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時候,即便有最能讓她安定的慕紹南在身邊,初藍卻依舊不可能安心的吃東西。
而事實上慕紹南也沒有吃什麼,她坐在那邊對着食物發呆,而他則在旁邊,很多時間都在打電話。
初藍偶爾回過神來,會凝神聽一下他在說什麼,卻都沒有聽出個所以然,轉過頭便又失了神旆。
其實不敢往壞的方向想,可是眼下這種情形,她卻不得不往壞的方向想窠。
想着想着便又忍不住紅了眼眶,伸出手來捂住眼睛抱住自己的頭,只是不想哭出來,因爲覺得那實在是太不吉利。
慕紹南接完一個電話,轉過頭來看到初藍的模樣,便伸出手來握住了她。
初藍回過神來,鬆開自己的手,低聲道:“我去洗手間。”
說完她就站起身來,出了包廂門,往洗手間走去。
她剛剛走出去,慕紹南的電話便又響了起來,慕紹南接起電話,聽了兩句,眉宇便驟然一鬆。
片刻之後,他迅速對着電話裡的人吩咐了兩句,隨後起身來,走出包間去找初藍。
初藍並沒有進入洗手間,而是在洗手間入口處,用力地用涼水澆着自己的臉。
等她溼漉漉地擡起頭來,看向鏡中的自己時,卻意外看見了剛好出現在鏡中的慕紹南。
初藍猛地轉過身,一下子上前拉住他的手臂,“是不是有消息了?”
慕紹南看着她被涼水凍得通紅的臉,不由得伸出手來,用掌心貼了貼她的臉,隨後才道:“想不想第一時間見到他們?”
初藍神情驀然一變,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許爸許媽乘坐的航班,的確是出了事,並且還是一件足以引起國際關注的事,因爲飛機上竟然出現了讓全世界都避之不及的劫機者,最後飛機被迫關掉了所有的通信設備,降落在了一個無名孤島上。
劫機者一共三人,都是來自某個正在發生戰亂的國家,劫機正是爲了引起國際社會關注。
然而沒想到的是飛機上正好有兩個去國外交流歸來的談判專家,經過長達幾個小時的談判,終於挽救了所有機組人員和乘客的安全,而目前已經有周邊國家控制了整個事態的發展,只是暫時還沒有對公衆公佈。
聽到這個消息的初藍,驚魂未定之餘心裡涌起的歡喜,幾乎讓她控制不住地喜極而泣。
而巧合的是,控制事態的國家正是慕氏曾經大手筆投資的國度,因此慕紹南帶她飛過去,是非常輕易而順利的事情。
坐在飛機上,初藍依舊是忐忑不安的,忍不住反覆伸出手來握住慕紹南,一遍又一遍地向他確認,“是真的沒事了,對不對?”
這樣的忐忑一直到她下了飛機,終於在那個國家的一家酒店裡見到許爸許媽和外公外婆時,才終於徹底消失。
初藍敲開/房門,一下子便衝了進去,與許爸許媽緊緊擁抱在一起。
劫後餘生,許媽也有些控制不住地大哭,哭了好一陣才猛地想起來什麼,一下子推開初藍,“你怎麼會來這裡的?不是說暫時安排不了飛機接我們回去嗎?”
初藍剛欲回答,卻忽然猛地想起了什麼一般,與許媽對視片刻,才抿了抿脣道:“我找了人幫忙。”
許媽臉色登時一變,“找誰幫忙?誰有這麼大本事能在這種時候把你送到這裡來?”
“媽!”初藍忍不住低聲道,“我真的很擔心你和爸爸,還有外公外婆出事——”
“所以你去找慕紹南了是不是?”許媽登時就忘記了先前所有的驚險和害怕,一下子沉下臉來,猛地推開初藍,“許初藍!你到底還要不要臉!”
“媽,我沒有……”
“沒有?”許媽立刻厲聲道,“別以爲我在那邊就什麼都不知道!那邊也可以看到國內新聞的!慕紹南已經將婚期延後了,你別告訴我那跟你沒關係!”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初藍心中猛地一頓,同時也彷彿清醒過來一般,低聲道,“媽,我也是擔心着急得六神無主了,纔會接受他的幫助,除此之外我真的沒想過還要跟他有任何關係!”
“你果真是這麼想的?”許媽再度質疑。
“好。”許媽聽了,立刻道,“既然他幫了你,那他不可能讓你一個人來這裡吧,他是不是跟你一起過來的?”
初藍聞言,心中微微一驚,“媽,你不會是想要見他吧?”
“我才懶得見他!”許媽立刻揮了揮手,怒道,“我就是不想見到他!你現在就叫他走!有多遠走多遠,永遠不要再出現在你面前!”
初藍聽完,禁不住微微怔住。
許媽看着她的反應,不由得冷笑一聲,“怎麼了?捨不得了?”
“不是。”初藍連忙回答道,又擡起頭來跟許媽許爸對視一眼,隨後才低聲道,“我這就去。”
許媽只是抱着手臂看着她,“去!”
