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霞聞言，臉色不禁變了變，聲音有些尷尬，“這個……我們許家也是有許家的規矩，當然這些事，都是經過家裡長輩討論之後……”
顧唯寧嘴角微微一勾，當她不知道麼？
許嬌真的是殘忍，她人都已經死了，孩子都不得安息？
“阿姨，今天這麼湊巧，我可以和你聊一聊嗎？我的車子就在山下，我給沫沫姐行個禮，我就送你回去吧。”她話鋒一轉，突然不再繼續剛剛的話題，李翠霞當然是求之不得。
她今天是偷偷過來的。
老頭子是很相信那些牛鬼蛇神什麼的，偏偏自己信基督的，所以這種時候，老頭子是不允許她過來，她偷偷跑過來。
要是讓嬌嬌知道了，估計還得鬧一通脾氣，所以她剛剛打車過來，這會兒要是沒人送她回去的話，的確是有些麻煩。
顧唯寧這麼一說，她欣然同意，“那就謝謝顧小姐了。”
“不客氣的，阿姨你稍等一會兒。”
顧唯寧說着，上前，站在墓碑之前，凝視着那張照片。
笑得那樣溫柔善良的許沫，你可知道，你的一輩子對別人來說，都是一個笑話？
剛剛的話，李翠霞是沒有說完，但是那種言辭，有自責，有愧疚，卻還是掩蓋不住對許嬌的偏愛。
重生了一次的顧唯寧，就不可能再是一個包子那樣，她會深思熟慮，她會懷疑，也許許嬌說的是對的。
也許她真的不是……許家的女兒？
所以，許沫，你到底是在扮演着怎麼樣的角色呢？
顧唯寧那雙水靈靈的眸子，完全沉寂下來，就像是一顆黑色的水晶球，似乎是有魔法在流轉着，那墓碑上照片裡面女人柔軟的眸子，和她正面對視，她的視線，如同有穿透力，一聲聲呼喚着裡面躺着的軀體。
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知道，這種滋味兒，這種感覺。
她心底深處的痛，太過深沉。
……
回去的路上，顧唯寧讓李翠霞坐在了副駕駛位上。
老太太一上車，顧唯寧就貼身過去幫她扣好了安全帶。
其實她就是很本能的一個舉動，老太太卻是有些受寵若驚。
“哎喲，六小姐，這個……我可真是不敢當。我自己來，我自己來就行了。”
顧唯寧沒說話，卻執意將安全帶給扣上。
這都不算什麼，不管真相到底是怎麼樣的，李翠霞倒地是將自己養了30幾年不是麼？
“沒關係的，你是沫沫姐的媽媽，也就是我的長輩，我很喜歡沫沫姐姐，她對我來說，也是親姐姐一樣。”
顧唯寧說着，發動引擎，車子緩緩前進着，邊上坐着的老太太不勝唏噓，“就是沒有想到，突然就這麼沒了。”
“阿姨，你一定很傷心吧？”
“傷心難過，白髮人送黑髮人，這種感覺，沒體會過的人是不會懂的，沫沫很乖，特別聽話，每天在家裡，老天爺也是…不公平。”
顧唯寧頓了頓，忽然問：“沫沫姐，和她的姐姐，那個叫許嬌的，感情很好嗎？”
她這麼直白的一個問題，老太太也不是什麼笨蛋，下意識看向了顧唯寧，“顧小姐，怎麼突然這麼問？”
“哦，也沒什麼啦，就是我看許嬌好像不太喜歡沫沫姐，我之前有一次和沫沫姐在外面逛街，許嬌就一直要搶沫沫姐看中的東西。”這段話當然是顧唯寧自己編出來的，她第一次發現自己思維如此靈活，“當時我就很好奇啊，她們不是親姐妹麼？我這個作朋友的，我都覺得，只要是沫沫姐的心頭寶，那我肯定會讓的，更何況，我覺得沫沫姐看中的衣服啊，包包啊這些，都不是許嬌的風格，所以我覺得她是存心要搶的，就是要針對沫沫姐，是嗎？阿姨？”
李翠霞面色已十分尷尬，顧唯寧得空側頭看了她一眼，就見她雙手死死扣着安全帶。
顧唯寧也是在她身邊30好幾年了，能是不瞭解她麼？
原來她真的知道！
如果說之前自己的心已是瞬間跌落谷底，那麼現在，大概就是被打入了十八層地獄的感覺吧。
許沫啊許沫，你真的是太可憐。
原來你最信任的那些人，一個個都知道所有的一切，把你當猴子一樣玩。
“…這個，顧小姐可能是誤會了。”李翠霞很勉強要解釋點什麼，“其實沫沫和嬌嬌的關係挺好的，沫沫雖說是妹妹，但嬌嬌脾氣的確是也點不像姐姐，所以沫沫懂事，一直都讓這她。也不會存在什麼搶沫沫喜歡的東西，嬌嬌就是任性了些，對自己的妹妹，還是好的。”
“真的嗎？”顧唯寧有些不太相信的樣子，“可是沫沫姐不是這麼和我說的呀。”
李翠霞手一抖，“…沫沫和你說了什麼了？”
“沫沫姐告訴了我很多她家裡的事，她很相信我，她說許嬌對她並不好，私下也總刻意針對，就連……”顧唯寧說到這兒，頓了頓，正好是開出了墓園那一塊，轉角處遇到了紅燈，她緩緩踩住了剎車，似乎是在猶豫着，卻還是無法剋制那份想要衝破一個結界，在不斷悸動的心，“就連她的婚姻，似乎許嬌也是會干涉，阿姨，你知道這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