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唯寧腳步一頓。
不遠處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看着依舊是精神乾淨，趙甜不算是那種長得出色的女人，不過個性很好，也許就是因爲當婦科醫生的關係，對女性尤爲溫柔，許沫那會兒懷孕之後，所有的一切都是聽從她的，自己懷了8個月的寶寶，趙甜就恨不得當了8個月的“保姆”，對好友的一切都十分上心。
要說鄒周是最好的閨蜜，趙甜也算是最好的姐妹了。
如今再用這個身體見到自己的好姐妹，顧唯寧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趙甜估計是要去做一個重要的手術，小護士在邊上絮絮叨叨解釋着那個產婦的情況，趙甜和顧唯寧擦肩而過的瞬間，腳步稍稍一頓，片刻之後，才讓小護士停止說話。
她看向顧唯寧。
真的是隔了一輩子那麼久遠，趙甜看向自己的時候，顧唯寧心頭微微一跳，隨後還是儘量讓自己揚起一個看似普通的笑容來。
反倒是趙甜有些意外，顧家六小姐，誰不知道呢？
她怎麼會來這裡？而且還對自己笑，趙甜想着，自己和她也不熟悉，顧六小姐是特地來找她的？
“顧小姐？”趙甜將手中病歷文件夾交給了小護士人，“請問是來找我的嗎？”
顧唯寧點頭，很快就說：“不過趙主任現在有事的話，我可以等你一會兒。”
趙甜言簡意賅，“我確實需要處理一個孕婦的問題，那就麻煩顧小姐稍等。”
顧唯寧看她疾步匆匆，心裡有些感慨，趙甜還是以前的趙甜，許沫卻已是詭異成爲了顧唯寧。
她也沒好意思進趙甜的辦公室，就這麼站在門口等了差不多有大半個小時，這才見趙甜一臉疲憊回來辦公室。
顧唯寧連忙迎上去，“趙主任。”
趙甜挺意外的，“顧小姐？”楞了一下，才說：“我以爲顧小姐已經走了，看來是真的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進去再說吧。”
她推開了辦公室的門，顧唯寧跟着進去，趙甜讓她坐在辦公桌的對面，誰知道顧唯寧正好是看到了她辦公桌上放着的幾個相框，以前這裡就有的，她記得，那上面，還有許沫和她的合照，如今依舊是放着。
顧唯寧心頭一動，感慨萬千。
趙甜入座，就見顧唯寧眼神直直看着那張照片，想到了什麼，問：“六小姐，你是認識許沫麼？”
顧唯寧臉色稍稍一僵，“啊？”
“之前沫沫的喪禮，我有見到顧小姐去了。”
顧唯寧這才悄然鬆了一口氣，“哦，是的，我認識沫沫姐姐。”
趙甜看向她：“好像許家的人都挺意外的，不過我也很意外，因爲沫沫也沒和我提起過顧小姐。”
“我和沫沫姐姐認識的時間不長，但一見如故，以前我就是那種刁蠻任性的人，也知道你們對我的印象不太好，沫沫姐教會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讓我明白了不少，我很喜歡沫沫姐。”
“嗯，她確實是個好女人。”趙甜有些哀傷，“只是可惜了，紅顏薄命。”
顧唯寧心裡有些暖，因爲趙甜這種憐惜之情，是發自內心的。
她蠕動脣瓣，剛要說什麼，趙甜倒是收斂了表情，很快就問：“顧小姐，找我是有什麼事？”
顧唯寧知道她做事都很雷厲風行，所以也不賣關子，努力組織了一下語言，道：“我來，也是因爲沫沫姐的事。”
趙甜有些意外，“許沫的事？”
顧唯寧這藉口都已是反反覆覆斟酌了無數次了，知道說服性不大，但也沒其他法子可以想，“沫沫姐去世的時候，肚子裡的孩子都已是8個月了，我就是想來問問趙醫生，那時候，孩子是……是胎死腹中嗎？還是……還是……”她發現自己有些說不下去了，嗓子眼梗着，喉頭髮澀着，內心絞痛，卻還是要努力掩飾着臉上的那些表情。
趙甜詫異，“顧小姐怎麼會問這些？”
“我和沫沫姐姐認識不久，但當時我和她的關係就已是挺好了，她也總是和我說一些自己的事，可能趙醫生看一下就知道了，我和沫沫姐是同時出車禍的，那天我也被車子撞了。”
“這個，我略有耳聞。”趙甜還是不理解，“但是，顧小姐爲什麼要詢問許沫孩子的事？何況這些都是保密的資料，我也不好隨便透露。”
“因爲沫沫姐姐和我說過，你也是她的好姐妹，她懷孕最初都是你一手照顧她的，之後所有的產檢都是你親自幫她做的。”
“這些是沒錯。”
“說實話，可能我這麼說，你也不相信，沫沫姐死了之後，我總會夢見她，人生在世，想要找一個知心朋友真的很難能可貴，我就是想知道，沫沫姐當初的那個孩子…是男還是女，是…是怎麼沒的。”
“顧小姐。”趙甜語氣溫和，言辭卻絲毫不容置疑，“我也很感激你爲許沫付出的這些心意，今天還特地過來詢問這些，但說真的，這些我真不好透露，何況人都已經沒有了。看得出來，你似乎是和外面傳言的很不一樣。許沫雖然不幸，但她現在泉下有知也會很欣慰的。”
顧唯寧就知道，趙甜不會那麼容易鬆口，所以她很快就說：“那可以告訴我，是男孩，還是女孩嗎？”
趙甜看着她。
顧唯寧也努力平復着自己的情緒，回視。
“趙醫生，說一下男孩還是女孩，也沒多大的關係，我最近，老想着這個事，我也覺得沫沫姐很可憐，其實就是想爲孩子超度，你可能也不相信，但我說的都是真話。”
趙甜沉默了半響，最後才低聲說：“是個男孩子。”
胎死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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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唯寧從5樓下來的時候，心神恍惚，心臟還一陣一陣抽痛着。
她覺得這就是一種心理原因，想到那個孩子，她現在就剋制不住那種哀傷悲痛。
到底是有多殘忍，才能這樣對她？
如果真的不愛她了，真的要和許嬌苟且在一起，爲什麼是連自己的孩子都放過？
蔣晟名，許嬌……
你們到底是有多殘忍！？
不過這世界，還真是小，地球也真是圓的啊。
顧唯寧這邊正憤憤不平，走到醫院的大廳，竟是意外發現了，那個無比熟悉的身影。
那不就是，許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