初藍再度抿了抿脣,轉身出了房間。
慕紹南帶她來到這座酒店,她問道許爸許媽的房間號後就直接衝了上去,再下來找慕紹南時,卻已經不見了他的人影。
跑去前臺問,說了很久前臺才終於幫她打了個電話去慕紹南所在的房間,隨後,有酒店服務人員來接了初藍上去。
因爲是緊急情況匆忙安排的酒店,所以條件並不是特別好,慕紹南所在的房間,也不過只是個行政套房。
初藍走進去的時候,慕紹南正站在窗邊通着電話。
“……知道了,你也要早點睡,聽到沒有?”
他語氣低沉溫柔,幾乎是初藍從來沒有聽過的,她就站在他身後,聽着他通電話的聲音,“……好,答應你……答應你……不許得寸進尺……”
她原本情緒起伏極大的一顆心,忽然那樣一點點地沉靜下來,直至渾身血液都變得冰涼。
她在那裡站了片刻,終於連自己是來做什麼的都忘記,轉身就想要走的時候,慕紹南卻忽然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隨後對着電話道:“還有人要跟你說晚安。”
說完,他就走向初藍,將手中的電話遞給了她。
初藍一怔,隨即呆呆地接過電話來,放到了耳邊,只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圓圓甜甜的聲音,“爸爸,還有誰要跟我說晚安啊?”
初藍心裡的冰涼與苦澀忽然都化作了一股酸澀,在心底瀰漫開來,以至於一時半會兒竟說不出話來。
她明知道這樣的情緒不對,可是卻偏偏控制不住。
“爸爸,誰啊?”
圓圓忍不住又在那邊問了一句,初藍這才緩緩回過神來,低聲開了口:“聽之,我是小許老師。”
電話那頭安靜了片刻,隨後一下子傳來了圓圓的尖叫聲,“小許老師!我好想你啊!”
初藍忽然就又忍不住紅了眼眶,拿着電話,走到了旁邊去跟圓圓說話。
而在她打電話的時間裡,慕紹南則用房間裡的座機打起了電話,是安排回國的事宜。
而初藍不知不覺跟圓圓說了很久,直至察覺到這會兒國內應該已經是半夜時,她才猛地頓住,反覆說了許久,才終於哄得圓圓跟她說了“晚安”。
“晚安。”初藍聽聲回答一句,隨後緩緩收起電話,站在原地片刻,終於轉身走向慕紹南所在的臥室。
慕紹南正坐在沙發上,用一部平板瀏覽着新聞,初藍走過去,將手中的電話遞給了他,“謝謝。”
慕紹南擡眸看了她一眼,伸出手去拿電話,卻連她的手一併握住。
初藍想要抽出來,可是根本做不到。
兩個人對視許久,她終究再一次開了口,“你到底想怎麼樣?是想讓我做你的地下情人嗎?”
慕紹南聞言,眉心微微一動,隨後才又沉聲開口道:“我連婚都沒有結,你覺得呢?”
他說話間,有意無意地摩挲着她的手,終於引得初藍低頭看去,只見他手指上光光的,根本沒有象徵結婚的戒指。
她心中一時大動,內心情緒翻涌滾燙,燙得人心都難受。
可也許就是因爲太燙了,很快地,初藍就又一次地清醒過來。
“那你的意思是,你是爲我推遲的婚期?”初藍看着他,問道,“可如果這樣,我是不是果然成了人人唾棄的小三?”
“你覺得自己是?”他問。
初藍緩緩點了點頭,“我覺得自己是。”
慕紹南聽了,終究是又擰了擰眉,片刻之後卻又淡淡勾了勾脣角,“這些外人眼裡的東西,很重要?”
“這不是外人眼裡的東西,這是道德!”初藍忍不住微微捏了拳頭,聲音發顫地開了口,“如果人沒有道德約束,那跟禽/獸有什麼區別?”
慕紹南緩緩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身高優勢格外給你壓迫感,“如果可以快活,那禽/獸一把又何妨?”
初藍聞言,猛地一驚,還沒完全體會過來他話裡的意思,慕紹南忽然就已經勾住了她的腰,隨後,初藍就被他壓到了牀上。
“起來!放開!”
初藍幾乎立刻就用力地推起他來,可是慕紹南沉重的身軀哪裡是她能撼動得了的?初藍用力許久,終究是無用功,心裡忍不住又委屈又難過,百般痛苦纏心,終於忍不住輕聲哭泣起來。
“爲什麼要我承受這些?”她忍不住哭着問他,“我不想要這樣,我只是想簡簡單單地跟你在一起而已……”
慕紹南抓起她的手來,放到自己脣邊輕吻,“那就什麼都不要想,簡簡單單在一起就好。”
“不可以了……”初藍低泣着開口道,“我不能再跟你在一起了……我不會再跟你在一起……”
慕紹南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片刻之後,忽然低聲開了口:“所以付出得越多的人,就註定要失去越多,是不是?”
初藍聞言,身體微微一震,原本閉着的眼睛也再度睜開來,淚眼朦朧地看向他。
“這種事情的最終結果我早就知道。”他繼續開口道,片刻之後,微微冷笑一聲,“原本以爲自私一點可以改變什麼,原來……還是不行。”
說完,他忽然就站起身來,放了初藍的自由,隨後轉過身,站到窗邊,背對着她,淡淡道:“你的意思我很瞭解,你可以走了,從今往後,我。”
初藍身體微微僵住,依舊躺在那裡,看着他的背影,卻禁不住再一次淚眼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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