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柏林可是比易君臨更老的“江湖”了。
這個晚輩說的那些話，不就是在側面地和自己說，他對季悠太過狠心了，這些年季悠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這些東西，顧柏林這樣的人，哪能是不知道？
但他現在，卻是有一種被人威脅的感覺，而且易君臨是在和自己說教嗎？
那畢竟都是顧家的事，他倒是插手得如此理所當然。
“君臨，我知道你把唯寧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但你要弄清楚的是，你們頂多現在只是談戀愛。”
“顧董，之前我已是和您許諾了，707這個項目，我會拱手相讓所有的利潤，算是聘禮之一，我易君臨說話算話，現在就連那塊地皮，我都可以用最低價拿到，就是看顧董是否要承認唯寧還是不是你們顧家的人了。”
顧柏林面色一沉，索性兩人是隔着手機講話，其實雙方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
但他們雖是有着年紀的懸殊，平常爲人處世也是差不多的，基本算是同一個世界的兩個男人，現在卻是有着截然不同的一點——
易君臨是可以爲了顧唯寧犧牲任何，而且他目前所擁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創造的，不具備家庭的“威脅”，和“勾心鬥角”，換句話說，他可以爲所欲爲。
但顧柏林不一樣，他需要考慮的，是這輩子以來，自己堅持着的商業利益，他就是一個利益至上的純粹商人。
所以易君臨可以用所有的項目去要挾他，大不了魚死網破。
顧柏林卻不敢接招。
“君臨，有些話，我也就不多說了，今天晚上纔到的，明天我就去一趟醫院。”顧柏林說是這麼說了，還是會給自己主動找臺階下，“就算是你不這麼做，我也會去看小悠的。你說得對，人的確不應該只顧着自己眼前所看到的。小悠沒名沒分跟了我這麼多年，我當然是不可能那樣決絕，唯寧就麻煩你照顧了，這段時間，關於那個DNA報告的事，我是想說，我其實也不是完全的相信，可能內部是有隱情的，但這是我們顧家的事，不管你對唯寧如何，我只希望你不要在多插手。”
易君臨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人，很快就說：“好，顧董。”
顧柏林掛了電話，卻是揚起手來，就直接將手機給砸了。
邊上站着的助手嚇得臉色一變，要知道顧董這麼多年來，也可以說是修身養性了，幾乎是不太可能會有這般動怒的時候。
也就是有能耐的人，纔可以惹得有能耐的人情緒失控。
“出去！”
顧柏林冷冷吩咐。
助手半秒鐘不敢多待，不過剛走到門口，顧柏林卻又是叫住了他，“讓你去調查的東西，都調查清楚了嗎？”
助手一愣，反應過來知道，顧董問的應該不會是季悠二夫人那邊的事，其實自從那個DNA報告出來了之後，顧董沒花太多的心思去調查什麼，自從那個許振良和自己見過了之後，顧董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另外一個，連他都不曾聽過的女人身上。
那個女人，叫做秀秀。
但都已經是有20年的時間了，就算是有翻天的本事，這大海撈針一樣的信息，他真的不是那麼好調查的。
助手就怕是顧柏林會罵自己是飯桶，猶豫了好半響，才支支吾吾道：“顧董，因爲最近事比較多，我的確是有讓人跟進，不過似乎還沒有太多的消息過來。”
顧柏林臉色更是難堪。
助手連忙道：“我會立刻讓人跟進的。”
“再給你3天的時間。”
“是，顧董。”
等人走了之後，顧柏林略略有些疲憊，伸手捏了捏隱隱作痛的眉心。
他這個年紀，爲了自己的健康，抽菸已是很少了，不過這幾天，還是忍不住多抽了幾根。
人，總是會有軟肋的。
再是無情的人，其實都應該說是，人之初性本善。
他顧柏林，這一輩子，已是熬過去了三分之二，要說他有過多少個和自己身體有染的女人，說真的，他都已是記不清了。
年輕的時候，就已是年少成功的那種人，本身條件就是極佳，多的是女人投懷送抱。
那時候年輕，雖不是什麼來者不拒，但只要是他看得上的，幾乎都能弄上手。
所以要讓他現在回憶一下，那些女人的臉，他都已是記不清了，和林媚玥當年就是商業聯姻，後來是林家落寞了，所以他根本就不會將這個原配放在心上，但這個位置，是一定會一直未她保留。
那麼還有的，就是季悠了。
其實季悠最初給他的感覺，現在想想，真是秀秀的寄託吧？
她的側臉，笑的樣子，和秀秀的那種味道太過神似，當年他纔會那樣喜歡她，並且允許她可以擁有自己的孩子。
秀秀……
這麼多年過去了，顧柏林以爲自己這樣的人，早就已經忘記了那個女人了，卻是不想，如今一提起，那張恬靜柔美的臉，頓時浮現在自己的腦海裡。
恍如昨日，他們才分開的。
許振良告訴他：“秀秀當年是難產死的，生的那個孩子，一直都在許家，因爲不能讓人知道，也不想給你帶去麻煩，她沒有告訴任何的人，但我知道，秀秀當年懷的孩子，是你的。”
所以那個孩子……就是之前車禍去世了的，許沫？
顧柏林夾着的煙，不知道何時已是燃到了盡頭，猩紅一點火花觸到了他的手指，他陡然一驚，順手將煙捏碎了，摁滅在菸灰缸裡，打開抽屜，最底層，一個金色的絲絨盒子，他再打開，裡面有一張照片。
已是隨着歲月的流逝，泛黃發黑。
但照片裡的容顏，在他看來，好似還帶着一種溫和的光。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個原因，顧柏林在得知秀秀死了，秀秀爲自己生的孩子也死了之後，又突然爆了季悠和顧唯寧的事，他竟是索然無味，一門心思只是想要去弄清楚秀秀的事。
原來，這個就是叫做念念不能忘？
但許振良給他看了不少的證據，證明了許家對許沫是真的有恩，並且也告訴了他，不能再讓網上的新聞發酵下去，否則現在這般神通廣大的鍵盤俠，必定是會挖出來他和秀秀的過往。
沒錯，這些話，才讓顧柏林同意，將所有的負面消息，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