒的心裡一片柔軟,不經意擡頭望着麪湯霧氣外的那張冷峻面容,她嘴角的笑還來不及收斂起。

齊皓也跟着笑了,沒有了T市的血雨腥風,沒有了那些勾心鬥角的傷害,此時在東京,在別人眼裡,她不是顧家大小姐,而他……也不是皓哥!他們不過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關係,當然,因着還有子悠的存在,想必更多人都會以爲他們是一家!

顧允兒雙頰漂紅,再見到齊皓難能可貴的溫柔淺笑時心臟不受控制的砰砰跳動起來,儘管已經分開數年,可再度相遇他的一舉一動依然能夠撥動着她的每根情緒神經。

齊皓,全世界明明有接近七十億人,爲什麼?爲什麼偏偏是你闖入到我的生命裡來?那個看似最不可能的你,霸道的佔據了我的所有,強勢的控制我在面對你時不能自已。

明明你就是那七十億分之一的心動,卻也是你,傷我最深!

“顧子悠,你是不是還忘了件事?”顧允兒別開自己的視線落到依舊沉浸在勝利喜悅當中的女兒,很少能夠見到她這麼高興的樣子,就連眼角眉梢都笑得彎彎的。

聽到媽媽這麼說,顧子悠恍然大悟的看着齊皓,啪的一聲跳下椅子來走到他面前費力的搬開椅子,怕她受傷,齊皓艱難的伸手幫忙,喉結上下滾動着,看起來實在是不太好過。

“謝謝叔叔!”學着剛纔店長的樣子,顧子悠也九十度的彎腰,笑容燦爛,聲音綿軟。

齊皓有瞬間的不知所措,打打殺殺的事情他在行,可對待小姑娘他卻慌了手腳,僵硬着手拍了拍顧子悠的腦袋,只聽到啪的一聲,顧子悠握住了齊皓的大掌,小小的白希手掌與大大的古銅手掌和在一起,竟有種讓他說不出來的暖心感!

“是叔叔幫子悠贏來的票,叔叔……我和媽媽只有兩個人,另一張票送給你好不好?”顧子悠費力踮起腳尖來從桌上抽出一張推到齊皓的面前,眼神裡帶着渴求,她覺得叔叔真的好厲害,高高大大的在她心裡就像是英雄,就連之前在機場他還幫自己找到了鑰匙扣!

顧允兒剛想要開口,卻又想起那日夜裡跟齊皓商量過的事情,難道這就是天意?就連老天都在幫着齊皓嗎?

“叔叔,給你一張,和子悠還有媽媽一起去迪士尼好不好?”顧子悠見齊皓半天沒有開口,還以爲他不同意,雙手合十抵在下巴的位置,眼睛瑩亮裡帶着渴求,嘟着的小嘴不斷的張合,似乎無聲的再說求求你求求你……

“我去趟洗手間,齊皓……”顧允兒站起身來,齊皓的視線聞言落在了她的臉上,眼神裡竟帶着詢問,似乎是在問她可以不可以收下。

“那票作爲你幫我們的謝禮,收好了。”

說完這句話,顧允兒向着洗手間的方向快步的走去,而齊皓薄薄的脣不自覺的勾動着,她同意了……

“叔叔,我知道你跟媽媽認識。”齊皓伸手幫女兒點了杯柳橙汁,顧子悠咬着習慣聲音小小的說着。

“嗯。”半響,他算是回答了。

“你是不是做了惹媽媽生氣的事情?不然她爲什麼只對你態度不好?媽媽對誰都可親切了,舅舅總說應該讓我看看媽媽以前的樣子,還讓我去問舅媽!”顧子悠晃盪着小腿,趁着媽媽去洗手間的時候跟叔叔培養下感情。

“嗯。”齊皓再度嗯了聲,眼底劃過片刻暗淡,隨後卻又恢復了正常。

“沒關係,做錯了事情只要說對不起就好,媽媽不會生氣生太久的!”顧子悠小大人似的拍了拍齊皓肩膀,臉上的表情很生動。

似乎是在說,叔叔,我看好你喲!

“子悠……的爸爸呢?”突然,齊皓輕聲的開口,聲線內還帶着不經意的顫抖。

原本活潑的顧子悠卻瞬間沉默了起來,她扁着嘴低着頭,雙手撐在椅面上,和剛纔生動的樣子呈完全反比。

“媽媽說我爸爸死了,叔叔……死了的意思,就是再也見不到了,我沒有爸爸。”過了好半天顧子悠終於這樣開了口,舅舅對她疼愛有加,可那不是爸爸,就像是舅媽對自己再好也沒辦法取代媽媽在她心裡的位置一樣。

齊皓的大拳緊握,手背上的青筋慢慢露在外面,爸爸死了……不,子悠……你爸爸還沒死……我就在你的面前!

子悠,我就是你的爸爸!

“不過叔叔想當我爸爸嗎?”突然,顧子悠側過頭來,清透乾淨的眼神照的人無所遁形的,隨後又神神秘秘的湊到齊皓面前,仔仔細細的盯着他,似乎是想要看清楚他到底是說真的還是撒謊!

齊皓沉默的點了點頭,而顧子悠哇的一下就笑了起來,甚至還拍着手。

“我喜歡叔叔,很喜歡叔叔,你娶我媽媽吧,我們就是一家人了!”顧子悠古靈精怪的說着,齊皓的瞳孔倏然收縮,心臟猛地被撞擊了下。

還沒等他回答,顧允兒已經從洗手間走了回來,手上還帶着沒吹乾的水漬,看着兩個人湊到一起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悄悄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父女天性的關係,子悠似乎對齊皓有種特別的熱情,齊皓纔剛剛出現這麼幾天,就已經將女兒全部的注意力給吸引了去!

“我們走吧,外面雨越下越大了。”剛纔在洗手間裡就聽到外面嘩啦啦的雨聲有越來越大的趨勢,這裡距離酒店步行還有一段距離,就算有雨傘,允兒還是怕子悠會在路上貪玩淋雨感冒。

顧子悠蹦躂着站起身來,將迪士尼的兩日票塞在口袋內最裡面,寶貝似的揣着,而齊皓不緊不慢的站起身來,襯衫下的胃部很明顯突出。

突然,膝蓋有種不受控制的麻痛感襲來,令齊皓的身形一偏,向着顧允兒的方向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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