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地，莫小語抽回了被赫連夜捏在掌心的手。
她也說不出自己是怎麼了，她曾經無數次地想過，如果自己當年沒有被莫楚涵送到美國，那她和赫連夜，是不是就能繼着樂隊的那段時光，順理成章地成爲一對戀人……
他是她最美好的暗戀，她滿懷希冀地念想了他7年，從不曾忘記……
這份念想，即便是此刻，她的腦海中也是深刻無比……
可……爲什麼，她此刻看着他，被他握着小手，就是沒有那種心動、悸動、少女心亂跳的感覺呢？
是因爲記憶的空白讓她產生了迷茫和不安麼？
她總覺得，比起突然知道自己和赫連夜已經成了戀人，她更想尋回這幾個月的記憶……
赫連夜看着莫小語縮回去的小手，嘴角的淺淺笑意就這麼僵住了。
垂眸，赫連夜盯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就像是被寒冷的北風呼呼地吹着，刺得他冰冷如刀割。
爲什麼，爲什麼縱使沒有了冷修，她依舊下意識地抗拒他……
難道，她的記憶蒼茫空白了，可她的心、她的身體，依舊清晰無比地只肯認冷修這個人麼……
不會的……絕不會的！
黑眸沉沉地閃了閃，赫連夜才擡眸，牽起嘴角，溫潤地看向莫小語，道，“小語，我知道你剛醒來，很多事情不記得，所以心裡有些不安，但我會陪着你的。而且，你之前摔下樓梯，醫生說你的胎有些不穩，需要靜心養胎，所以，你就不要想太多了，一切有我，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赫連夜的話，將莫小語從遊神中拉了回來。
她的胎不穩？
雖然，她對自己怎麼懷的這個寶寶一點印象都沒有，但，母性還是讓她對這個孩子有着一種發自內心的關愛，這是她的孩子，她當然希望他能平安出世。
看出莫小語情緒上的變化，赫連夜又道，“小語，你這幾天昏迷，都是靠打營養針才維持着體力，可你畢竟懷孕了，還是要以進食爲主，我熬了粥，煮了幾道你愛吃的小菜，你起牀，趁熱吃吧。”
“恩。”
莫小語掀開被子，汲着拖鞋，走到了茶几旁。
拿起筷子，莫小語擡眼覷到赫連夜青青紫紫的一張臉，纔想到自己應該略表關心。
狐疑地，莫小語眨了眨眼，問道，“學長，你的臉怎麼了？是和人打架了麼？”
在她的印象裡，赫連夜是個溫潤如水的男人，從不動怒、從不和人吵架，又怎麼會去和人打架呢？
赫連夜的心底淌過一絲苦澀，她直到現在，纔想到要問一問他臉上的傷麼……
牽了牽嘴角，赫連夜道，“之前去買菜的時候，遇到幾個小混混搶劫，所以被揍了幾拳，不礙事，過幾天就好了。”
莫小語眼底困惑，國內的治安這麼不好麼？買菜都能遇到小混混搶劫？這也忒嚇人了。
吃過晚餐，赫連夜邊收拾碗碟，邊道，“小語，你先洗澡吧，我把廚房收拾好就來陪你。”
“恩。”
莫小語從衣櫃中拿了睡衣進浴室洗澡，下意識地
，她鎖上了浴室的門。
浴室的盥洗臺上，擺放着一藍一粉的兩組漱口杯和牙刷。
莫小語怔怔地看着粉色漱口杯中的粉色牙刷，她喜歡粉色麼？
她怎麼覺得，比起粉色，自己更喜歡藍色？
打開了蓮蓬頭的水，莫小語脫去了身上的寬鬆孕婦裝，接着，又是怔然。
她的鎖骨、胸口和腿上，怎麼都是一片片的紅痕……
她當然不傻，知道這些應該是吻痕……
可是……
面色莫名就扭曲了起來，莫小語真的很不能接受這些吻痕是赫連夜製造出來的事實。
雙手下意識地又撫向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這裡，正孕育着一個生命……她不是不愛這個孩子，可是，當這個孩子和赫連夜劃上等號的時候，她爲什麼就喜悅不起來呢……
眉頭死死地擰着，莫小語覺得自己要瘋了，突然醒來，就和多年未見的學長戀愛了，不但戀愛了，還懷孕了……可她根本沒有任何的記憶，這種感覺，讓她莫名就生出了一種恐慌感和排斥感……
晃了晃腦袋，莫小語拉開了淋浴間的玻璃門，站在了蓮蓬頭下。
溫熱的水花打在她的身上，莫小語眯了眯眼，仰起頭，任水花細細密密地打在自己的臉上。
她從未想過，電視中那些失憶的情節會降臨在自己的身上，可親身體驗了才知道，失憶真的事件很折磨人的事情，它會讓你心生恐懼和不安，那種彷彿身體中缺失了一塊的感覺，會讓人很沒有安全感。
