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146:顧三的事(17)

時光靜好,與君語。

細水流年,與君同。

繁華落盡,與君老。

對於十六歲的顧三來說,幸福就是搬一把椅子,坐在院子裡,風是甜的,天是藍的,還有小鳥在樹上嬉鬧的聲音,陽光透過樹葉零星點點的灑落下來,就如十六年來陪着席成君度過的所有歲月那邊,安靜美好。

兩個可以靠在一起,牽着手,看着門前行色匆匆的過往行人,憶起我們相識、相知、相愛以及相惜的過往,宛若發生在昨日的事,而今你我卻已天人永隔。

顧三抱着席成君,說着各種美好的幻想,所謂的未來卻從未開始過。

“我會努力賺錢,好好學習,趕緊畢業,滿二十二歲就娶你,然後帶着你去環遊世界,生個孩子在帶着他一起旅行。我會親手給你打造一款精緻高端的房車,我們無論走到哪裡都有一個家,有你,有孩子,最完整,最幸福的一家人。等孩子長大了,我們再回來,我會把溫泉山莊那裡所有的土地都買下來,打造一座城堡給你……成君,你別睡,成君,你再陪陪我,我還有好多話都沒來得及跟你說,我愛你,我愛你啊……成君,成君,比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牽着他的手,無力垂下,席成君閉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他們兩個永遠永遠沒有了未來,那些對於其他人來時候最平凡,最簡單的日子都成了奢望。

當顧笙希匆匆趕回來,手裡捏着紅色的結婚證書,眼睛卻只有崩潰大哭的顧三。

“放開成君吧,她已經離開了……”

顧三緊緊擁抱着席成君,不想她漸漸失去體溫,這是他的妻子,他的愛人,誰有能輕易接受這種生離死別。

“沒有,沒有,成君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顧三發瘋一樣抱着席成君,不讓任何人靠近,無奈之下,顧笙希與顧笙簫只能用蠻力將他拉開。

“三兒是席媽媽對不起你,你們就不應該開始,你與席成君從開始就錯了。”

泣不成聲的席媽媽抱住顧三,對於家人來說,最難受就是失去至親,其次傷害最大的人就是顧三了,他將自己的女兒當成了夢想。

渾身無力的顧三,終於癱軟在地,看着被醫生做最後檢查,宣佈死亡時間的席成君漸漸蓋上了白布,隔絕了這個紛擾的世界,只留下所有的傷悲給顧三揹負。

“錯?我們的愛情,沒有錯,我只恨自己晚出生了六年,六年啊,如果能早早來到這個世界之上,我還能多陪成君六年,兩千多年的陪伴,我們卻生生錯過了……”

他從未怪過席成君,因爲有了這段感情才點亮了他的生命。

用手撐着地,顧三幾乎是爬到病牀前,他輕輕牽住了席成君的手,落下最後的親吻。

“成君,我們是夫妻,黃泉路上你走慢點,等等我,我會好好活下去的,你千萬別喝孟婆湯,不要忘記我,等着我……再等等我,不會很久的……”

最後的最後,顧三暈倒在窗前,三日後席成君出殯,顧三全程都是被兩位哥哥架着才堅持到結束。席成君的骨灰,按照遺願轉交給顧三,他偷偷留下,所謂的墳墓不過是個衣冠冢,席家人什麼都沒說,默認了這些事情。

傳說顧三愛過一個人女人,所有人都沒有見過,只是傳說。那年顧三從學校消失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直接去部隊呆了一年之後跳級畢業,進入醫學部開始上大學。

此後顧三的時間開始停止:

他16歲,她22歲。

顧三說以後要當醫生,治好她的心臟病,親自手術,那年顧三還會微笑訴說未來的美好與夢想,那年顧三失去了最愛的人也失去了笑容。

他17歲,她22歲。

顧三去部隊參軍,卻有辦法在訓練之後,每天在固定時間消失,遠遠去探望一個人,帶着一支白玫瑰,一路走過去,然後哭着回來。

他18歲,她22歲。

顧三要留學,他已經是醫學系的高材生了,離開的緘默不語,唯一的行李是一罈骨灰,沒有了席成君,世界也失去了色彩,只剩下黑與白。

他19歲,她22歲。

顧三去探險,在沙漠惡劣的環境下瘦了十幾斤,最後卻將全部照片都燒了,因爲那是席成君的夢想,他每年都會休假旅行,去過北極拍攝極光,橫穿過沙漠。

他20歲,她22歲。

顧三去醫院實習,只要站上手術檯就像換了個人一般,生命可貴,不容有失。有次手術之後看着病房內相擁的戀愛一起感謝他,顧三站在原地突然泣不成聲,他久得了別人,卻永遠救不了自己,有些愛刻在心扉,疼入骨髓。

他21歲,她22歲。

顧三毅然決然的選擇去當戰地醫生,顧家大亂,最後還是兩個哥哥力挽狂瀾,將他送走。現在的顧三活着跟死沒有區別,不過他答應過妻子,不能自殺,他會活下去,其他事情就無所謂了。

那次在國外,顧三心臟附近中槍,睜開眼睛的時候只是露出一絲苦笑,心疼,很痛。

他22歲,她22歲。

顧三生日,包下整個ktv,喝到伶仃大醉,一個人瘋癲,又唱又跳,最後躲在角落喃喃自語:“小你六歲的我,今天終於跟你同歲了。”

然後,一個人舉杯,一個人倒酒,一個人嚎啕大哭……

顧三深愛過一個女人,22歲時死於心臟病,那年他16歲。

顧三深愛過一個女人,愛的偏執,愛的瘋狂,愛的潰不成軍!

十年就這樣過去了,顧三還是那個顧三,漸漸學會僞裝,在家裡他是活寶,在醫院他是神之手的外科醫生,在心裡他不過是一個失去愛情的男人,他十六歲結婚,娶了他此生最愛的人,在同一天親手送她離開。

“十年了,席成君,原來你還是年輕的模樣,我卻老了。”

顫抖着手,顧三以爲自己已經不會再心痛,可是每每想起曾經,原來席成君還是故事中的模樣,一顰一笑都是那麼清晰,好像永遠都看不膩。

“成君,我好想你……”

風吹散了最後一句呢喃,顧三的眼淚永遠藏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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