擡起手，莫小語去拿架子上的沐浴乳，倏爾……
“嘶嘶嘶……”
莫小語擰眉，是她的錯覺麼，她怎麼覺得耳邊有聲音……
而且，脖子上怎麼有種軟軟滑滑、有東西在爬的感覺……
杏眸圓瞠，莫小語心跳如雷，一種恐怖異常的感覺席捲着她的全身……
她一動不敢動，天知道她怕鬼……
脖子上的蠕動依舊……並一點點地爬到了她的肩頭……
“嘶嘶……”
莫小語啪得關掉蓮蓬頭，她絕對沒有聽錯，耳邊真的有聲音！
還是那種很恐怖的聲音！
莫小語驟然扭頭，就和肩膀上的一雙芝麻大小的漆黑瞳眸對了個正着……
“嘶嘶……”
拇指大小的白軟腦袋上，一對圓溜溜的黑眸下，忽地竄出一根紅紅的舌信子，對着她嘶嘶地伸展着……
“啊。”
莫小語尖叫着伸手，將肩膀上的一團白軟給佛開。
小白蛇猝不及防，根本沒想到自己一如既往地和小主人打招呼，怎麼今個小主人不但沒有帶着它一起洗澡玩耍，反而把它一把拂開了呢？
小白蛇軟軟的身體撞在瓷磚壁上倒也不疼，就這麼掉在了地上。
擡起腦袋，小白蛇憋屈地看着莫小語。
喂，小主人，你今天是腦袋被門夾住了麼，爲什麼突然這麼暴力地對待我……雖然我的身子很軟很耐摔，但你也不能這麼對我啊……
莫小語驚魂普定地瞪着地上的小白蛇。
蛇
，竟然是條蛇！
她的身上怎麼會有蛇？
難怪她一直覺得頭髮裡癢癢的，還以爲是自己昏睡了多天沒洗頭所以頭癢，原來根本是這條小白蛇在她的頭髮裡爬！
莫小語瞪着小白蛇，手忙腳亂地抓起一旁的蓮蓬頭，打開水花，想把它衝進淋浴間的下水道口裡……
小白蛇被水花一衝，還真的被衝着滑了些距離。
小白蛇慌了，努力地蠕動着身體、與水花進行着對抗，漆黑的眸子中，有着驚慌和不解。
小主人，你爲什麼要拿水花衝我，你要把我衝去哪裡，你不要我了麼……
有些感覺，道不清、言不明，可當莫小語的視線對上小白蛇那雙閃爍着驚慌的眸子時，她的心中，竟滑過了不忍和心疼。
不由自主地，莫小語將手中的蓮蓬頭撇開、關上。
小白色終於在離下水道口10公分的地方停住了。
嗚嗚嗚……小主人……
小白蛇悻悻地擡起腦袋瞅着莫小語，眼神中有着控訴和委屈。
“……”
莫小語覺得自己肯定是產生幻覺了，她竟然從小白蛇的眼神中瞧出了它那萬般委屈的情緒……
嘴角抽了一抽，莫小語蹲下身，猶豫了半餉，還是對着小白蛇伸出了手。
小白蛇見狀，眼眸一亮，立即小腦袋一擡，順着莫小語的手指就纏了上去，接着歡樂地繞着她的手心手背爬了好幾圈，才固定在她的手腕上，擡起腦袋，“嘶嘶嘶”地吐着舌信子。
小主人，你終於腦袋從門縫裡溜出來，恢復正常了麼……
“……”
莫小語覺得自己一定是史上摔樓梯摔得最奇異的一個人，不但失憶了，還通靈了……
小白蛇瞅着莫小語怪異的面色，歪了歪腦袋，努力地爬啊爬，一路從手腕，爬上莫小語的肩膀，接着，小腦袋一供，蹭着莫小語的臉頰，以示安慰。
主人，你別說了，我知道，你一定是腦袋被門夾出毛病來了，看你那傻傻呆呆的臉，我就知道你一定病的不清，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嫌棄你的，我會繼續陪着你的……畢竟，你身上很香，我還是很喜歡在你身上爬來爬去的……
“……”
若說，在記憶喪失的彷徨之下，還有什麼是能讓莫小語倍感平靜和安心的，應該就是此刻小白蛇在她臉頰上的這幾下蹭觸。
這種感覺，讓她莫名地心安。
莫小語將小白蛇抓到自己的掌心，接着，放到眼前，平視着它，問，“你是我養的麼？”
小白蛇其實是聽不懂人話的，因爲蛇是沒有外耳的，它是個“聾子”，但它有着極其敏銳的觸覺和感知力，它能通過人的臉部表情，窺探到她的意圖和想法。
所以，它此刻明白莫小語想要問什麼。
小白蛇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眼神中有着希冀。
小主人，我餓了，我的毒粉呢，你什麼時候盡到一個飼養者的義務，快點餵我吃東西啊！
莫小語不知道小白蛇心中所想，只是又問了一句，“那你告訴我，我和學長真的是戀人關係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